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蔚,你稍等!”没想到王蔚竟然真的会答应,钱磊兴奋地转身,将刚才王蔚喝药的杯子和碗放在水槽下迅速冲洗,生怕耽误了一秒钟,王蔚就反悔了。
“好了,我们去哪里谈。”钱磊甚至没有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就问。
“去我的房间吧,它的隔音效果似乎还可以。”王蔚说,至少这两天他没有听到就睡在隔壁的钱磊有任何的动静。
“好。”钱磊点头,没有纠正王蔚的话。这栋小楼建于上世纪80年代,虽然建筑质量很好,但是那时候的建筑,可没有什么要修隔音层的概念,是纯粹的空心砖隔断,小时候他还经常跟钱铎两人隔着墙壁敲摩斯密码玩儿,真不知道王蔚是从哪里得出这栋小楼隔音效果还不错的结论的。
两人前后脚上了楼,正在奋力修改设计稿的杨优一回头,哎?大表哥和小蔚哥人怎么没了?算了,还是继续改稿吧……
回到房间,王蔚坐到床边,把旋转椅让给了钱磊。这样,两个人就基本坐在一条水平线上,不至于像上一次那样,一高一低,让王蔚觉得不舒服。
“你说吧。”王蔚开门见山的说。
钱磊没想到王蔚会这么直接,他楞了一下,然后更直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哥知道你心里有气。来,你就把我当沙包,随便打,用拳、用脚、用牙……只要不打脸,随你打到出气为止。”
王蔚简直要被气笑了,什么叫打到出气为止,真以为他不会动手是不是?王蔚低头呵呵一笑,再抬头,照着钱磊的脸就是一记右勾拳。说不打就不打?真当他是小乖猫?
王蔚虽然大病初愈,但毕竟是个男人,又用尽了全力,钱磊的头被打的瞬间偏向一边。猝不及防之下,牙齿碰撞脸颊,一阵闷痛之后,钱磊尝到一股铁锈味。
这一切,王蔚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注意到了却不想去理会。他真的如钱磊自己说的那样,把这个人当成了一个沙包,左一拳右一拳,没有章法,却下意识的避开了有可能会真正伤到这个人的位置。
拳拳到肉,王蔚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感,被他深深压抑在心底的悲伤和疑惑统统涌上来,化作了无尽的委屈。或许是身体疲惫再没有了力气,又或许是再也压抑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感情。王蔚停止了动作,像一滩烂泥一样颓然坐到了地上,眼泪无声滑落。
一直充当合格沙包的钱磊见此,也缓缓蹲下,半跪着小心试探着将王蔚拥在怀里,在没有感到王蔚有拒绝的意思之后,让王蔚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小蔚……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我前两天去把警局的职务给辞了。我都想好了,等你病好的差不多,能出门了,咱俩就出国来个环球游,先去玩个一两个月,放松放松心情。等我们晒成煤球儿之后呢,回来你就在家写书,回学校上学,忙你的事业。哥呢,这两年手里也攒了几个钱,准备带几个之前转业的兄弟开个安保公司,专门服务你这样的高端人士!刚巧哥在这个圈子里还有点儿人脉,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意不好……”钱磊双手用力搂着王蔚,诉说着他对未来的畅想。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仿佛所有的畅想都已经变成了现实。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经验,当你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多么痛苦都能独自坚持;可一旦身旁有可以信赖的人依靠了,心中的委屈反而会得寸进尺,再多么厚重的心防都会在这个人面前一溃千里。
王蔚此刻就是如此,他听着钱磊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只觉得刚才拼命压制的眼泪,从小溪变成了大河,让那道心防瞬间决堤。
靠在那宽厚的胸膛上,王蔚痛哭失声。他哭的是如此伤心,心中的憋闷却仿佛随着眼泪一起,离开了身体。
听到王蔚终于哭出声来,钱磊却停止了倾诉,他揽着王蔚的肩膀,轻轻抚慰,把思维的空间留给王蔚自己。
良久,钱磊胸前的深色毛衣都湿了一大块,王蔚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慢慢从钱磊的怀里离开,暗地里擦干眼泪才抬头与钱磊对视,开口道:“出国就不必了,往后半年我的日程已经被凯哥排满了。”
“这样啊,那我可以预定我们王大作家今年寒假一个月的时间吗?”钱磊装作苦恼地问。
王蔚一听钱磊这话,就知道他肯定是已经做好了规划,有了什么准备。但是王蔚这次却忽然间不想钱磊如意,于是他不等钱磊继续说服自己,就十分痛快地答应,说出自己的要求,道:“好啊,我要去马尔代夫。”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长时间来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出来了呀!
