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跟着徐见澄继续往前走,这一间房应该是琴房,墙壁上还贴了一层隔音板,里面摆了架雅马哈的黑檀木三角钢琴,墙上还挂了两把小提琴,还有两把吉他。吉他何似不会看,但就墙上的那两把小提琴的木材色泽和花纹,绝对是手工琴里的上上品。
他看着这两把小提琴手有点痒,但一想起他曾经的小提琴老师,一位严厉的中年妇女,因为他手速太慢没跟上原曲,拿了根没有弓毛的弓,硬是把何似的手给打肿了,害得何似一个周都没法练琴,想到这里何似又打了个寒颤,快步跟上徐见澄。
何似原本以为徐见澄会把他带到客房,一楼就有一间,没想到徐见澄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穿我的
徐见澄的房间整个都是灰色色调。
“这是血迹吗?”
徐见澄指了指何似的裤子,虽然裤子是黑色的,但是在光下还是能不太明显的看出洇了小块。
“可能吧。”
何似突然间有点手无举措。
“换一条吧。”
徐见澄带何似去卧室里面的衣帽间。
徐见澄的衣帽间还有一墙时专门放鞋的,何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yeezy 满天星。
没关系,何似在心里安慰自己,攒攒钱自己也是可以拥有的。
何似挑了身和他之前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也是阿迪黑色三条杠基本款,这种款式基本男生人手一条,不过徐见澄比他高,裤腿稍长一节,何似只好把裤腰又别了一圈。
“周一还你。”
徐见澄关了衣帽间的灯,“去睡吧。”
何似后仰跳到床上,快速拉好被子,缩在里面,只露出个鼻尖。
徐见澄被何似给逗笑了,“没人跟你抢。”
何似把被子拉过头顶。
床单和被褥里北欧雪松的清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就像是新雪落到松枝,又混夹杂着北冰洋凌冽的水汽。
是徐见澄身上常有的那种清香。
不知道为什么,他头脑瞬间就嗡成一片,徐见澄好像跟他说了什么,又关上了灯。
何似缓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地把脑袋探出被外。
卧室里漆黑一片。
徐见澄离开之前还替他拉上了遮光帘。
何似裹着被子翻了一会儿,找了个合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最终他还是无法抵挡睡意拉扯,陷入沉沉黑暗,只感觉梦中好像有人给他掖了掖被角。
中间徐见澄在他耳边问他要不要吃饭,何似虚虚地回了句“不要。”
然后又沉沉睡去。
等到何似一觉醒来,夕阳西斜,只剩下天边一条窄窄的金线。
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就是一阵剧痛。
麻药过了。
不知道徐见澄哪去了,何似躺在他床上又偷偷赖了会儿床,抱着被子滚了几圈才下床。
“起来了?”
徐见澄坐在餐厅里,看见何似从楼上下来。
“几点了?”
“七点。”
徐见澄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
“我睡了这么久?”
何似摸了摸后脑勺。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有人给你手机打电话,我没接。”
何似点了点头。
“来吃饭吧。”
徐见澄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两碗瑶柱鸡丝粥。
何似落座在徐见澄对面,摸了摸瓷碗的碗璧,还是温热的,“你做的?这么贤惠?!”
何似震惊了,到现在他还只会煮方便面,至于炒菜和煮粥,他是一窍不通。
徐见澄没点头也没摇头,“快吃吧,要凉了。”
这粥是徐家的阿姨来做的,一直温着,就等着何似醒呢。
“你猜我看见谁了?”
徐见澄手机弹出来个消息。
徐见澄没回,等了一会儿,吴忧憋不住回道,“郑旦!”
“我操,我看见他在散台那里当酒托,周围一群妹子围着他,气死我了!难道这就是帅在卡座无人问,丑在散台有人亲吗?!”
徐见澄回了一串省略号,然后就把手机屏幕那面翻了过去。
何似小口小口的喝粥,他是真的不想回去看何文远那张脸,但总是他再慢,粥还是见了底。
“我再给你盛一碗?”
