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向淮林又不是我前任小情儿,在座的人里老子唯一的前任小情儿就是你好么!
没等我细想,姜伯约已经起身离开了,临走递给向淮林一张名片,话说的亲切友好又笃定:“向总一定会再联系我的。”
姜伯约走了没一会儿安亦也有事先走了,我问向老二:“为什么不让姜伯约加入?”
向淮林咬着烟嘴儿也是一脸纠结,“这人我之前了解过一点儿,钱多是多,背景太复杂,路子半黑不白的。而且这几年他赚的太快,没少留下把柄,最近上面儿正变天,有人想整他一下太容易了。”
我有点儿愣怔,向淮林瞥了我一眼,只当我没听懂,嗤笑:“不然你当他年纪轻轻怎么捞那么多?基本上算是拿命赌的。”说罢吐出口烟,摇摇头,“跟他妈上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后面儿向淮林说什么我就有点儿听不清了。
姜伯约爱钱我是知道的,但他能爱钱爱到这种地步我是真没想到。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好笑还是他妈难过。当年我还狠狠想不通过一阵儿,姜伯约怎么会特么因为两个臭钱就不要我?老子掏心掏肺的对他好怎么就不如几张破纸值钱?现在看来我真是想太多了,哈哈,丫为了钱连命都能不要,不要我算个屁啊。
果不其然,向老二犹豫归犹豫,但一下能拿出那么多钱的短时间内除了姜伯约也没别人,几天后大家就签合同了。因为合作关系,我和姜伯约碰面碰的更频繁了。韩微不在,我也懒得天天找他麻烦,大家都知道我俩是大学同学,还以为我俩关系不错呢。随了便吧,只要他不来招惹我,这场同窗情谊的戏我就能陪他演下去。
让我挺惊讶的是这小子现在酒量不错,半瓶白酒下去我都忍不住开始跟这个总那个局的吹牛逼讲义气了,丫还特稳当,一点儿空子都不给人留。啧,就是不知道酒疯是不是和当年一样吓人。
这一点我很快就亲自验证了。这天一商业酒局,我俩都在,姜伯约现在势头正大,有人看不惯他,有人想巴结他,手里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我看的都胃酸。
我今儿是带着一公司的小明星一起来的,照旧也叫Lili,特温顺特小鸟依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依人了,全程挽着我的胳膊不撒手,甩都甩不开,给我烦的够呛。
正好遇到一大学校友,不同系,家里做投资公司的,过来跟我打招呼。
“秦少,最近忙什么呢?”
“嗨,能忙什么,喝喝茶溜溜鸟儿偶尔白活儿一下儿北五环那块地呗。”
“那个姜老板,是您大学同学吧?”他微微朝姜伯约那个方向举了举酒杯。
“啊,是,姜伯约,跟咱一届的,当时学校的名人,你没听过啊?”
“听过。”他笑笑,估计也是听说过一些姜伯约发家那几年做下的“光荣事迹”,神情说不上是感慨还是什么,摇摇头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看上去可一点儿都不像那种欺行霸市的主儿。”
我哈哈笑了。这话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讲过。姜伯约这长相,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哦,这人肯定是个搞学术做研究的”。谁能想到骨子里是这么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呢?
我一笑,他觉得有聊,说的更来劲儿了:“这人可是出了名儿的不择手段,我听说他在N市的时候搞垮了不少本地的房地产商,只要是他想要的楼盘,要是没落在他手里,那别人也别想动,不是工程队开不了工,就是设备到不了位,这特么不就是无赖嘛?你说凭他的智商,老老实实的做点儿正经生意也迟早能发家,一拿过市级奖的高材生,非得走条脏路。”
谁说不是呢,这条路多脏谁走谁知道,放着大道不走非得过这刀山火海的独木桥,多少人想推他一把看他尸骨无存呢。可能是人姜大才子对自己格外自信吧。
这人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的就往挽着我胳膊的小明星身上飘,我心下了然,拍拍lili 的肩,笑道:“Lili,我听说这位黄总最近投资了一部新片儿,不知道还有没有角色没定下来的?”
黄总立马到:“有,当然有,就算定下来了,演得不好,也随时都能换不是?”
Lili顿时眼睛一亮,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我的胳膊,“黄总有时间的话,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
这种拉皮条儿的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干,只有人家自己愿意,难道我还拦着不成?
