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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心 (余几风)


  程之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应该愤怒,揪出始作俑者沈岭或苏塘批斗一番,以泄心头的悲愤和憋闷。然而当苏塘完完整整地说出所有,当他睁眼看清一切,却只疲惫得只想闭上双眼,投入一场没有梦也没有尽头的睡眠。
  沈岭愤愤不平,利用他的倾慕报复苏塘,苏塘以牙还牙,机关算尽也要得到他。而他,多年来难忘沈岭,不过是对第一次赔上自己去爱一个人却无疾而终而耿耿于怀,分手不过几个月就踏进苏塘的骗局,多少是因为寂寞和抵不住诱惑。仔细想来,他们三人为爱所困又被情所弄,爱得用力又狼狈,却终究不得爱的要领。
  甚至不配谈爱。
  程之涯心中怅然,没对苏塘的这一席话做任何回应,只上手给他系好安全带,道:“先回去吧。”
  两人开车回郊外别墅,等到家了,程之涯习惯性走向厨房,边走边脱口而出:“今天是红烧排骨、油焖大虾。”
  彼时苏塘已经快走到二楼,顿住了脚步,很自然地回头应了一声好。
  饭做好了后程之涯上楼去找苏塘,在书房找到他。房里垒起了几个打包好的箱子,苏塘站在书柜前回过头去看他,手里还拿着几本书。
  从头到尾程之涯没明确提一句分手,可彼此对这段关系的存亡心知肚明。
  苏塘演不了,而程之涯也看不下去了,分开便是必然的。
  程之涯很清楚苏塘现在在做什么,他试图稳住自己的声线,可开口声音还是有点抖:“先吃饭。”
  苏塘很乖地嗯了一声,把书塞进一个敞开的纸箱里:“我约了搬家公司等下过来,明天有采访没空。”
  刚说完便觉得自己像在急迫地解释什么,有点多余,也有点好笑。
  程之涯只觉得分离来得过于迅猛,有些无所适从,脱口问道:“有住的地方吗?”
  “我原来住的地方没退租。”苏塘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抬眼看程之涯。
  说起来也是好笑,他明明处心积虑要霸占程之涯的心,成为这里的主人,可其实他并没有看着那般自信满满,住下来的每天总有那么两三个瞬间想到自己可能需要搬出去,于是给自己留了个窟。
  现在果真应验了,他却反而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费尽心思、掏空自己了。
  真好呢,他想。
  程之涯心抽痛着,却累得不愿意再去揣度苏塘难测的情绪了,最后只应了一声好,转身下楼去了。
  今天菜做多了,两人埋头默默吃着,谁也没说话,一时间居然把整桌菜给清得七七八八。
  饭后苏塘又上楼,程之涯洗了碗后就待在一楼的画室画画,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晚饭时候。他下意识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做了两人份的晚饭端到桌上,只是喊人时看到书房空荡荡的,桌上放着一串钥匙,卧室送给苏塘的画也没带走,还挂在原处。
  他一时愣怔,紧接着的第一个想法是饭又煮多了,吃饭的另一个人走了。以后,做单人份就好了。
  想及这点,胸膛溢满了抽搐的窒息感,程之涯告诉自己必须清醒,当断则断,然后关上了房门。
  不过就是又一段恋情结束而已,又不是头一回了。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另一个苏塘按响他的门铃,陪他度过一个难熬的季节。
  程之涯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心里最后一根弦猝不及防地崩了。
  人也就彻底散了架,从里到外。


第31章 阔别
  “我去,不行了,我得吐了。”
  有朋友挡住苏塘斟酒的动作,连忙跑去厕所。
  苏塘扬了扬眉毛,拿着酒瓶直接喝,连倒在杯里的步骤都省掉了。
  他最近通过了一个的国际公益项目的志愿者考核,明日即启程去非洲,很可能一年多都回不来。Eden找来一帮损友给他饯行,结果苏塘喝酒就跟喝白开水似的,在酒桌上放倒了至少三个。
  “得了得了,知道你能喝,”Eden见势不妙,拦住他喝第二口,“再喝就酒精中毒了,而且明天下午你就得飞,喝多了误机可就惨了。”
  苏塘没跟他拗,撒了手,像只老猫趴在吧台半眯上眼。
  他近来一直这状态,工作之余一有时间就泡吧,表面像个没事人,嘻嘻哈哈地跟大家闹。可一旦安静下来,他就嘴巴紧紧闭住,盯住某处地方无目的地长久凝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den看出苏塘情绪不高,但也知道他的硬脾气和自尊心不允许他公开狼狈,只意有所指地说:“离了也没关系,感情本来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你很优秀,迟早会遇到合适的。”
  苏塘没料到Eden平日里比他还没个正经,居然能说出这种有哲理的话,半晌才抬眼看他:“嗯,我知道。”
  Eden又不正经了:“所以,钓个外国人呗,金发碧眼还好使。”
  苏塘不在意地笑笑:“好,我帮你物色好看的金发小哥,要个联系方式。”
  “我在说你,怎么扯到我这儿了?”Eden搭上苏塘的肩膀,又语重心长续道,“来,哥哥我跟你说点认真的,呐,爱情是永恒存在的,无关恋爱对象,只跟你内心对爱的信仰与热情有关,所以呢只要不放弃去爱人,投入不同的恋爱关系,这辈子就一直能处在爱情之中。”
  苏塘抄起吧台上的一盒安全套砸他,笑着骂:“这就是你送这个给我当临行礼物的理由?”