第92章 和解
“Y市不是靠海吗?没看够?”钱磊忍不住问, 其实他想去法国, 那个浪漫的国度跟王蔚的文人风骨一定很配, 更重要的是,她是如此开放,甚至能包容在种花家不容易被人接受的感情。钱磊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愿望, 他想要在阳光下,在大庭广众面前,亲吻怀中的深爱的这个人, 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人,是属于他钱磊的!
“是不一样感觉的海,Y市的海水, 是深蓝色的。电视里看马尔代夫的海水和济南的泺水一样, 是透明的浅蓝色,肯定秀气很多。”王蔚说,努力掩盖下声音里还带着的些微因痛哭而留下的不甚明显的抽噎。
“好,那我们寒假就去。然后我们再去荷兰看郁金香花海的浪漫,去法国看康桥下摇摆的青荇,去西班牙看斗牛士斗牛的紧张刺激, 去美国华尔街看这世界上最极致的繁华……花个三五十年, 我们去把地球转一圈好不好?”钱磊笑问,显然没有放弃游说王蔚。
荷兰?法国?西班牙?美国?似乎都是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 王蔚忽然间就明白了钱磊的所思所想,心中仅存的那一丝怨怼也悄然散去。
“那我可得先去学习一下摄影才行。”学习狂魔王蔚忽然说。
“我的大学霸, 你学的东西还不够多啊,闲着的时候学学钱铎,睡睡觉,打个游戏,好好放松一下不好吗?摄影我去学,反正哥现在无事一身轻。再说了,你自己学摄影,怎么拍自己?我学摄影,还能把你拍到风景里,多好!”钱磊说。
仿佛被钱磊描绘的美好情景所蛊惑,半晌,王蔚才答应道:“好。”
两人正说着话,王蔚忽然间伸手去掀钱磊身上的薄毛衣。
钱磊被王蔚这突然的举动惊到了,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用调侃的语气对王蔚道:“怎么?‘想’哥了?”
这个“想”字一听就不是字面上的意思,王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照着钱磊胸口的一只已经青紫泛红的拳头印儿上来了一巴掌,道:“看样子刚才揍得不够狠。”
“哎呦!嘶——够狠够狠!可疼了!”钱磊语气夸张的讨饶道。
刚才自己那么用力钱磊也没哼一声,这半轻不重的一巴掌能有多疼,王蔚一想就知道钱磊肯定是装的。毫不留情地将钱磊的毛衣彻底掀上去,王蔚伸出两根手指在青紫的位置重重地按下去,问:“皮肉疼还是里面疼?”
钱磊这才知道王蔚原来是担心自己刚才打得太狠伤了内脏。
钱磊在警局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挨得揍比这重得多的时候有的是,自然是知道王蔚手下留情了。
有心要假装示弱惹王蔚心疼一下,钱磊于是捂住自己的胸口,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虚弱道:“咳咳,好像喘气是有些疼。”
“什么?!我刚才下手的时候明明避开了!”王蔚闻言,连忙上前要去查看,却不料被钱磊借势抓住双手猛地拉向前。
王蔚一时收不住势,就这样一下子摔倒在钱磊的身上,再看这人嘴角挂着的坏笑,王蔚怎么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
刚想要发火儿,后脑勺却被钱磊的大手按住,还没出口的话被淹没在唇齿交融间。那犹带着铁锈味的舌试探着靠近,在确认没有遭到拒绝之后,长驱直入,探索那个在分别的几个月里每天都日思夜想的所在。极尽缠绵中,仿佛除了对方,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黑白色。
不知何时,两人的位置发生了翻转,身体忽然接触到冰凉的地板,刚刚还沉浸在交融中的王蔚瞬间清醒。一下子拍开钱磊有下滑趋势的右手,王蔚猛地从地上坐起来。
深深的呼吸两次,勉强将脸上的热意压制下去,王蔚偏过头,对钱磊道:“磊哥,我要写东西了。”
明白不可能靠一次谈话就百分百恢复原本的关系,钱磊十分明白适可而止的点头,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和邹婶说。”
经过双皮奶事件,钱磊这次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请专家来做午餐。
王蔚眼神飘向窗外,正看到楼下一颗香椿树已经抽出了暗红色的新芽,不由想起小时候奶奶每到春天必做的美味,道:“香椿炒蛋吧。”
顺着王蔚的视线看向窗外,钱磊也看到了那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香椿,笑道:“好咧!待会儿我亲自下去摘,保证让你吃到最新鲜的!”
“啊?”王蔚闻言,有些懵:“去外面超市买就行啦?为什么要摘楼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