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出门的时候李阿姨来了,她提着满满一兜菜,一进门就撞上了站在门口的于小松和正在穿鞋的陈云旗。李阿姨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屋里微妙的气氛,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咋咋呼呼地说:“诶!你们在家啊!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吃饭吗?”
她也不等陈云旗回应,自顾自地拎着菜进了厨房,一边把东西往冰箱里放,一边絮絮叨叨道:“哎呦,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好几天,我赶紧把菜买回来先放着,小陈,今晚做饭不啊?这是来客人了啊?那我得多做点吧?诶?这谁炒好的菜?还打了鸡蛋啊…”
李阿姨放好东西又探头出来问道:“三三呢?又做作业呐?这孩子,周末也不休息一下,你让我买的菜我都买好啦,我还特意找了几个菜谱,保证我们三三吃了脑瓜子立马灵光,下回准考第一!”
于小松手握着行李箱拉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陈云旗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留他吃饭,只好打断李阿姨说:“你做吧,我...”
话还没说完,于小松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陈云旗赶忙跟上,头也不回地说:“我晚点回来吃,你记得给三三煲汤。”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暴雨已经来临。雨点猛烈地拍打在挡风玻璃上,几秒的时间就完全模糊了视线。陈云旗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很想给三三打个电话安慰他不要害怕,又碍于于小松还在旁边,不忍再做惹他伤心的举动,只好一边默默牵挂着三三,载着于小松往机场驶去。
路面上的车很少,大家都很默契地在雨中打开了双闪,前后照应着行驶。于小松看着那只轻轻摇晃的毛绒小羊,想起自己曾经去日本旅行时在庙里给陈云旗求了一枚平安符,让他挂在车里保平安,陈云旗却坚持车里不放任何装饰,死活不肯要。
于小松神情恍惚地盯着小羊看,忽然觉得那毛团面目可憎起来,变成了一只扭曲的怪物,瞪着两粒圆溜溜的眼睛,咧开一条红线嘴巴疯狂地嘲笑着自己。
无处发泄的情绪被那无声的嘲笑刺激地再一次涌上脑袋——陈云旗家里的变化,李阿姨热切的表情,还有二十年来所受的委屈,瞬间化作了一把利刃,将他的心刺穿割破,斩断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忽然失控地拍打起车门,喘息着喊道:“停车!停车!!”
陈云旗被他吓了一跳,紧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微微扭头问道:“怎么了?小松?”
“停下!你停下!!”于小松双眼失了神,伸手松开了安全带,弓起身子掩面大喊起来。
陈云旗想伸手安抚他,却怎么都拉不住他前后晃动的身体,只好稳着方向镇定地对他说:“小松,你冷静一点,我们在高速上,太危险了,你别闹,你想去哪里?我们停好车再说好吗?”
“陈云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于小松失态地哭喊道:“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你知道吗!我已经跟家里出柜了!为了你!你只看到别人需要你!我呢?我也需要你啊!我爱你!我不比他少爱你!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永远都不是我?!我不懂!你说的我都不懂!我也不想懂!我懂的还不够多吗!”
陈云旗眼见前方有一条可以驶出高速的匝道,赶紧转动方向盘向出口开了过去。
“小松,你冷静一下,都是我不好,我现在找个地方停下来。”
机场附近有很多酒店,陈云旗随便找到一间,毫不犹豫地开到门前,熄火下车把钥匙扔给了门童,接着从副驾驶拖出浑身发抖口齿不清的于小松,在众目睽睽下背着他冲进了大堂。
因为暴雨的缘故,机场大量旅客滞留,酒店人满为患。陈云旗付了最后一间套房的钱,在酒店服务生的帮助下,搀扶着于小松进了房间。
在确定客人不需要呼叫120和其他服务之后,服务生带上房门离开了。陈云旗把于小松扶坐在沙发上,刚要转身去插电卡,就被于小松一把拉住了手臂。
于小松借着陈云旗手臂的力量站了起来,紧紧抱住他疯狂地吻了上去,也不管陈云旗如何躲避,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胡乱地啃咬亲吻他,边吻边哭喊道:“陈云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陈云旗怕伤着他不敢使蛮力,只能拼命侧头躲避着他的亲吻,慌乱地说:“小松,你别这样...别这样好吗?你理智一点...小松!”
