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枫脸色有点不耐烦了：“我当然听得懂，但要是我不呢？”
顾桑本来就不温柔的脸更不温柔了，他盯着刘枫的脸没过两秒就转过身走回姜胜舟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刘枫看错了，他好像在这个死鱼眼转身的时候看见他翻了个白眼？
顾桑走到姜胜舟旁边，伸出一只手，拇指在姜胜舟的下巴上轻轻放下, 对着刘枫道：“你不道歉也可以, 就在这里，前两天被你打了一拳。这次我打回来。”
姜胜舟的脸在顾桑的手指碰上来的时候僵了一下, 那里触感痒痒的，可随即听见顾桑最后一句他有点紧张了。
不会真的就动手了吧？
这次还没等他上去拦, 一旁听着的刘月辛先站出来挡到了两人中间：“这个帅哥, 你们先别这样，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刘枫看着她插进来，当即一把捏住她手臂，将人几乎是用拎着的姿态逮回来，然后拉到身后吼道：“你干什么！你又冲上挡我前面！在这里给我站着！”
刘月辛毫不在意他的怒吼，等刘枫说完了, 她安抚性地拉了下刘枫的衣服，轻声疑惑问：“我没事。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刘枫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皱着眉道：“没什么，就前两天碰见了，看他不顺眼。”
“所以你看人不顺眼就要动手了吗？”顾桑在旁边补充道。
刘枫撇头对着顾桑就骂：“你他妈烦不烦，管那么宽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他刚骂完顾桑，刘月辛的疑惑无缝接了上来：“所以你前两天和人打架回来，就是和他们？”
刘枫一个头两个大，暴躁地回道：“对对对对！是他可以了吧！是他！”
刘月辛轻轻掐了刘枫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人麻烦干什么？”
“我……”刘枫卡壳了一会儿，看着刘月辛不爽的承认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凭什么他有事没事就在手机上刷屏卖脸？你的脸却到现在都没好。我看着他来气行了吧！”
刘月辛看着他愣住了，有点无奈的笑道：“那你还是要道歉啊。”
“我凭什么道歉啊？”刘枫瞪着两个眼睛道。
顾桑冷声道：“你凭什么不道歉。”
刘枫又指着他道：“你他妈闭嘴行不行！老子看见你的脸就烦！我看他不顺眼想打他怎么了！”
顾桑语气依旧淡然：“你没有资格。”
“有没有关你什么事！”刘枫声音一次比一次大，路边的人都纷纷侧目看过来。
刘枫正要继续骂下去，脸上的表情都已经预备好了。结果就在这个关头，一个温柔细细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语调，将他的未出口的话灭于无形。
“哥，你确实没有啊。”刘月辛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在他背后传过来。
顾桑这次终于把视线放到了刘月辛身上。
刘月辛笑的很浅，看着刘枫的目光很平静，但顾桑能猜道，这对刘枫来说应该是伤的不轻。
刘枫胸口堵了一大团气，但看着刘月辛的脸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刚才刘月辛的话一头打在他脑门上，让他忽然想起来了，他也是和姜胜舟差不多的。
刘月辛脸上那个疤虽然不明显，但在刘枫眼里很刺眼。
而那个的造成，也有他一部分。
没有什么人说这句话，比刘月辛激发出的力量更强了。
刘月辛越过刘枫，走到了姜胜舟面前道：“我能和你说两句吗？”
没有意外的，那个笑容温和的男生点头了。
刘枫站在后面看着刘月辛想说什么拦住她，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口。他只有看着刘月辛和姜胜舟两人走远，他只能对着旁边的顾桑干瞪眼。
而顾桑和许程默默站在一起，则是理都不理他。
周阅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时候，许程和顾桑正站在小吃店外头阴凉处的椅子上坐着，桌子上一点吃的都没有，姜胜舟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豪迈地走到两人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不是说换地了吗？怎么还在这？姜胜舟人呢？畏罪潜逃了吗？”
许程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抬着下巴冲前边不远处示意了一下。
