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爷没说话, 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 倒是旁别有个阿爷忍不住替他说了。
“年轻人呐，昨天你回去了以后老张就没下过床，说什么饿一顿清清肠胃, 我们是老又不是傻的。”
“对不起张爷爷, 让你多受罪了, 我今天看着你吃完晚饭再走，我就不信还真的没人能管她们了。”姜唐得很努力才能把自己的怒气压下去。
“哎，她们这都是和管着的人有关系的呀。我们年纪大了也用不上什么东西, 她们把东西往自己家里拿我们也不会说什么，但她们现在做的事, 这是在伤阴德啊！”
“善恶终会有报应的。”姜唐说这话的时候挺直了身体，目光好不躲闪地看向了一旁的护工。
薛护工卡着时间站起来了, 最先走到的就是张爷爷的这桌，当着姜唐的面把他们还没吃完的饭全收了，尤其是那些还没喝完的汤，一碗一碗慢慢地倒进了回收桶里。
“这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薛护工倒着食物，话却另有所指，像是在说姜唐的努力，在说姜唐煮的这些汤，也像是在说这些老人。
“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有老的那一天，到那一天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姜唐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愿意相信善恶轮回的存在。
“我当然有儿子照顾我，我儿子那么出息，以后可是要接我去住大房子的。”
“好，我看着你的下场。”姜唐从不怀着恶意去揣测诅咒别人，但这个他真的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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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姜唐没去别的地方，仍旧呆在张爷爷的房间里给他们按摩陪他们说话。
“张爷爷，你们有看见过这里的负责人吗？我昨天找了，没找到。”
“就入院交钱的时候见过，你问老陈，上次有电视台来采访的时候他还和那女的说过话呢。”
“就让我背那一句话，说完人就走了。”陈爷爷人长得上镜，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被其他五个人起哄了很久了，这也是他们在院里少有的一点点娱乐。
“小姜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孩子该有多好。”张爷爷的这句话说出了整个屋子里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难道不想要和自己的子女一起住在家里？说什么他们都忙，是自己要出来的，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是被家里闹得不行了，出来躲清静的。
吵房子，吵那一点退休金，吵自己带不好孙子，都要和小姜似的懂事，他们怎么会进这么一个狼窟？
“我也很想要像你们这样的长辈，我是福利院长大的，能有机会照顾你们，我也很开心。”姜唐脸上的表情很真诚，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小时候被人遗弃而心怀怨愤。
“这么好的娃怎么有人狠得下心来丢掉，真是作孽哦。”那些老人家听说姜唐是孤儿更是恨不得把他当自己的孩子来疼。
“我现在也生活的很好的，和同学处的都蛮好，还有一个对我很好的老师，”姜唐想到石怀玉，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这按摩的工夫就是那个老师教给我的。”
“那老师年纪多大？”张爷爷看到了姜唐脸上和平时都不同的笑容，几个老人对视了一下。
“比我大八岁，”说起了石怀玉，姜唐又忍不住多说了几件最近发生的趣事，张爷爷越听越觉得有戏。
“大点好，大点能照顾人，”张爷爷听了姜唐说的那些事，心里对那个没见过的老师印象就不错，“八岁听起来是差的有点多了，但人好就行。”
姜唐愣了许久，看着阿爷们都一副祝福的微笑才敢相信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也没有想歪，“阿爷，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有对象的人。”
但这句话刚说出口，姜唐自己又先愣了一下，那要是石老师没有对象呢？
这已经不是姜唐第一次被人这样误会了，每次他都拿老师是有对象的说事，但这是不是意味着要是老师是单身，他就已经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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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么一个插曲，姜唐今天在敬老院待的格外的晚，一方面是想多照顾一会儿阿爷们，等他们吃上晚饭了再走；另一方面也是不敢再和石老师一起多待了。
两点的时候姜唐就给石怀玉发了要晚点回去的消息，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复，只让他注意自己的安全，丝毫没有因为晚饭要推迟而有不满。
这样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姜唐既不像是他的学生，又不像是他的雇工，反而是石怀玉一直在迁就照顾着自己。
姜唐想明白了自己会心动的原因，却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老师他是有对象的啊，有的还是女朋友...
