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宿舍，教学楼只有几个教室开了灯，天色没有全亮，还带着几分凉意。
沈默推着自行车，和姜彦一起走到学校门口，转头帮他把外套拉链拉起来。
“早上有点冷，不要生病了，就算看书也要调整时间休息。”
上次看到的时候，姜彦手里的参考书还不是这本，将近五厘米厚的书已经看完，现在换了一本新的。
“知道。”
姜彦点了点头，校服的拉链被拉到头，他把下巴藏在衣服里。“你路上小心。”
沈默悄悄捏着他的手指，想要做点什么，却不敢放肆，紧紧握了一下。
“我走了。”
说完，迅速翻身上车，迎着风走了。
姜彦正准备回去，看到门卫正在收拾东西，想了想，迅速去学校外面的超市买了些水果送过去。
门卫刚刚提着空了的水壶走出来，看到姜彦，有些不解。
“同学，有什么事吗？”
姜彦笑了笑，帮他接好水烧上，把水果放在桌上。“大叔，我有点事儿想要请你帮忙。我朋友在篮球俱乐部训练，晚上的时候可能会回来迟点，到时候还麻烦您开开门。”
“就这事儿啊。”门卫笑着道：“你说的是不是沈默？”
“对。”
“你们老师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了，那个叫沈默的孩子在进行训练，回来晚了不要记他的名字。”
冯志刚？
姜彦心中一喜。“好，谢谢大叔。”
说完，又和门卫说了会儿话，才终于回教室。
天色开始泛灰，有天亮的迹象，教室的灯已经全部都打开了，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还没有人，但高三这边已经能隐约听到读书声。
姜彦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沈默已经确定了自己未来的路，现在就只剩下他了。
就连柴晓东也被现在的氛围感染，好像手上不拿着一本书都不好意思出门，上课开个小差都心虚得很。
然而走神一时爽，一直走神，还真是一直爽。
偷偷摸摸地，刚把课本立起来，准备趴一会儿。
啪！
椅子突然被身后的人踢了一脚，吓得他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刚稳住身体，不满地转头朝身后看去。
“你干什么？！”
孟友翔低声道：“好好听课，放学我提问。”
柴晓东满脸震惊。
“你是魔鬼吗？”
孟友翔瞥了他一眼，晃了晃手机通讯录，上面柴晓东妈妈的手机号，备注前面加了两个A，被顶到了最前面。
“魔鬼！”
他怒骂一声，不甘心地回过头来，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他好像看到孟友翔手机通讯录上，就在柴晓东妈妈下面，还有一个加A的电话。
虽然看不到号码，备注名字却是——柴犬
[柴]晓东心里涌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中午吃饭的时候，柴晓东和姜彦没有第一时间去食堂，先休息了一会儿，避开人群，节约时间。
他看了一眼还在做题的姜彦，虽然也想看书，但一想起来就有些头疼，拿出手机翻了翻。
沈默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柴晓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通。
“什么事？”
“我找姜彦。”对面的沈默开口就道。
柴晓东：……
想起来了，为什么刚才自己看到沈默电话的时候，会反应不过来。
因为从小到大，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沈默开口，他还以为是手机被偷了。
不过如果是找姜彦，就能理解了。
“你找姜彦，给我打电话干嘛？”
沈默：“姜彦应该没带手机，整个四班，就你的样子，看着像是上课会偷偷玩手机的。”
柴晓东：这是人说的话吗？
沈默继续道：“告诉姜彦，今天晚上我会提前结束训练，大概晚自习的时候回去，他上次要买的那本参考书叫什么名字？我帮他带回去。”
柴晓东撇了撇嘴，转头问了一遍。
姜彦头也没抬，笔尖在草稿纸上戳了戳。
“黄冈数学题库，新出的那一版。他们这几天都会放松训练吗？不是有几个小比赛？”
柴晓东对着电话把姜彦的话重复了一遍，听了沈默的消息，又转过头来传达。
“这两天秦南有事请假，暂时把时间拖后了。”柴晓东咬牙说完，气得直接把手机递给姜彦。“你们自己说，还非要我给你们传，祖国的花朵都被你们毒害了。”
姜彦接过手机，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纸币，对电话里道：“沈默，你吃了饭再回来，不用着急。”
“好，我知道……”
柴晓东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对话，姜彦脸上满是和煦的笑，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甜的。
