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摇摇头,“等你啊,我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
霍东看着他没有说话。
何如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脸上压出印子了吗?”
他刚刚以十分放松的姿势躺在沙发上,虽然听到门的动静就立马坐起来了,但保不准还是被霍东看到了。
就在他心想会不会挨骂的时候,霍东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去吃饭吧。”
“…啊。”何如应了一声,看着霍东转身朝餐厅走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头上有些发热。
他抬手摸了下刚刚霍东碰到的地方,那种发烫的感觉却又消失了。
“奇怪…”何如悄声嘟囔了一句,不再多想,起身跟在霍东身后走向餐厅。
晚饭过后在外面浪了一天的安德鲁也回来了,他十分兴奋地向何如解说自己今天去的展会。
“有好多好精彩的作品!”他双手比划着,“展厅特别大!人特别多!”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里面都是在展会拍的照片,他一张一张翻给何如看:“你看这个!还有这个!对对对,还有这个!是不是特别棒!”
何如饶有兴趣地看着,要不是白天要去公司,他都想和安德鲁一起去了。
等安德鲁终于倾诉完自己的兴奋,开始平静下来跟何如商讨着装修计划。
聊到一半,何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歪头问旁边的霍东——是的,旁边的霍东。
虽然霍东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并且对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着隐形隔音壁,但他还是拿着个笔记本坐在他们旁边,岿然不动。
“装修的时候我们住哪里啊?”何如才想到这个问题。
霍东并没有转过头看他,但却立即开口回答了他:“附近还有套房子。”
“哦。”何如点点头。
他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很自然地把他和霍东当成一体的了,完全没有想要搬出去自己住的想法。
就像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一样。
到了十一点,何如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安德鲁讨论着,旁边的霍东已经合上笔记本,对两个热烈讨论地人说:“该休息了。”
两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继续讨论着。
霍东等了几秒钟,终于不耐烦了,将桌上放着的册子拿起直接砸到安德鲁身上,“抱着滚回你的房间。”
然后一手拽住何如的胳膊,拉着就往楼上走。
何如瞪着眼睛被他拉着,都来不及回头看眼安德鲁,就这么被拽到二楼。
到了房间门口,霍东垂眼看着何如,“睡不睡?”
何如这下终于感知到了危机,立马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睡睡睡。”
霍东用下巴点了点房间门,“回去。”
何如听话地打开房间门,在进去前又乖巧地对霍东道了声晚安:“晚安东哥。”
霍东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看着他,黑黝黝的。
何如在心里悄悄吐了吐舌,迅速地回了房间。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回了房间,疲倦感一下席卷了何如的身体。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洗个澡就赶紧睡觉。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响彻安静的房间。
何如看了下手机,是霍南的来电。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挂断,并且半点不拖泥带水地直接将霍南的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手机扔到床上,丝毫没有被影响地进浴室洗澡。
霍南被挂断了电话,半点没有意。他知道何如不会接他的电话的,但就是想打一个试试。
他越过手边堆积的空酒瓶,重新开了一瓶啤酒,仰头灌进嘴里。
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几十条未接来电以及未读短信。
发送的人都是同一个——江水。
-南哥你接电话,我可以解释的。
-南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骗你。
-南哥…
霍南一下又一下地往嘴里灌着酒,没多久便烂醉如泥。
他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地强睁着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没一会儿,因冰啤酒而下降的体温让他被冻醒,半睡半醒中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小如,给我拿个毯子。”
他闭着眼睛,等着温暖的毯子盖到身上,可是等了半天,小如还没有过来。
他又喊道:“小如!”
依旧没有人回应。
他抬起头,睁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桌上地上都是空酒瓶以及狼藉。
家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说句话都带着回音。
“小如…”他用极低的声音喃喃着。
声音飘散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中。
突然,他用双手捂住脸,从嗓子中发出痛苦难抑的声音。
第18章
霍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本来没想哭,但眼泪却不听话地留下来。
可能是管理泪腺的器官坏掉了。
从何如跟他离婚之后,他不是不难受,也不是不后悔,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每回只要一想到何如那张决绝的面孔,他就又畏缩了。
这时他又碰到了江水。
其实在被何如发现之后,他就已经和江水断了关系,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满心希望等何如消气后,可以重新在一起的。
所以江水是必须处理掉的。
但当他看到蜷缩在街角的江水时,却也是实打实的心软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南站在江水面前,俯视着他。
江水本来将脸埋在膝盖中,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见霍南后眼眶瞬间红了,他用要哭的表情对霍南说:“我…我被房东赶出来了。”
霍南皱起眉,看到江水身上略有些凌乱的衣服,“怎么不找家酒店先住着?”
江水低下头,用很低的声音:“我把钱都寄回家里了。”
霍南想到江水以前提到过,他家是农村的,家里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他每个月都会把大部分工资打回去。
现在可能突然丢了工作,资金来源一下断了。
“你之前给他们寄回那么多钱,现在困难了他们不也应该帮帮你吗?”霍南实在理解不了他怎么就能直接流落街头。
江水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霍南看着他,实在忍不下心当做没看到,“我带你去酒店。”
江水摇了摇头,低声说:“算了,不用麻烦你。”
“那你今天晚上准备怎么办?”霍南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
江水抿住嘴,咬着牙说:“我自己有办法。”
霍南都要笑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江水抬起眼瞪着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霍南叹了口气,语气放平缓了些,“我之前给你那么些东西怎么就不知道留一些,傻得全往家拿了?”
江水偏了偏头,不再看他,倔强道:“我不用你管,你走吧。”
霍南当然不会就这么走了,他直接将江水拽起来,不顾他的反抗,将他塞到自己的车上。
他一开始只是想把江水安置到酒店,给他一些钱就走的。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知道不应该再和江水继续牵扯,但他又抗拒不了江水带给他的那种全新的感觉。
江水看他的眼神总是全心全意,有着在何如眼里看不到的崇拜;江水脾气很好,心情不好时朝他发了脾气,他也只是会笑一笑不当一回事,晚上还会做一桌大餐来讨好他;江水总是看起来像一只脆弱的小鸟,稍有不慎就会被伤害,需要他来保护。
江水和何如完全不一样。
这不代表他不爱何如,他很爱很爱何如,不然一开始也不会不顾全家的反对非要和何如结婚。
但婚姻毕竟和恋爱是不一样的,很多曾经忽视的细节都会在婚姻中被无限放大。
何如是个很要强的人,从他不愿依靠霍家,而是自己去创立公司就能看出来。这也导致和他在一起,往往要他去照顾他的自尊心。
争吵了要他先去认错,有分歧了要他先去服软,不高兴了要他先去低头。
每一次吵架何如都会把话说绝了,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扎进他的心脏。如果这样还没有解气,他便会做出更激烈的行为,以此来消气。
就像在停车场那次,当着他的面和陆空叶发生的那一切,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可确实是何如做得出来的事。
他也是男人,也有自尊心,总是这么仰视着趾高气昂的何如,让他觉得很累。
他需要一个避风港可以让他短暂地休息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江水出现了。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那双迈向地狱的腿。
霍南酒醒了一些,拿起桌上的手机,上面全都是江水发过的信息和未接来电。
就在他要放下手机时,江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霍南接了起来。
可能是没有想到通话会被接通,江水滞了几秒才开口:“…南哥?”
霍南平静地问:“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江水急迫地说,“南哥你听我解释。”
江水顿了一下,“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很光彩,不能随便说出去,我也不想骗你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