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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云间 (八口小锅)


  陈云旗下意识以为是薛梦打来电话关心自己,便整理了一下思绪清了清喉咙,按下接听键刚“喂”了一声,却听见唐俞韬大呼小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我操///你大爷,你他妈是死了吗?怎么才开机啊!!”
  陈云旗愣了愣才回应道:“手机坏了,怎么了?”
  “你他妈的是狗血韩剧男主角吗?什么时候坏不行啊!?”唐俞韬恨得牙痒痒,多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他说,言简意赅地吼道:“你赶紧的!三三去找你了!”
  “三三?”陈云旗以为自己酒还没醒又或是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
  唐俞韬气得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是啊!三三!你的三三!”
  “他从工地上偷跑出来了!说想去找你!一直联系不上你他还偏要去!我劝不住就让李辉把他送到C市火车站了,这会儿可能快到了!他没有手机!你赶紧的,快去火车站接人吧!”
  唐俞韬说得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顺着胸口平稳了一下呼吸才接着说:“你快点吧,我现在把他的车次号发到你手机上,还能收短信吧?啊?问你呢!喂?喂!!?”
  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陈云旗没听到最后一句就已经冲出门去了。


第六十三章 重逢
  三三头靠车窗,枕着自己那件卷成一团的工作服出神地望着窗外。漫漫长夜过去,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闷热的车厢里充斥着食物和与体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直叫人心里犯潮。久坐的双腿有些充血肿胀,他一边替自己按揉着,一边再次挪动身体躲避着对面座位上搭过来的一双脚。
  看看时间,再有两个小时,火车就要到站了。
  从三三跑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几个小时。他捂着衣服口袋里的一叠钞票,纠结了很久也没舍得买列车上贵的离谱的盒饭,只买了一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这趟列车带着他驶离了原来的生活轨迹,他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大山独自前往遥远而陌生的地方,便是去寻找一个他不敢确定是否还在等着自己的人,和一个曾经触手可及,如今却模糊不清的未来。
  对未知的恐惧和忐忑让他看起来是那么惊慌失措,然而孤注一掷的信念却又无比地坚定。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到了S市之后如果找不到陈云旗该怎么办,或是找到了,他却真的已经淡忘了自己,不再喜欢自己了又该怎么办。可这一切的疑虑都敌不过他血液里奔腾着的那股大山赐予他的,与生俱来的坚韧和倔强,更敌不过他对陈云旗的爱与思念。
  陈云旗离开后,整个天云村的人就以最快的速度遗忘了他。那些曾经受到过他帮助的和正在受到他帮助的人们,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记忆,将他争取的一切当作是凭空捡来的便宜,再也没人提起他的名字,也不曾在他被诽谤时说过一句替他不平的话。
  每当学校里的孩子们问起陈老师去哪儿了的时候,都会遭到盛老师蛮横的训斥。黄业林不服气想顶撞他几句,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跟陈老师的约定,只好忍了又忍。他的画画得越来越好了,他把练习的作品都夹在一本画册里,期盼着什么时候能拿给陈老师看一看,每次遇到三三时他都要问:“三三哥,陈老师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去找他玩,记得带上我。”
  三三只有强忍着心酸对他说:“很快了。”
  皮肉之苦也没能将爱火熄灭,分别的九十多个日夜里深情只增不减,三三一天比一天更加疯狂地想念着陈云旗。最令他难过的不是此时的无法相见,而是原本仅有一步之遥的幸福被自己亲手推开。他坐在下山路口的那块大石头上,不敢去想陈云旗独自离去时孤单落寞的背影,更不敢让他知道自己辜负了他所有的付出和期望。他把那张入学通知书和一片碎落的口琴簧板收藏在了床底,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时,他就躲在被子里偷偷按亮那盏小兔灯,怀捧那团橘光回忆着陈云旗温柔的眼神,一度以为自己往后的一生便也就是如此了。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他便顺从地跟着阿姆去了河坝,离家时除了必要的衣物和小兔灯之外什么都没有带。
