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该他受下,天知道刚刚他一上来就看到一棒子要打在森槐头上时心中的恐慌。
南黎这一退步,引得围观的人对着壮汉又是一顿指责。
闹剧散场,森槐黑沉着脸带着南黎去拍片子,全程快他一步走在前面,却还拉着他没伤的那只手。
森槐盯着正两侧反四张片子看了整整十分钟了。拍片处的医生都要以为机器是不是坏了,明明他看了一眼就知道完全没问题,只是肿胀,敷敷冰块明天就好了。可森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
南黎戳了戳森槐的肩膀,举起右手无声地表达手痛。
森槐叹气,无奈地拉起他的左手走回去。
“以后不能这么莽撞。”森槐拿过冰袋,轻轻揉着。
“恩。”
“恩什么,说知道了。”
“知道了。”南黎言听计从。
“那知道为什么吗?”森槐又问,嘴上虽凶,但动作却是最轻柔不过。
“请教。”
森槐斜了他一眼:“他今天要是动真格,你这小破手就别想要了。”
“哥英明。”南黎笑笑,夸就对了。
森槐无语笑出声来,真是要被他给气死,自己要真挨那么一下也不怕,他毕竟是医院里的医护人员,而南黎不是,纠纷起来南黎未必能讨得到好。
况且,他家小黎的手多金贵啊,花儿般的娇弱。
“打起架来还挺顺畅的,”森槐看着明显消下去的手掌,随口说了一句。
南黎眼神飘忽了一圈,总不能说自己黑拳打得更好:“那位徒有一身架子,”只能推锅给壮汉。
“恩。”森槐见南黎手掌消下去了,放心了一大半,注意力就被冰袋下的手给勾走了,南黎修长的手指如玉般温润,明明敷着冰块,却也不凉。右手骨节分明的五指里中指的指关节有些凸出,应该是常年用笔的关系。不知道做的一桌美味的手有没有留下烟火的痕迹,远远看着并不粗粝,有点想把手掌给合上去。
“森医生。”敲门声后,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把手中的一本病历往桌上一放慢吞吞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又进来一个护士,也是拿着一本病历。等到第四位护士进来的时候,森槐忍不住了。
“再给我进来一个以后病历你们重新抄一遍存档。”
别以为他看不见,一个个的眼睛都往他旁边那人身上瞟,恨不得长人家身上了。
南黎轻笑,森槐瞟了他一眼,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下班还有半小时不到,我先去诊室看看。”森槐将手上的冰袋放到一边,揉了揉南黎的手背,“好好在这儿呆着等我。”
森槐走了几步,发现刚刚那位壮汉在不远处站着,一个高架子挡了大半条路,正想无视他往前走,谁知壮汉看到他就朝他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他的肩膀给撞了一下,后退一步。
不是说,这位徒有一副架子吗?森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肩膀,这虚架子未免太硬了吧?
“森医生是吗?对不起哈,今天是我不对,但我这不被逼急了吗,钱哗哗地往药里砸,我爸的病一点好转都没,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壮汉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是有正当职业的,跆拳道教练,拿过很多奖的。”
森槐不想理他,点了点头就要走。
“等等森医生!我想问问刚刚那个小伙在哪,我们跆拳道馆最近缺教练,想问问他有没有意向来我们馆教习。”
森槐一顿:“找他?”
“对对,那个小伙厉害啊。”
森槐想了想:“你们馆是教小孩儿的?”
“哪能!你看我,看我这身肌肉,看我这腱子肌,”壮汉拍了拍胸膛,“我们是教职业的。”
壮汉又说:“小伙不会是军人吧?”
森槐看他一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壮汉恍然大悟,嘀咕着可惜走了。
森槐红着眼定定的看着尚有凉意的手,若有所思。
诊室,小刘会诊的能力还不错,能轻松应对这群老大爷老大妈,森槐也就在旁边听着。等到最后一个病人走后,再提点了一下过程中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嗯嗯,下次会注意,谢谢森医生。”
森槐在文件上签完字,道:“你们私下建了一个微信群是吧。”
小刘一僵,哈哈打岔。
“呵呵,”森槐跟着他笑了一下,随即沉下脸来,“拉我进去。”
“森,森医生,这样不太好,你进去了他们什么都不敢发,你进去了,也没用啊。”
“我换小号进去。”森槐拿起手机,“今天南黎到过的地方都拍了照片上传了吧?”