看来，今天也是柠檬精的一天。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柴晓东。
姜彦说了一会儿，才把手机还给他。
柴晓东接过来，道：“帮我也带一点参考书。”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拉着姜彦一起去食堂吃饭。
第105章
柴晓东自从知道沈默和姜彦的事情之后, 更是觉得自己处境艰难, 每每回想起以前的岁月，无论怎么看，自己都被秀一脸。
一些困扰他好几年的问题，总算是迎刃而解了。
比如为什么沈默不帮自己背书包。
比如冬天姜彦可以穿两件校服, 他御寒全靠抖。
再比如……
只是稍一回想，往事历历，浮现心头, 自己都觉得自己惨，心疼。
可怜他竟然被瞒了这么长时间。
过去这么长时间, 还总是见缝插针地说沈默坏话，全白费。
而且怎么感觉，被他知道之后, 沈默更加嚣张了。
吃完饭，他和姜彦回来继续看书。
第一节 晚自习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沈默提着东西回来了。
今天结束得尤其早, 秦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匆匆打电话来请了假, 教练就干脆提前休息, 调整时间。
教室里没有老师, 所有人都在写作业，在四班这么久, 沈默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安静。
以前晚自习的时候, 都是沈默和姜彦同桌, 后来他忙着训练，就被柴晓东重新霸占了。
沈默放轻动作朝姜彦走过去，把买好的参考书放在桌上。
“你看看这些对吗？”
“你回来这么早啊。”
姜彦把袋子打开看了看，都是他说的那几本。“没错。”
柴晓东也跟过来翻。
“我的呢？我的呢？”
“你的在这儿。”
沈默伸手在书包里掏了掏。
柴晓东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指望，沈默竟然还会给自己带东西，顿时有些小感动。
什么时候，沈默对自己也这么好了？
正想着，沈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放在他面前。
“全部都给你。”
柴晓东低头一看，翻开外面的塑料袋，十分期待地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动作立即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就是你给我买的？”
“五毛一本，拿去写作业吧。”
袋子里，放着四五本数学作业本，而且不是说普通的作业本，封面还印着简单的小熊、小猫、小狗……
这作业本似曾相识。
不是小学用的吗？
“你确定这些不是从路边捡来的？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作业本？”
沈默淡淡道：“说了有姜彦的，当然也有你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柴晓东：……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
沈默点了点头道：“你快搬下去吧，我要坐下了。”
柴晓东不满地收拾好东西，看了他们一眼，沈默恨不得他早点走，姜彦一脸期待地看着沈默，根本就没有关心他脆弱的心灵。
一对狗男男！
他咬牙道：“你坐在这儿可别闪了腰！”
“谢谢关心。”
沈默侧身坐了下来。
柴晓东气得转身朝后排位置走去，刚走到两步，就被坐在后面的孟友翔拉住。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
柴晓东眼睛一亮。“还是你关心我！来聊天？”
孟友翔合上试卷。
“上次考试，有几个知识点需要重新补习，走吧。”
说完，拉着他朝后排走去。
柴晓东扑棱地挣扎了一下，就被抓了回去。
沈默好久没有来教室好好上课，似乎因为这段时间长高了一些，一坐下来就觉得有点窄。
“你的东西上次不是都搬回去了吗？就连课本都没有，你待会儿要看什么。”姜彦一边翻着手中的习题册，一边问。
沈默抬着桌子松了松，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无耻安放的大长腿不知道该搁哪儿，最后只好伸到了课桌外面。
“没事，我有看的，你看书就好，不用担心我。”
“那好吧。”
姜彦从抽屉里找出两本书放在桌上。“你要是无聊可以看这个。”
说完，就迅速低头开始看刚刚拿到的新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