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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崽就不能离婚吗? 完结+番外 (蒸汽桃)


  解春潮听着他声音里的鼻音,吓坏了,扯着他的衣角就号:“哥哥,哥哥!”
  差着三岁,解云涛比他高不少,看见他哭,忙转过身来替他擦眼泪:“你哭什么?”
  嫩豆芽似的解春潮咧着大嘴,满脸的泪珠子:“我惹哥哥生气了,哥哥不喜欢我了!”
  解云涛愣是笑了:“你干嘛不吃面条?”
  解春潮止住哭,两个眼睛都汪着泪:“我想看动画片……”
  解云涛跟他说:“那你去看动画片,我重新煮一碗面条给你,你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解春潮挂在他腰上:“我要在旁边等着哥哥一起吃。”
  解春潮在一边碍手碍脚,等解云涛的面条煮好了,动画片早放完了。
  解春潮已经不记得面条是什么味儿的了,但是还记得当时解云涛冲他笑的时候的那种快乐。
  解春潮还梦见了方爷爷,梦见了朱鹊。
  梦里的每一件小事都是开心的,但是解春潮却感到很难过。
  孙玮说的对,正常人是有人爱的,就知道如何去博取爱。就像解春潮自己,可能是对爱太过习以为常,去爱和去被爱都已成为了本能。


第53章 (三更)
  解春潮慢慢睁开眼,四周的光线很柔和。他感觉肚子上有点凉凉的,往前一看,孙玮正在把他肚子上的耦合剂擦掉。
  见他醒了,孙玮更是马不停蹄地把他的肚子擦干净,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严了,低眉顺眼地凑过来:“孩子没事儿,你别担心啊。”
  解春潮脑子里面的弦还绷着,胳膊肘拄着床就要坐起来,但是他头晕得厉害,只是半坐着眼前就一阵阵打转。
  “别动别动,你要去哪儿啊?”孙玮知道自己冤枉了解春潮,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奴才似的,两只手扶着解春潮重新躺下,眼睛一直在他身上逡巡。
  “解云涛呢?”解春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眩晕感明显消散了许多。
  孙玮指了指隔壁:“他就在外头等你呢,送你进来检查之前我看他也累了,就找了个空病房,让他先过去休息。现在时间也还早,要我替你出去叫他吗?”
  解春潮一看检测仪器的液晶屏,凌晨五点四十三。
  他不敢摇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又望着天花板出神。
  孙玮也不知道累,看他不睡觉,在旁边端茶倒水的,生怕他哪不舒服。
  解春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知道孙玮是为了前一晚对他说的那些话愧疚,他也知道孙玮是为了方明执不平。
  不知者无罪,解春潮不怪他。
  “麻烦了您一晚上,您也休息吧。我还有事儿,一会儿就出去。”解春潮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是很坚定。
  孙玮看着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要去办离婚吗?”他见解春潮不吱声,一不做二不休:“徐成跟我说了,明执最后跟他说的是你签了字,这婚就算是离了。”
  解春潮垂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夜的心力交瘁,眼圈泛了红。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去离婚,满脑子都是方明执路灯光下的一扑。
  孙玮很怕这时候解春潮一点头,就给方明执判了死刑,他急急忙忙地说:“不成,那可不成。方明执还没醒,法律上这个离婚必须得在双方都具有自主意识的时候办。方明执要说他没醒也能办,那他就是个法盲!”
  解春潮缓慢地抬起眼睛来,很专注地看着孙玮:“你对我和方明执的事儿知道多少,为什么你觉得你可以替我们做决定?”
  这是解春潮对他说过的最强硬的一句话了,孙玮不由有些窘然,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说这话可能自私了,但是方明执到现在还在重症,能不能醒连我都不知道。重症里的人有的能出来,有的出不来。其实病的轻重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求生欲,说白了就是个念想。有的人有这个念想,哪怕只剩一口气了也能回来。我就怕方明执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念想,要是等不着,我怕他没了。”孙玮说着,眼圈也红了。
  解春潮翻了个身,背朝着孙玮:“你误会了,我对他没那么重要。”
  孙玮看着解春潮消瘦的背影,声音里全是对两个人的心疼:“你把孩子留着,不就是心里有他吗?”
