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灌篮 完结+番外 (星星君)

　　贺江这才注意到许凡明周遭的景象，一个干干净净的卫生间被他折腾成这样，满地歪歪倒倒的空易拉罐啤酒瓶，垃圾桶旁边一圈皱纸，马桶上有污痕，洗手池里更是惨不忍睹，泡沫和溢出的水到处都是。
　　贺江终于见识到了，朱旭尧对醉酒的许凡明如此束手无策的原因。
　　“怎么喝这么多？”贺江朝他走近了一步，顺手把洗手池里积了一池子的污水给冲了下去，却不小心踢倒了一个易拉罐，发出一串刺耳的响声。
　　许凡明别开脸，嘟囔起来，“关你什么事。”
　　贺江盯着许凡明看了一会，忽然朝他走近了一些，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挑着眉说：“为什么给他开门，却不给我开？”
　　许凡明皱眉眯起眼，好像在思索着贺江这句话的含义。可他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已经没有了逻辑思维能力，所以最后索性只吐出一句：“你有毛病啊。”
　　贺江无奈地叹了口气。所有人都说凡爹脾气不好，他也是真的嘴臭。许凡明都喝得快意识不清醒了，却唯独记得对贺江本能的排斥。他抬起眼望着许凡明，许凡明的眼睛红红的，身体很烫，目光对不上焦。一凑近他，一股浓郁的酒精味就扑面而来。
　　软得不行，就来硬的。
　　贺江朝前走了一步，把许凡明卡在他和洗手池的间隙之间。许凡明立即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可动作总是比大脑要慢上半拍，结果最后反而被贺江箍得更紧了。
　　“我总有一天要教你好好说话。”
　　许凡明浑身被制住，丝毫也动弹不得，这会才感受到了惊慌无措。
　　“你、你放开我！”
　　许凡明的脸上写满了紧张，贺江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隔着衣料的身体都在颤抖。他在怕自己？
　　贺江忽然觉得许凡明像个纸老虎，一碰上真火还不得立马烧成灰烬。
　　许凡明沾了酒精，就像只拔了指甲的小龙被五花大绑地按在砧板上。许凡明还在试图挣扎，爪子差点挠伤贺江。贺江索性一用力，将许凡明拦腰抱起，放在了洗手台台面上。许凡明滚烫的后腰抵着冰凉的镜子，引来了前者一个敏感的激灵。贺江就把手指伸在自己唇间：“嘘，老实点。被别人听见就解释不清了。”
　　许凡明满脸黑线，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的身体因为酒精的沉浸而泛红，可贺江的这一下，把他的酒劲都吓醒了几分。他不由得想贺江这人果然就是脑回路清奇，怎样都占理。不过也幸好许凡明背对着镜子，才不看见此时他们俩的姿势。一个男人把另一个男人压在洗手台上，那画面简直暧昧又诡异。
　　让小暴龙看见了肯定又要暴走了。
　　贺江看样子接下来还有动作，许凡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戒备满满地盯着他，浑身都僵硬了。
　　“大家都在唱歌，”贺江低声问，“你躲在这干嘛呢？”
　　“你又在这干嘛？”
　　贺江发现许凡明好像很擅长用反问句来逃避问话。不过这次贺江没再放跑他，伸出手来，惩罚似的一捏许凡明腰上的软肉。许凡明敏感得不行，当即就抓狂了起来。猛地一个扑腾，差点把贺江带得一起栽倒。
　　“靠！你！”许凡明像条垂死的咸鱼，被贺江一记眼刀，又吓得缩了回去，声音也软了，“你、你别动我了……”
　　贺江的眼神，让许凡明又想起了比赛时的场景。越想越觉得难过。贺江越是风光，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失败。许凡明忽然又想去喝点酒，被酒精麻痹过后，他就不会总这样胡思乱想了。
　　其实许凡明很少喝醉，或者说，他很少碰酒。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只有在情绪异常低落，找不到发泄口的时候，才会去抱着酒瓶借酒消愁。
　　但许凡明的醉相是出了名的很差，他平时脾气就不好，一喝大了，身体没了自控力，对脾性就更是毫不收敛了，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所以队里的所有人都害怕招惹喝醉了的许凡明，唯恐避之不及。
　　但其实……也有例外的时候。小暴龙喝了酒以后情绪开始变得不加掩饰，尖爪子挥舞几下后无力地收了起来，露出了柔软又受伤的表情。
　　就比如现在。
　　其实贺江大概也能猜到许凡明情绪这样反常的原因，他思来想去，觉得也许许凡明是对今天这场比赛上自己的表现感到很不满吧。
　　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的事实。