何似点了点头。
就这样何似硬着头皮连喝了三碗,徐见澄喝了一碗就停下了,坐在对面看着他喝。
就当何似要喝第四碗的时候,徐见澄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何似放下了勺子,勉强开口,“也没有吧……”
“不想回去也没关系,你可以在这儿住,反正我父母他们也不回来。”
“算了吧,已经够打扰你了。”
何似站起来端着碗,“我来洗碗吧。”
“我也。”
徐见澄跟着站起来。
“你坐着吧。”
徐见澄还是一同起身。
徐见澄举着围裙问道,“要带围裙吗?”
何似看着围裙上的小碎花图案嘴角抽了下,“不用……只是洗个碗而已。”
徐见澄转过身去把围裙重新叠好,何似觉得他背影有点莫名的落寞,“还是穿吧。”
其实也就两个碗,根本不费多长时间就能洗完。
“碗璧也要洗的。”
徐见澄顿了下。
“没事,我来吧。”
何似接过了徐见澄手中的碗,几下涮完,空干了水,把碗放进了碗柜。
已经快八点半了,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霓虹灯光又重新照亮了这座城市,映亮了小半边天。
“你这儿有口罩吗?”
“有,我给你一包吧。”
徐见澄上楼去找口罩,何似站在玄关处慢吞吞的穿鞋。
“给你。”
何似一手拿着口罩,一手的胳膊上还搭着自己的那条裤子。
“谢了,拜拜。”
何似挥了挥手。
“诶。”
徐见澄叫住何似,“明天吴忧他们去网吧团战,去吗?”
何似呆了一下,随即反应道,“去啊,怎么不去,几点?”
“下午一点吧,到时候老地方等你。”
何似带好口罩笑着点了点头,“明天见。”
“明天见。”
“到家了别忘给我发消息。”
徐见澄又补了一句。
“好。”
等进了电梯,何似才掏出手机看了看那几通未接来电,都是何文远打来的,一共三通,何似又看了看班级群里,班长在说月考之后的运动会安排,运动会举行一天半,开完了就可以直接放国庆长假了。
何似又往下拉了拉,下一条是班长鼓励他们积极踊跃报名。
他才不报名呢。
何似关了手机,放回口袋里。
等他进家门时,屋里又是一片漆黑。
何似摸黑回到卧室,也没开灯,就躺在床上。
“到家了?”
何似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提示他有新消息了。
“嗯。”
“明天一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何似回了个好的的表情符号,就把手机撂倒一旁。
他静静地躺在黑暗中,听着外面喧杂的烟火声,有汽车鸣笛,也有小贩在叫卖夜宵……
车长如龙,灯火不熄。
何似翻了个身,看见自己今天沾了血的裤子就搭在椅背上,顿时负面情绪就像是海水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他窒息。
何似缩成一团,挤在床角。
*
“那家网吧查的严吗?”
徐见澄不明觉厉的看了他一眼。
何似摸了摸鼻子,“我还没满十八。”
“没事,老板都是熟人。”
徐见澄其实知道何似没满十八,前一阵儿会考信息确认的时候,信息表传到他们最后一排,徐见澄让何似先填,上面有每个人的身份证号码,徐见澄接表的时候扫了一眼。
徐见澄穿了件白色三叶草运动裤,黑T恤。何似还穿的昨天徐见澄那条裤子,但是上衣换了件白T。
徐见澄扫一眼,正好和自己是鸳鸯色。
这家网吧就在R中附近,一班男生常来,都是常客,有时候还在这儿包夜,困了就睡,醒了就玩,饿了就出去撸串。
成年还好,开机输身份证号就成,未成年可就有点麻烦了。
老板瞅了何似一眼:“未成年?”
何似点了点头,眼巴巴的望着老板。
老板看了眼他身后的徐见澄,“行吧,开机蓝屏下面那条栏别输身份证号,输四个零。”
“诶,坐后面别做前面,一会儿说不定有人来查!”
去网吧,一个人下围棋,两个人吃鸡,三个人守望,四个人lol。
他们这一帮子男生,大多都是组队吃鸡。守望何似手生,lol何似手菜,围棋他嫌无聊,斗地主他又不会,打使命召唤这种单机的又培养不出感情,只好吃鸡。
约摸刚打上了三局,何似习惯性的掏裤兜摸烟,结果发现这不是自己裤子,人愣了一下没压得住枪,还没来得及操上一声,就听见背后呼啦啦的一片。
“警察怎么来检查了?”
“咳,两会呗。天天开会,检查也正常,每到这时候进B市安检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