“回来了，我拌了一些凉面，你要不要先垫垫肚子？”石怀玉正在厨房里忙活，身上围着一个买锅送的碎花小围裙。
“不用了，我再炒道菜就开饭吧。”姜唐看到了石老师望向自己时脸上的笑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在敬老院里又遇到什么事情了？”石怀玉将灶台交给了姜唐，擦了擦手很自然地就想要给姜唐捏捏肩。
姜唐在石怀玉的双手刚搭上来的时候就猛得一颤，抖掉了他的手，厨房里一时尴尬的只有油在锅里滋滋滋的声音。
“老师你先去餐桌那等着就好，我马上就能炒好这道菜。”姜唐不敢直接谢绝石老师的好意，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也许时间久了，石老师也就和他淡了。
“这样也好，那我先去把碗筷摆好。”石怀玉没有说什么，收回了还悬在空中的手，走出了厨房。
姜唐站在灶台前，盯着冒着热气的锅，心里有些难受，他怎么就喜欢上自己的老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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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之后，姜唐先石怀玉一步站了起来，把用过的碗筷拿到厨房先洗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刻意地要这样子做，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偿还一点点对方对他的好似的。
“石老师，碗我洗好了，我先回去了。”厨房离门口很近，姜唐从厨房走出来之后没敢在走进客厅，而是直接就站在了门口。
“其实你要是愿意的话，一直在我这住下也没有关系。”石怀玉看向门口低着头的姜唐。
“不了，昨天只是个意外，我——”
“抬起头，看着我。”
在石怀玉的命令下，姜唐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着姜唐躲闪的目光，石怀玉心中划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继续把接下去的话说完。
“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愿意帮你，无论什么事情，记住了吗？”
石怀玉不轻易许诺，但做下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嗯。”姜唐心想他一定是被石老师蛊惑了，才会在那个时候无法抗拒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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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你怎么回来了？”听到宿舍门被打开的时候，孔明震惊地望向了门口，“石老师没留你？”
“留了。”姜唐有些失魂落魄地往自己的座位走，没有注意到周围室友一副他被惨遭抛弃，玩过就丢的表情。
“那糖糖你这是？”新媳妇回家过门？自然，后面半句话孔明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我可能喜欢上石老师了。”哐当，姜唐扔出了一个大炸.弹。
“我们都知道石老师喜——等等，糖糖，你刚才说什么？”其他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看向姜唐。
“我说我喜欢上石老师了，但这是不对的，所以我要努力解决这个错误。”姜唐在感情方面实在是没有一点经验，也就仗着室友们都没机会接触到石怀玉才敢向他们集思广益。
“不是，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个错误啊？”孟姊是最早见过石怀玉面的人，一开始发现石怀玉惦记上糖糖的时候他是担心室友被骗，现在看糖糖这副样子他又揪心，恨不得两人立刻就能在一起。
“石老师有女朋友，我再掺和进去，岂不是就...”意识到自己动的心思以后，姜唐反省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都觉得自己很过分。
“那糖糖你去他家那么多次，有见过他女朋友吗？有听见他提起他女朋友吗？仅凭一张一起吃饭的照片，那你不是还和他一起吃过那么多顿饭吗？”
孟姊的灵魂三连击把姜唐给问懵了，仔细想想，他和石老师认识那么久了，好像还真的从没听起他聊过他的女朋友。
孟姊一看姜唐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所以嘛，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姜唐被孟姊说动了，也许他和石老师真的有可能？
还是大曾又出言提醒了姜唐，“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自己去问一下那个老师，我们这也都是瞎猜。”
“嗯，我明天就去问问。”有了希望之后，姜唐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今天晚上九点半就要停水，快先去洗个澡吧，你不是明天就有他的课吗？”
还有停水这事！姜唐这段时间待在学校里的太少了，都快忘了他们学校除了居高不下的男女比可就是以停水停电傲视周围兄弟学校的。
“看个表，还有多少时间，我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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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的浴室，飘渺着肥皂的芳香和白色雾腾腾的仙气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