周阅的目光跟着转过去，果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姜胜舟和一个女生正站在一起说话，那个女生穿着短裙，披着长发，背影看起来很好看。
“卧槽！”周阅惊呼了一声，一只手按在顾桑的肩膀上问，“这女生谁啊？找男神表白的吗？”
顾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许程心说刚才那个气氛是男神表白还差不多。
周阅没听见回答，疑惑的在两人身上都看了一眼，结果只听见对面离着最远的一个位置上坐着的一个男生转过头看着他这边怒喊：“表白个鬼！话莫乱说！”
周阅忽然被人骂了一句，自己也懵了。他转头又扒着许程问：“这人谁啊？”
许程道：“就那个女生的哥哥。”
周阅的表情僵住了，小声念道：“我去……”
他刚才开玩笑的声音不小，那男的听见了。操，好尴尬。
然而他没尴尬多久，肚子的鼓声先敲醒了他的脑子。
他这才发现，他们三人坐的桌子上一个吃的都没有：“好饿，你们怎么不点吃的？”
不仅是他们这个桌子，就连刚才骂他那个男的的桌子上也没有吃的。几个人就这样干坐在桌子上，谁也不开口说话。气氛很怪。
怎么肥事？
周阅把视线往远处姜胜舟那边瞟了一眼，忍受不住饥饿，起身进店点吃的去了。
树荫下面，姜胜舟微垂着脑袋看着身前的女生，侧在身旁的手偷偷握成了一个拳头，表示着他心里紧张。
刘月辛道：“其实你不用那么自责的。”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更深，像是在安抚着姜胜舟的情绪。其实姜胜舟什么都不说，但她从刚才那个长发男生和刘枫的对话里也能猜出来一些事情。
刘枫看不惯人就动手打架，这个德行她是相信的。她猜姜胜舟在刘枫挑衅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反驳的，不然那个长发男生怎么会说那些话。
至于为什么不反驳，原因也很好猜。
姜胜舟面对刘月辛的笑和她刚才说的话，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有些沉重。这句话在他听来，比起原谅，更像是一种安慰。
当然，他也不是非要刘月辛原谅自己才会好过，只是那个疤在女生的脸上留下来，真的不怎么好看。他为这个而心情沉重，为这个东西的来源而心里难受。
“对不起。”他说。
事情发生的那段时间，姜熙宁禁止了他的一切走动，刘月辛因为伤势住院。这个对不起他到现在才能说出口。
刘月辛顺畅的接道：“没关系。”
紧接着，她又说：“对不起。”
姜胜舟的拳头稍微松开了一点，他愣愣地看着刘月辛的脸，似乎在迷茫这句话的来因。
刘月辛弯起眼角的时候，脸上的疤显露的嘴明显，可她好似一点也不在意那个缺陷会影响颜值，或者有什么不适，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想笑就笑了。
“为什么？”姜胜舟问。
她说：“我哥他一直都是这样，我也觉得很过分。但他一直在外面，暑假了他才回来陪我一段时间，我想让他收敛改正暂时还有点不容易。这件事情我之前不知道，当时发生时没能给你道歉，所以对不起。”
姜胜舟目光闪烁，心里压着的某种东西，仿佛跟着她的每一句话，正在一点点，快速又稳定地脱落。有点突然和不知所措，心脏跳动的也越来越快。
刘月辛继续说：“以前的事情啊，你真的不用在意。当时那么混乱，我也不知道怎么摔下去的了，估计是哪个男生怕误伤我，结果我没站稳吧？对我来说，这也就是一个意外，你们那时候的恶意也不是冲着我，所以我也没留下什么阴影的。”
姜胜舟听着笑了出来，心里有些苦涩又有些感动：“你一个女生，脸上留了疤也不怨吗？”
“怨啊，怎么不怨。”刘月辛半开玩笑的说，“我到现在都挺讨厌那个楼梯的！”
说完，两人看着对方又继续笑了出来。
姜胜舟可以感觉到，心里深处的某种东西，正被两种东西一点点敲散。
一种是面前刘月辛的笑声。
一种……
姜胜舟抬头看向前面，顾桑背对着他坐着，似乎正在看手机，左手随意的放在椅子边垂着，刚才给过他勇气。
……
顾桑将手机放下的时候，周阅捧着一碗凉面，正在他面前狼吞虎咽，姿态有些凶残，许程正好整以暇的摆了个姿势准备给他拍照。
忽然一片阴影移动过来，遮住了桌子了一点阳光。
顾桑抬头，姜胜舟正垂头看着周阅，五官都在嫌弃：“你吃成这样怎么不去直播。”
周阅抬头看着他，嘴里咬着凉面冷哼了一声。
那边的刘月辛拉着刘枫说了什么，临走时顾桑看见她对姜胜舟眨了一下眼睛，两人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
这个下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四人还是按计划玩到了很久。分别的时候，周阅跟着他们两个回宾馆拿了包，然后和他们两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