　　在热闹的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在包厢里狂欢。而只有许凡明一个人偷偷地躲到厕所里喝闷酒，脑中回放着今天比赛时的一幕幕，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这个月以来，许凡明的状态好像一直不是怎么太好。自从和贺江那场单挑被完虐以后，练习赛的状态不稳，拿了一次犯规一次违例；今天的第一场比赛也是，被压得太厉害，最后导致运球出现了失误，犯了低级又致命的错误。
　　本想证明自己，可打到了现在，许凡明自己都有点儿开始怀疑自己了。
　　他本以为自己算是青火的主力之一，可今天贺江站起来了，方锐翰和朱旭尧也配合得很完美，连新手温沁都比他发挥得好。
　　他甚至成了个拖后腿的。
　　许凡明的心态真的很崩。所有的压抑和委屈好像就在今夜，被一把火给悉数点燃了。他的情绪泄了洪，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就买了酒，再一个人藏起来。但喝了酒以后呢，过了今晚以后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江看着许凡明泛红的鼻子，发烫的脸，缓缓地说：“你打得很好，就是……把结果看得太重了。”
　　许凡明却飞速地反驳道：“比赛不为输赢，那是为的什么？”
　　贺江反问他：“我们不是赢了吗？”
　　许凡明不说话了，只有眼泪在一个劲地往下掉。
　　两个人谁也没吭声，贺江看着许凡明，许凡明看着地板。气氛僵持了好久，贺江脸上的表情也由欲言又止转为了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许凡明才喃喃着自言自语道：“可我觉得自己好差劲……”
　　他的声音沙哑了，带着哽咽。眼圈也红了，肩膀颤抖着。真不像许凡明啊。
　　贺江望着许凡明看了一会，他的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贺江用手指轻轻擦了擦许凡明红红的眼角，把泪痕从这张倔强的脸上擦去。
　　“你一点儿也不差。”


第29章 模糊的梦
　　后来许凡明又去喝闷酒了。名字也不看，拉开易拉罐的瓶口就一顿猛灌。苦辣的酒味下肚，醉意就更深了。到了最后，许凡明抱着马桶吐了一遭，连脚步都有些晃了起来。贺江扶着他在马桶盖上坐下，许凡明就一脸呆愣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晚上聚餐的时候，许凡明一直没什么胃口，这会又在狂给自己灌酒，任凭贺江怎么劝哄强拉都不想离开卫生间半步。贺江没辙，只有起身去前台点了份粥和小吃，拎在手里就去了厕所，画面十分生动。
　　他还回了包厢一趟，拿自己的手机。回来的时候遇上朱旭尧，他还关心了一句：“贺神，凡凡怎么样了？”
　　贺江只说，“喝多了，吐了。”
　　然后还顺手把桌上的花生米给拿走了一半。
　　回到卫生间的时候，许凡明半躺在马桶上差点睡着了。贺江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折腾到了现在，许凡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贺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最后贺江只好皱着眉帮许凡明用热毛巾擦了擦脸，饶是耐着性子，但动作仍旧生硬，差点把许凡明一层脸皮给搓下来，让小暴龙在半梦半醒间不踏实地直哼唧。许凡明的外套也脏了，贺江索性就帮他脱了扔在了垃圾桶里，然后给他穿上了自己的外套。等弄完这些，许凡明终于揉着眼睛醒了。
　　贺江就把吃的都放在了洗手台上，“来，垫垫肚子。”
　　许凡明一开始还很别扭，但肚子饿得不行，就索性放开了手随贺江处置了。贺江照例把他抱上洗手台，然后把买的鱼片粥和蒸饺送到他嘴边。粥的鲜味、饺子的甜味还有啤酒的苦味混合在一起，许凡明的胃里又开始翻腾倒海。贺江就把吃了一半的东西扔了，然后耐心地喂他吃花生米。
　　这回许凡明没再不安分了，听话地闭着眼睛，贺江喂一口，许凡明就吞一口。喂了几粒花生米以后，贺江忽然感觉心里也痒痒的。
　　许凡明的脸发着红，从唇缝里时而溢出一些含糊的音节。贺江故意欺负他揉他头发、提他鼻子，他也没什么反应。这样毫无防备的模样，在贺江眼里——简直可爱到炸了。
　　大概是累了，刚才又折腾了好一会，现在终于安静了。
　　贺江又靠近了许凡明几分，目光放柔和，凝视着许凡明的脸。半分钟后，温声叫了句他的名字：“凡凡？”
　　许凡明没吭声，贺江就拿了颗花生米，送到他嘴边。许凡明感觉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碰在嘴边，就本能地去咬。嘴唇碰到了贺江的手指，温热的舌尖一扫而过，又软又烫的感觉。
　　贺江突然感觉一阵酥麻感袭来，让人头皮发麻。
　　酒足饭饱，睡意就上来劲儿了。趁许凡明正迷糊着，贺江扛起他就走出了被酒味包围的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