于小松已经失去理智了,这么多年来陈云旗一向是这样躲着他的亲近,他早已习惯了,可他却是第一次这样强势地、不顾脸面地投怀送抱,似乎是孤注一掷地想要证明什么。于小松不比陈云旗矮多少,无论体格还是力量都不亚于陈云旗,他先是把陈云旗推倒在了大床上,仗着他不敢对自己下狠手,飞快地扯开了自己的衬衣,又扑上去要解陈云旗的皮带。
“你看看我啊...我哪里不好?你不喜欢吗?我承认我想上你,但是你喜欢他那样的是不是?喜欢他那种年轻可爱的?我可以的...”
于小松压在陈云旗身上,拼命用手抚摸着他全身上下,一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层,着魔一般地抓揉着他结实紧致的肌肉。那是他朝思暮想的身体,从未被满足过的欲/望像一把烈火一般吞噬了他所有的底线,将他烧得体无完肤,心智全无。
“你喜欢听他怎么叫?喜欢什么姿势?我也可以的...他软吗?你试试,我不会比他差的...他叫你什么?哥哥是吗?你喜欢听我也可以叫啊,哥哥...”
陈云旗快要被于小松逼疯了,恨不得反手给他一个耳光把他打清醒过来。
“于小松!!”眼看他快要把自己的衣领扯烂,陈云旗再也忍不下去了,猛地发力推开他,翻身骑在他腰上,按住他的双手俯下/身严厉地说:“于小松!你醒一醒!”
窗外的闪电映在于小松尽是泪痕的脸上,他面目扭曲地哭泣着,眼神涣散地呻/吟道:“为什么啊...陈云旗...你为什么不能爱我...我真的好爱你啊...”
“小松,我不爱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为什么不能放手,你放过我吧...”陈云旗心疼他这副模样,想起这些年来他对自己做过的许许多多,顿时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一滴滴滴落在他脸庞,跟他的眼泪混在一起,炽热滚烫。
“小松啊,你放手吧...”
被强行压制了半个小时后,于小松终于冷静了下来。陈云旗放开了他,起身插上电卡,打开了床头灯,整理好衣服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他不言也不语。
于小松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渐渐恢复的理智让他羞愧地抬不起头来。他抱膝靠坐在床头,埋首在双臂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陈云旗,你知道吗?这一年我在国外交过两个男朋友,我不仅没有办法真的爱上他们,连跟他们做/爱都觉得对不起你...我以为是我坚持得不够彻底,以为现在赶回来还为时不晚,是我错了...”
陈云旗起身取来一支矿泉水递到于小松面前,于小松没有接。他只好放在一边,看着于小松落寞的身影说:“于小松,我要走了。我永远都会把你当做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你多保重。”
“你走吧...”于小松抬起头望向他,泪光闪烁着说:“我知道了,这些年我一味地在向你索取,而他却是真的在依赖你,需要你。你不是不会爱,你是太需要去守护一个人了,守护一个柔弱无助的人才能释放你的爱,就像你外公守护你一样。那个人不是我...你去吧...”
“钥匙...你拿走吧,我不会再回去了...”
“不用了,”陈云旗捡起掉在地上的钱夹和手机,将房卡放在床头柜上,对于小松说:“你是成年人了,照顾好自己。小松,再见。”
车载电台里主持人正紧急通报着台风登陆的消息,陈云旗开着远光灯疾驶在深夜的高速上,他筋疲力尽归心似箭,头一次超过了最高限速,恨不能插上翅膀穿雨破雾飞回到三三身边。
大雨狂暴地冲刷着路面,油量响起警报时,陈云旗终于看见了停车场的入口标识,他刚要减速转弯,倏然在快速摆动的雨刮器中间辨认出前方的马路边有一个撑伞的身影,穿着他那件暗灰色的冲锋衣,在大雨中无助地站立着。
陈云旗猛地踩下刹车停在了路边,下车冲进雨里向那团身影狂奔了过去。雨水阻碍了他的视线,他靠着直觉大步跑过去一把抱住浑身湿透的三三,在他耳边大喊道:“三三!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干什么啊!”
三三微弱的回应在狂风大雨中几乎快听不见了。
“哥...”
雨中的三三已经哭成了泪人,他紧紧搂住陈云旗的脖子,哽咽着说:“我怕...”
“我怕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七十四章 不离
暴雨中的三三犹如一株飘摇的小树苗,被狂风吹得站都站不稳。台风带来的降雨量实在太大,打伞根本无济于事,他整个人湿得像刚被从河里捞上来一样,嘴唇冻得发紫,浑身不住颤抖。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他乌黑浓密的眉眼,让他看上去更加苍白和无助。
陈云旗的全身也已经湿透了,他紧抱着三三稳稳地立在风中,用身体为他遮挡住风雨,想对他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稍稍一张口,风就猛地灌进肺里,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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