严程礼抬起头,却突然愣住了。
“大哥?”顾远问:“怎么了?”
严程礼走向前,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他的眼睛,痒痒的,顾远不由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顾远觉得太痒了,侧头躲了过去。
“没什么......”严程礼收回手,在身后不安地握紧了拳头:“很美.......很......适合你。”
他的眼睛,好熟悉。
熟悉到像他无数次地吻过那样,熟悉到仿佛看见了阿玖的眼睛。
他知道这是他的错觉,他太想阿玖了.......而他们长得很像......虽然他们完全不一样。
“我也觉得很适合,一点不适都没有,就像我自己的眼睛一样。”顾远点点头,说道:“对了,如果找到了我哥哥,这个事不要告诉他,不要让他担心。”
许绍凌适时地打断顾远:“小远,你该休息了。”
顾远立刻反应过来,他答应许绍凌不告诉别人他哥哥的事,只好再说:“大哥,你一定要尽快帮我找到哥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他说。”
“......好。”我会找到他。
———————————————————
“严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好。”严程礼将那份资料拿起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仔细地看。
但是再仔细,也不过是三张纸,能看得多仔细呢?
第一张,是孤儿院的收容资料。七岁那年,顾玖与顾远的父母在车祸中双双去世,贷款购买的车与房还欠着银行大量的欠款。变卖后的那点钱还清了欠款,只够勉强为顾父顾母举行葬礼。
他们的父母都是独生子,恰巧爷爷奶奶与外公外婆都早早地去世了,而那些远房表亲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孤苦伶仃的两人只能进了孤儿院。
第二张,是顾玖的养父母收养照片。在收养顾玖没到两年的时间里,顾玖的养母因为吸毒过度,意外身亡,而养父因为贩毒也被抓了起来,不久就执行了死刑。原本应该重新回到孤儿院的顾玖却被安上了“走丟不明”的四个大字。
而这对养父母不过是怕自己吸毒生出来的孩子会有残缺,才去收养了他,当年的孤儿院并不像现在,手续齐全,对收养人的要求也极高,有人要这些孩子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又怎么会想到这对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夫妻,竟敢做贩毒吸毒这样的事。
第三张是一本册子,上面是X城最大的红灯区“暗夜行路”九年前“工作人员”的名单和照片,在那上面有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最后一页上印着几张孩童的照片。
严程礼一眼就看见了他,孩童模样的顾玖,他的眼睛里闪着恐惧和深深的担忧,眉毛不自觉的微蹙着。他的嘴微微张开,似乎在呼喊着什么。
那是九岁的顾玖。
他猛地把名册倒扣在身侧,不敢再去看一眼。
那是他的阿玖,他没有保护好的阿玖。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放了我吧......求你了.......”
“救救我......救救我.......”
“救命!”
严程礼猛地惊醒,他流着一身虚汗,从床上坐起来。
脸上湿漉漉的,他抹抹脸,一脸的泪。
他走到窗边,把窗户彻底打开,晚风轻抚他的脸颊,好似他的安慰。
他点燃一根烟,默默抽了一口。
黑夜里的思念更加地浓烈,他把烟抽完了,又抽出一根来。
“你说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地方,那里永远不会有黑夜,永远充满阳光?”
他猛地反应过来,抓起了外套,转身就往外跑去。
☆、第22章
22
日光之城,永受神的庇佑,它沐浴神光,从不惧怕黑暗,它将黑夜逼退,叫光明永在。
他坐在和平广场的休息椅上,太阳的光辉洒下光芒,那一层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叫他变得神圣起来,只是一个背影就叫他痴痴地不愿离去。
他背对着他,伸出了右手,他的掌心是香甜的面包碎。
于是那些调皮的白鸽子便落在了他的掌心,吃完了便哗啦啦的飞走。
他便再从袋子里拿出一点来,反反复复地,他一向很有耐心。
他的脸上一定带着满足地笑容。
时间走得很快,太阳就要下山了,他站了起来,严程礼才如梦初醒般匆忙迎上去。
他似乎在摸索着什么,终于摸到了,他拄着它站了起来。
那是一根导盲杖。
严程礼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但是顾玖仍然像谁也没有看到一样地,拄着那根盲杖慢慢地从他的身边——只有一掌距离的身边擦过。
严程礼瞬间明白了。
他的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来,但是他不敢哭出声音来,他捂着嘴,拼命地压抑着哭声,但是泪珠却不断地滚落,从他的眼睛落下,流到了嘴角,滴落在地面上。
来往的人群对他投来了奇怪的目光,这样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为什么会在广场哭得如此伤心?
