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邵晨除了最开始扫了他一眼之外,之后一直半低着头,听他这么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邹林涛有些不满:“跟你说话呢,看到爸爸也不知道叫一声?”
韩静冷笑一声,“谁知道你叫谁,我儿子叫韩邵晨。”
“什么?”邹林涛瞪大了眼睛,“你居然给他把姓都改了,赶紧给我改回去,不然以后进了公司,我儿子跟我不是一个姓,还不让人笑话死。”
韩静连冷笑都懒得给他了,“邹林涛,你要是一直打算这样自说自话,我劝你趁早回去吧。”
“您好,是韩女士吧?”不等邹林涛发作,一直跟着的年轻人插话了,他放下手提包,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一张小卡片,面带微笑着,“我是邹总的助理兼私人法律顾问黄锦尉,这是我的名片。”
韩静没好气地接过来:“坐,别杵在我面前碍眼。”
黄锦尉不以为意地坐到邹林涛旁边,开始从公文包里掏文件。
邹林涛也面色一整,略有些得意地开口:“知道你们不懂这些,我专门带了助理来,给你看看我们公司的规模,别总想着把富贵往外推,你们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赚来这么多钱。”
“这是总公司和分公司资产方面的资料,为了节省时间,可以先看一下目前邹总所在分公司本月的资产负债表,这个比较能体现我们最新的财务状况,可以看到本公司一直经营良好。还有这个是最新的利润表,也能看出来本公司的利润一直都是很不错的。”黄锦尉把一份份文件铺开到桌子上解释着。
韩静扫都不扫一眼,“行了行了,给我们看这些干什么,显摆你们公司有多大,市值三千亿吗?”
邹林涛倒吸一口凉气:“三千亿?你口气倒大得很。”
黄锦尉微微一笑:“韩女士目光很远大,一般人觉得一个公司有个几亿就很了不起了,三千亿的市值确实是大公司的规模了。不过金原子迄今为止还没有上市,不能计算市值。”
邹林涛哼了一声:“不懂就不要乱说。”
韩静毫不示弱:“那是,我当然不懂了。上市了就没办法变成你们邹家的一言堂了,得对股东负责,这皇位也不好继承。如今你们邹家老大还想要说了算,怎么敢上市。”
这话说的没错,邹林涛一时无言反驳,瞪了黄锦尉一眼,“赶紧的,掏个文件掏半天。”
“不用了麻烦了,”韩静制止道,“邹林涛,是你说非要见儿子一面,今天才有这一出的,但是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邵晨去你家的公司,不需要给我们看这些。”
“话都让你说了,我儿子还没开口呢!”邹林涛不以为然地瞪她一眼,接着满含希望地看向韩邵晨,“邵晨呐,我知道这些年冷落了你,但是如今爸爸找到你了,就不能再让你流落在外,给我机会让我好好补偿补偿你吧。”
这对话,有点难度啊。
默默围观的林宇和在坐的韩静心里浮现出同一想法,这次韩邵晨不咨询韩静能回答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是的时间点比较靠前。。。
第 24 章
韩邵晨的头略微抬了抬,目光焦距从自己的杯子挪到对面人的杯子上。
在他开口前韩静居然感觉到了紧张。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爸爸这个人的存在。是妈妈一个人艰难地工作,带我治病,把我抚养成人。你可以去查一查,自闭症儿童长大成人后能独立工作生活的概率有多大?这是奇迹,而这个奇迹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如今我们终于能不艰难地过上正常的日子了,这全是妈妈的功劳,你什么时候找过我们?不要把意外相遇当成是你的努力,我虽然有病,但是我不傻。”韩邵晨语气平静地说,“现在我坐到这里,没办法去加班,得给领导请假,需要额外花钱买机票,正常生活都被你打乱了,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好,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只想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邹林涛愣了愣,没想到韩邵晨会把自己有自闭症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讲,忍不住反驳:“你没病!不要瞎说,有病你能去大公司上班?再说了,等你进了金原子,你就是领导,买机票更不是事儿,天天坐头等舱都不会嫌贵的。”
“我到陌生环境会浑身不适,除非出差没办法才不得不坐飞机。天天坐头等舱,天天体验浑身难受的感觉,有病吗?哦,对了,我是有病。不过虽然我有病,但也没病到那个程度。”韩邵晨完全不为所动,“我小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去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等我上学念书之后我也看过很多这方面的资料,是医生和妈妈一点一点儿把我从自闭的坑里拉出来。是妈妈教我在别人哭的时候不可以笑,教我面对别人提问应该怎么回答,是我努力克制自己做一个正常人,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有没有病?”