  解春潮没答话。
  孙玮再开口,已经是不大相干的事:“之前也跟你介绍过,我是方明执的同校,比他高出好几个年级。他那时候在学校里也是活神仙似的,虽然比一般小本都小了好几岁,但是不仅专业课全A不说,钢琴,近身搏击,马术这些,他都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人们总觉得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把一件事做好就已经是一种优秀。可是方明执能把每一件事做到最好。他人缘也好,谁不喜欢神队友呢?他好像朋友特别多,但是又好像经常一个人。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我们学校说是名校,其实地处大农村,校门外头就挨着一片玉米地。我跟几个同学约好了晚上去偷玉米,结果那帮王八蛋根本就没来,我就自己钻进去打算随便薅几根,没走了几步就给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绊倒了。那黑灯瞎火的,我差点把魂都吓飞了,拿手机一照,方明执躺在地上,就跟凶杀案现场似的,浑身都是破布条子,从脖子往下都是血口子。
  我喊了他两声,他就醒了,一双眼睛在夜里雪亮雪亮的跟狼一样。他自己爬起来,问了我名字,就晃晃悠悠地走了。我后来顺着他的路往外走,那些玉米叶子上都是滴滴答答的血。我一个学医的,从来没见过人流了那么多血,还装着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解春潮听着听着,慢慢就听进了心里,可是他依旧没说话。
  “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大概就是第二年的冬天,我在学校里沾惹了一伙儿混混儿,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堵我。那会儿也是心大,觉得光天化日的,也不知道躲。
  那会儿天气特别冷,那帮人在附近的一个结了冰的湖面上凿了个洞,把我捺进去,再拿冰堵上。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我现在跟你说,我都能感觉到那股冻得骨头都疼的冷。
  然后方明执就来了,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我躺在冰面上喘得像条狗,那冷空
  气把喉咙都剔出血味儿来。方明执一个人在我旁边蹲着,也全湿透了,头发上的水滴答滴答地落在我脸上,他哆哆嗦嗦地问我是不是玉米地里的谁谁,我咬着舌头跟他说我是。
  他就一路扛着我,把我带回了校医院。他那会儿十几岁,身子骨都没长齐,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水里,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人把一乍厚的冰面凿开的。我只知道他救了我的命。”
  这个方明执对解春潮而言是有些新鲜的,看起来麻木寡言,却有血有肉知恩图报,和前一世那个看似温柔实则冰冷的人不同。
  “我想报答他,但是他说我帮过他的忙,现在他还回来,就两不相欠了。我当然不觉得,因为其实我在玉米地那次,只是把他从昏迷中喊醒了,什么也没为他做,但他却是救了我的命,这当然不是两不相欠。然后我就想方设法地找我有什么地方能帮他,但是他好像干什么都能胜任,也没有任何短板。误打误撞的,我看到了一份实验记录,也就知道了方明执的秘密。”
  解春潮缓缓地翻过身,面朝着孙玮,眼睛里有了探究。
  孙玮像是有些犹豫,但一咬牙还是说了:“那项实验的目的是为了塑造一种独特的人格。
  第一个实验里,记录者送给实验对象一只大型犬的幼犬,让他们两个朝夕相处。然后等到大型犬成年,记录者把实验对象和大型犬一起关进了一个笼子,只提供水而和少量的食物。几天后,实验对象和狗都活着,但都状态很差。记录者就当着实验对象的面把狗杀了,并告诉他实验结论:感情是阻碍,顾全双方只会让双方都输。
  第二个实验里,记录者同样给了实验对象一只幼犬,但是因为第一次实验的缘故,实验对象表现得好像不愿意和幼犬太亲近,但是却按时给狗喂食。等到狗成年,它和实验对象一起被关进笼子的时候,很快开始攻击实验对象。记录者救了实验对象,这一次的结论是:你施以恩惠的对象,未必会感激你。
  最后一个实验,这次记录者把幼犬送给实验对象的时候,实验对象对幼犬不闻不问,直到幼犬饿死。实验结果就两个字:成功。
  是不是觉得很变态?
  这个实验对象就是七岁的方明执,而记录者就是他在国外的监护人,也就是他的外公。”
  解春潮愕然地坐了起来,不由轻声问道:“什么?”
  孙玮苦笑了一下:“当时我看到这个的时候,真的非常害怕被灭口。但还是那句话,年轻不知道惜命。我注意了方明执一段时间,发现有时候哪怕天特别热,他也会穿得特别多,有一次我故意在人群里挤到他旁边,就闻到了一股很轻微的血腥味,不仔细闻根本注意不到,但是我天生对气味敏感,我能闻出来伤口都化脓了。
  后来我就跟他摊牌了,我说我得帮他处理,不然他什么时候得败血症死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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