但是严程礼却不管不顾,他伤心地哭着,委屈地不敢哭出声。
他跌跌撞撞地跟上去,即使哭到抽噎,也不能再跟丢了他。
夕阳西下,鸽子也倦了,它们没有再寻找好心的喂食者,慢慢地迎着晚霞往家的方向飞去。
他每天十二点出门,他会到广场的小卖部买两个面包和一瓶水,他坐在休息椅上,吃完了面包,喝完了水,便会昏昏沉沉地迷糊一会儿。
接着便开始发呆,直到第一个鸽子飞到他旁边的空位上。
他会露出一点儿微笑,打开另一个面包的包装袋,将那只面包分给这些白鸽。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太阳落山时分,他便慢慢地散步回家。
每一天。
每一天。
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严程礼跟在他的后面,这里的白天似乎越来越短了,虽然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的白天是最长的,但是也会随着时节而变化。
他待在外面的时间也会变短,而他看见他的时间也会变短。
“叮铃铃”电话响了,他没有接。
他早已告诉严程明,替他好好做工作,就不会再管。
再过一会儿,就到八点了。
而八点的时候,他贴近墙壁,墙壁的对面就是他的床铺。
悦耳的歌声传来,他开始唱歌了。
这歌声会持续到九点。
九点到了,他就会去睡觉了。
他听到他拄着盲杖,踩着拖鞋走路的声音。
“啪嗒”灯灭了。
他又回到了床上。
“晚安,阿玖。”他低低地说了一句,关上了灯。
这就是他重复了一个月的生活。
他没有想好该怎么去和阿玖说话。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选择这样的方式,在他还没有想好之前,他想要这样陪着他。
而更多的原因,他在思考阿玖为什么离开的原因。
会不会,他真的不该再打扰他?
他是他的邻居,他们的卧室只隔着薄薄的墙壁。
他贴着墙睡去,仿佛能感受到阿玖的呼吸。
今天很奇怪,已经12点半了,可是阿玖还是没有出门,他在门口焦急地等着,但是隔壁的那扇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他实在是担心,忍不住敲了门。
一声......
两声......
三声......
力度逐渐加大,最后简直变成了砸门,但是没有人回应。
他转身回到屋里,拿来了房东丢下的工具箱,那里面有一把斧头。
三两下,他就砸开了那把旧锁,一开门,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阿玖。
他一下子冲过去,把他抱在了怀里。
好轻......像没有重量的纸片人一样......
顾不着多想,他赶忙把他送到了医院。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问。
“我是他......”严程礼斟酌着,最后说:“我是他哥哥。”
“你这哥哥照顾的不到位啊,病人的肾衰竭已经到了这么晚期,还不让他住院?”医生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你经济条件也不差啊。”
“你说什么?”严程礼捕捉到了一个词,但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什么什么?”医生有些恼火了:“我说你不要这么不舍得,该住院的时候还是要住院的,不然病人走的太难受,你这做哥哥的也过意不去吧?”
“什么叫该走的时候?”严程礼觉得明明医生说的话他都听得明白,为什么合到了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啊?”医生也愣住了:“你不知道你弟弟有病吗?”
“什么病?”
“肾衰竭,已经是晚期了,估计有一年多时间里,而且病人不是做过手术吗?是已经摘除了右肾了吧?”医生说:“现在看来摘除也没用啊,左侧也已经是晚期了,除非做手术,不然,”医生比了个手势:“最多两个月,是极限了。”
说完,他看了眼僵住了的严程礼,叹口气,摇了摇头,这个孩子的血型还那么稀有,基本上就是在等死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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