黄总心满意足的带着人走了,离开前跟我客套:“秦少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那是当然。”
看着这俩人离开,我一回头,姜伯约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人了,正轻晃着手里的高脚杯微靠在墙上看着我。
见我回头,他突然伸手,神色如常的冲我勾了勾了指头。
我一愣,本能的就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我走到他面前,他继续冲我勾勾手,嘴角上扬,冷若冰霜的脸上泛起一丝狡黠的笑。
“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轻声道。
这话听着有点儿耳熟,我也没多想,就把耳朵凑过去了。就在他凑到我耳旁的下一秒我他妈突然反应过来这话为什么耳熟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丫张嘴就咬我耳朵上了。
“卧!槽!”我大喊一声,尽管我已经努力把这个惊恐的尾音压低了,但还是招来了不少诧异的目光。
真他妈兵不厌诈,七年太久了,我差点儿忘了姜伯约式撒酒疯的第一步。当年我没少吃这亏,这货喝多了一般人看不出来,通常撒酒疯的第一步就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你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等你放心的把耳朵凑上去的时候一口咬住,还特么王八似的不松口。
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跟丫掰扯了半天才把自己耳朵从丫嘴里拯救出来,疼的我一个劲儿吸气。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哥们儿喝多了。”我赶紧跟周围的人解释,不然人以为我俩有病呢。
看我捂着耳朵跟人道歉,姜伯约就嘿嘿直笑,跟个诡计得逞了的小孩儿似的,可开心了。众人的表情更复杂了——原来这个手段阴险笑里藏刀的姜老板这么...这么...有童心?
这他妈个傻缺玩意儿我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替他害臊,赶紧拉着人往外走。
停车场离这儿有点儿远,走到一半儿的时候姜伯约忽然往地上一蹲,拽着我的手不动了,“走不动了,背我...”
瞧这熟悉的套路,还是当年的配方,还是当年的味道。我揉着脑门儿心里他妈一万句感慨。姜伯约那一口给我咬的已经彻底回忆起了丫当年撒酒疯的流程,这是进入撒娇耍赖阶段了。
我二话没说一弯腰把人背到了背上,继续往停车场走。
丫趴我背上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就搂着我脖子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什么湿乎乎的东西淌了我一脖子。他下巴尖儿硌着我肩头,开始小声吸鼻子。得,这是哭了,正常,他喝多了十次有九次会哭鼻子。我继续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秦扬,有时候我真他妈挺恨你的...”他边哭边哑着嗓子嘟囔了一句。
我都不知道该哭该乐了,停下来把背上不断往下溜的人往上抗了抗,喘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你恨我?你他妈甩的我你还有脸恨我?那我他妈恨谁去啊?”
丫压根儿不理会我的控诉,只自己说自己的,“...凭...凭什么你过的比我好?凭什么你身边...换了这么多人?”
这话说的我有点儿来气,“甭他妈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啊,你身边不也有个韩微呢?”
“韩微...韩微...是谁来着?”
“......”得,我就不该跟一喝大了的较真儿。
可丫还不消停,抬手抹了把脸,大着舌头嚷嚷道,“我他妈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呵呵,你们他妈的嫌老子钱脏!对吧...?”
我心里一颤,正好他激动的在我背上手舞足蹈,差点儿把我给晃倒。我赶紧站稳,吼他:“你他妈消停点儿!当心摔下来!”
“是!老子他妈的就是钱脏,老子赚的全他妈是黑心钱!我他妈做的那些事儿随便一件都够蹲一辈子号子的!”
他不管不顾的吼出这句的时候我直接把人从背上扔下来反手给了他一大嘴巴子。声音那叫一个清脆悦耳。
这些话他也敢在这儿喊是真他妈不要命了,我气的血压都飙升,也吼道:“是!你就这么爱钱,你就这么能耐!你他妈有命赚有命花吗?!有本事你丫就一条路走到黑,你这种货色就他妈适合跟钱过一辈子!”
他被我一耳刮子打的愣了愣,呆呆的看着我,蓄在眼眶里的水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突然他低下头,诡异的低笑了两声,自己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又快又狠的回敬了我一大嘴巴子。
“我他妈为什么要走这条脏路?我他妈不知道选一条干净正经的路走吗?我姜伯约找不到一份儿适合自己的好工作养活不起自己吗?老子可以走一条清清白白的路过干干净净的人生,但那条路上没有你,我要是走那条路可能他妈的一辈子都走不到你身边来!秦扬你说我该不该恨你?我他妈没资格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