林宇在旁边听到这里,忍不住心疼这个努力长大的青年,他握拳忍住自己想要过去搂住韩邵晨的冲动,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韩静听得忍不住眼眶湿润了,扭头不着痕迹地擦擦眼睛。
邹林涛无法反驳,只能指着韩邵晨说:“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爸说话,一点儿礼貌也没有!你妈怎么教你的?”
一直平静对待的韩邵晨闻言皱起了眉头:“我从小没有爸爸,不知道该怎么和爸爸这个人说话。还有我妈给了我最好的教育,你一个字都不许指责她。你对我们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怎么好意思说我妈的不是?怎么好意思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自居?”
邹林涛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扭头想要寻找自己助理的帮助,“你怎么光杵在这不动弹,说几句话啊?”
黄锦尉推推眼镜,镜片上寒光一闪,有些慢吞吞地开口:“邹总,这情况和您说的有些不相符啊。”
邹林涛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助理面前的说辞,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怒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让你帮忙来了,没让你翻旧账。”
黄锦尉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不是,邹总,这样的话,我之前做的准备会很难达到原有目的。我是听您说您和前妻有些误会,韩女士一怒之下带着儿子离家出走,您和他们母子失散多年,音讯全无,一直挂念万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幸好两人都平安无事,想要好好照顾他们,补偿这些年的缺席,顺便让儿子进公司帮您一把。不过毕竟这么多年不见,想让他们知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也为了让他们更好的了解公司,才让我带着材料过来。可是,我刚才听着好像并不全是这么回事。”
没想到这个助理把他的解释全都抖落了出来,邹林涛中途连连制止,却被韩静不断拦下,饶有兴趣地听完,噗嗤乐了:“这么一讲,邹林涛还挺有情有义的嘛,我听着也不太离谱,算是文学创作的再加工。”
黄锦尉微微一笑:“过奖,我只是把邹总的话稍微润色了一番。”
“行吧。”韩静一摊手,“你也知道要点脸,抛妻弃子另结新欢的事也知道要藏着掖着点。我懒得跟你计较这些细节,你只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今天坐在这里,不是为了让我儿子继承你家的皇位的,只是为了让他认认这个嫌他有病的爹长什么样。”
邹林涛恼羞成怒地瞪着自己的助理:“你是谁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吗?知不知道谁给你发工资?”
黄锦尉一脸镇定,“邹总,我付出知识和体力,您给我付工资,这是等价交换,不存在谁是谁的人这一说。”
邹林涛怒而拍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开除你?”
“咳,”黄锦尉又推推眼镜,“邹总,是否聘用我当然是您的自由,在这之前1付给我N+1倍的月薪作为补偿。”
邹林涛被噎的无语,扭头再看看一脸看好戏的韩静,这些日子在公司里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瞬间浮上心头。
自从二儿子进了监狱,他就一直没被大伯给什么好脸,当面被骂教子无方也是家常便饭。等邹林淮在外面养的一个小情儿终于怀孕后,他的存在感更是降到了最低。反倒是邹林淮走路都带风,甚至有次说得得意起来,拍着他这个兄弟的肩膀说:“哥哥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他想想就不寒而栗,这些年他们兄弟俩明争暗斗,老大更是因为多年无子,一直都被他压着一头,如今可谓春风得意,要是他再不把大儿子找回去,以后的日子……
邹林涛越想越不甘心,突然态度强硬起来,咬牙道:“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好跟你们说话,你们这个态度就不要怨我来硬的了。”
韩静被他这一下唬得有点心慌,她是被邹林涛派人穷追不舍过的,知道这个人有多难缠:“你想怎样?”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想请你去享享福,顺便让邵晨进公司给我帮帮忙而已。”看到韩静紧张起来,邹林涛又有些得意,“今天你们同不同意都不重要,只要跟我走就行。”
“你想拿我威胁邵晨,你做梦!”韩静起身想走,就看到咖啡厅的玻璃门外已经聚集着不少人,形貌和那天追她的人类似,不由脸色一变,“邹林涛,你这是彻底撕破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