  “及时行乐,不枉此生。”
  Eden贱笑,把安全套塞苏塘怀里。
  他是不知道,苏塘已经碰不得生人了。跟程之涯睡久了,他也跟着变成鸡蛋里挑骨头的尖刻之人,开始嫌弃外面的人脏,全盘否定自己过往对灵与欲的观念。于是分开后的这段日子里,几次在浴缸泡澡时,他想到自己那双妙笔生花的手,高潮到来之际,脑海里很不合时宜跳出程之涯的脸。
  手上顿时一片濡湿,眼睛也是。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自己滚烫的泪大颗大颗地砸到浴缸水面上,激起点儿水花,止都止不住。似乎他的泪腺跟他的理智是完全分离的两个系统,泪如雨下,而他却感觉不到半点哀伤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
  程之涯跟沈岭一起套他话,程之涯选择分手,他拖着行李离开程之涯的家……无数个应该狠狠悲伤的时刻他都坦然接受了,然后转身就毫无痛感地生活和工作,就像从未爱过一样。与此同时,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分个手搬个家换张床而已,做得出那些事情就预着有天会东窗事发,到手的幸福注定迟早成泡影。
  一早就能料到的事,有什么值得伤感的?
  爱情会来就会走,就跟花开花落、人生老病死一样正常,周而复始,唯一区别是结束那刻到来的早晚。
  这样一想,几年前他跟沈岭分手,几年后他跟程之涯分手,实际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爱沈岭时屁都不懂,一腔孤勇,一片痴心,就妄图渡过无边情海,结果没到半路差点儿就被淹死了。
  爱程之涯呢,他耐心等待,大胆进攻,无所不用其极,捞不出镜中花水中月。
  可日子怎样都虚耗而过,他总得为一个人费心呕血、然后在肝肠寸断一场,不是么?
  苏塘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将自己完全泡在浴缸里,水霎时漫过全身。
  眼泪溶入水中,也就看不见了。
  *
  此后,苏塘换掉联系方式,一边跟随志愿者团队在非洲当地支教,空闲时到当年程之涯跟他提及的各个地方亲眼看看,一边以特约撰稿人身份,化名在旧东家的杂志上发表多篇特稿。
  每日被非洲大陆的灼光晒着,苏塘皮肤黑了不止一个色度,头发越来越短,人也精瘦了,经过埃塞尔比亚探望在这儿工作的周尚时,对方差点儿就认不出这样的他。
  照旧是有一句每一句地闲扯,谈话间周尚不知怎么就提及沈岭婚后跟老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不到一年就闹到离婚。他老婆还把他混乱的私生活给抖出去,人言可畏逼得他不得不辞职,到别的城市去了。
  苏塘听完了心中无悲无喜,宛若忘记沈岭尊姓大名,点了根烟眺望远方,缭绕烟雾中的眼神迷离。
  从前他还会偶尔拿沈岭出来恨一恨,防止自己心软或无端生出多余的爱,现在连这样也没力气去做了。
  沈岭得到什么报应,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甚至是死是活婚丧嫁娶,与他苏塘再无牵连。
  周尚借他火点了根烟,追问:“那你跟程之涯,死心了吗?”
  他记得苏塘说过,要爱到死心才罢休。
  苏塘很轻地嗯了一声,抽了几口才吐出云雾,答非所问,“我骗了他,就活该得不到他。他希望分开,我就离他远远的,这是现在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那如果他突然又需要你了,来找你,你就不会又跟他在一起吧?”
  苏塘瞥他一眼,掐灭了烟,良久后认真地反问:“我有别的选择吗?”
  周尚无言以对。
  *
  分手后,程之涯生活似乎没多大变化,照旧画画、看书和运动,不时抄佛经或独自一人远行采风,院子里的菜地也是越垦越大块儿,瓜果蔬菜越种越有心得,不仅跟时不时给师父杨清策送点自己种的成果,聊起这方面还头头是道的,让年轻时有过务农经验的对方颇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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