  5月末的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河坝上不比山里风清水凉,他顶着烈日搬运砂石、浇灌水泥,汗湿的衣服能拧出水来,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肯跟其他人一样赤裸上身。工地住宿条件差,七八个人挤一张大通铺,劳动一天之后那些糙惯了的工友们也不洗漱倒头就睡,弄得本就闷热逼仄的板房里臭气熏天。三三不习惯极了,就算是挨着熟悉的阿姆和李老七,他也无法安然入睡。他下意识地把自己当做了陈云旗的私有之物,只因他那句“你是我的,别人看也不能看想也不能想”,便固执地为他守护起自己所有的防线。
  难忍的气味和蚊虫的叮咬都不是最折磨的——想起曾经每一个缠绵温存的片段,那些肌肤相亲的瞬间,身体深处躁动不安的情//欲便会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他和衣睡在一大堆人当中,想着的是只与一人的鱼//水/之/欢。
  压得住思念却压不住心头的欲火,三三被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折磨得既痛苦又不堪。夜半时分污浊肮脏的洗手间里,少年靠着窄小的隔板狠狠发泄着自己,直到混乱溢满了指间,腿软得站不起来,那可恶的欲望却仍然像个无底深渊般欲壑难填。
  李老七出事的那天三三就在不远处的坝基上铺土工膜。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声闷响,片刻后工友们从四面八方惊呼着狂奔而去。等阿姆拉着不知所措的三三挤进防浪墙下的人群时,李老七身下的那片砂石都已被鲜血染红了,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让人不由得想要后退躲避。
  摔得七零八落的李老七孤零零地躺在烈日下,直到工地的监工赶来打电话叫救护车。医护人员赶到后很快就确认了他的死亡。阿姆拿来自己的床单将李老七盖住,打电话通知了村里,没过多久,盛村长就带人下来抬走了尸体。
  出事后工地被勒令停止施工,三三跟着回到村里帮忙张罗李老七的葬礼。来的人不多,也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可怜这命苦的一家人,三三甚至听见他们背过身去无耻地开起三娘的玩笑,说寡妇的门好进,今晚是你明晚便是他,享受过后别忘记交流分享一下。
  三娘的眼泪哭干了。三三扶她回屋坐下,本想安慰她几句请她节哀,可所有他能想到的语言都苍白无力极了。他默不作声地陪在一旁,良久才开口说道:“三娘,对不起...是我害了老七叔。如果不是我跟陈老师的事,他也不会离开家去河坝,也不会...”
  三娘闻言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深切地对他说:“三娃儿,不怪你,这是我们的命。我跟你老七叔不认命,才会这么困难也要把孩子都送出去读书。你也不要认命,不要走你老七叔的路,离开这里跟陈老师走吧。老七叔不会怪你们,你们过得好,也不枉费他...”
  三娘说不下去了,两行清泪再次滑落脸颊。三三摇了摇头垂下眼帘,几不可闻地说:“我不能走...我走了会害了晓燕。我不能再害大家了...”
  “傻孩子,你不能总为别人活着啊,”三娘抹去眼泪,强打起精神对他说:“三娘虽然没啥子本事也没得文化,但是也知道女娃娃没到成年嫁人是犯法的,你爸爸要是真敢对晓燕做啥子,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去报警找警察把他抓起来,他是我表哥我也不得怕!”
  三三闻言愣住了,惊讶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三娘是因为李老去的离去而伤心过度看透一切,可她的话也着实点醒了自己。他这一生到现在还从未为自己活过,总是在不断的妥协,不断地退让。他遇到过幸福,也抓住过幸福,却最终不得不为他人所累而放弃。他也想好好地问一问自己究竟甘不甘心,他不想再做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那支火烛,他想做灿烂的烟火,做那扑火的飞蛾,哪怕只能温暖一时,也好过躲在无尽的黑暗里苟且余生。
  三娘再次鼓励他说:“别想那么多,人生只有一回,不晓得啥子时候就没了。你放心地走,三娘替你照应着。等有一天出息了,再回来看看吧!”
  那晚三三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索着三娘的话,心中重新鼓起的勇气让他再不能多犹豫半分。他当即跳下床在屋里来回踱步,拼命回忆着陈云旗是否提起过有关他家在何处的只言片语。心中再次涌起坚定的信念,夜晚变得难熬极了,他眼睁睁地坐等了一夜,天刚微亮,就急急忙忙出门去找阿姆,把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告诉了他。
  阿姆闻言先是吃惊,继而很快就理解了。他看出三三这是急切又慌乱地没了主意,便沉着气对他说:“别慌,我们今天就下山去找唐老师和李老师,他们准知道陈云旗在哪里。”
  唐俞韬和李辉等葬礼一过便启程去了海源县的劳动与社会保障局,解决李老七因公死亡的赔偿事宜。阿姆到三三家找盛学路喝了一顿酒,诓骗他说自己在海源县的朋友介绍了新的工作给他,他这就要带三三一起去,等河坝复了工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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