“我绝对没有说南黎作家的身份!”小刘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不然下午医院就得变成作家签名会。
“恩,”森槐举了举手机,“这个号,拉吧。”
小刘一脸为难地把森槐的小号拉进群,森槐满意地挑了挑眉。
森槐:“小黎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会呆在医院,你们放心拍,放心传。”
“南黎作家身体不舒服吗?”这个问题他一早就想知道了,不然南黎来医院干什么,考察民间疾苦,悲欢离合吗?
“没,”森槐给自己改了个备注,“他来取素材。”
看着改了备注后就潜水的森槐,小刘心想:所以森医生你到底为什么要进群,收图吗?
南黎手上有伤,不便做饭,两人在外边吃过后,回了家里。
森槐:“我煮几个鸡蛋,下午你在家里歇着,敷鸡蛋。”
南黎:“晚上...”
森槐:“晚饭也不准自己烧,等我给你带回来,今天不会晚归了。”
“恩。”南黎郑重其事地应下。
森槐翻阅着群里她们拍的南黎的照片,南黎看每个病人的故事都非常认真,不远不近地站着,听病人或病人家属的交谈。
只不过,当有陌生人与他搭话时,别说客气,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想有。消息框说,搭讪就当没听见,问路就摇头,但如果是医护人员,态度却又温和了许多。
“哇,一上午都在,而且独独对我们这么好,肯定是看上我们医院的人了!”有人如此评价。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只注意病患讲话。”
“你们就不好奇他到底是谁吗?我早上看到他是森二帅带来的。”
森槐迷惑地盯着森二帅这三字,他?
“只要大帅下午还来,管别的干什么,咱们医院好不容易出现个顶了森二帅名号的小哥哥,而且他今天打架的姿势超帅嗳!”
大帅,南黎?
“不仅帅还厉害,我在现场我有照片。”
森槐无语,放下手机。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森槐知道南黎一定还有很多事没告诉他,他想问,但他又不敢。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是缺席了南黎生命中的某个时候,而只是参与了南黎生命中的某个节点。
南黎右手抵着滚烫的鸡蛋,左手敲击着键盘,迟早有一天森槐会知道所有的事,他知道他会告诉森槐,可是。
“你到底在怕什么,”南黎看着屏幕上最新一章自己写下的话,问书中人,也问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森槐:这张侧脸好看,保存,这张喉结性感,保存,这张头身比太骄傲了,保存...这张的腰...
碎碎念:
玖玖的今天是苦瓜味儿的,苦中带涩
☆、第19章 寻光
南黎十八岁,美国,新泽西州。
独自一人在美国求学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
除了学杂费,没有一分钱的南黎在学校安排的宿舍住下。语言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交流却是。
南黎不是慢热,他是后天性子冷淡,而过于安静似乎不是这群天之骄子认为该有的骄傲。
他被众人排挤,所幸他也并不在乎,只一昧泡在图书馆写稿,然后投稿。
但投稿成功的概率极低,别说杂志社,连每天投放到校报的电子稿都审阅不过来。
南黎拿上自己的一篇纸质稿,在路上拦了杂志社的主编,说了一句从出生到现在最狂的一句话。
“我想这将会是您人生中最荣幸的三分钟。”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傻的一句话,成功地让他的文章开始在杂志上发表,一颗璀璨新星崭露头角。
因为此次事迹被广为流传,舍友知道后把他的行李全扔了,骂他伪君子,禁止他进宿舍。
他没足够的钱租一套公寓,但国外来钱快的方法有许多,他跑去打地下黑拳,赢一场就可以付一套公寓的首付,连续打了半年,他买了套别墅。
一年后,他的文章积攒的书迷数量已经非常可观了。同时他也盯上了另一样东西,赛车。
以往清润的少年形象被磨了个透,每天等待着彼岸那人消息的南黎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中被埋藏。
但他还是不会喝酒,也从未再尝试过。
有一次赛车的一个哥们逼着他喝,南黎差点把那人打成个残废。
他话一天比一天少,眼中的风雪更甚。
笔下的人物一个赛一个的出彩,稿费一天比一天可观,他也没有缓下挥动拳头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