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屠苏弟弟你不要走嘛,我也不知道剑喜欢吃什么,要不然你告诉我,我让谢衣哥哥给我做好不好?”
身后少女轻快的声音渐渐消失,百里屠苏一路穿过竹屋,来到谢衣书房,却见谢衣正埋头整理典籍,微微皱了皱眉,方欲离去,便见谢衣抬头望向了他,双目微微一亮:“屠苏,你来得正好,快来看!”
百里屠苏动作一顿,上前几步望向谢衣手中典籍,见典籍上是捐毒国国宝指环的记载。
数年前,谢衣与百里屠苏下巫山之后,便于山脚下的王家村中得到了神剑昭明的踪迹,只是时间过去太久,村中之人亦是语焉不详,只知是与西域捐毒有关。是时,谢衣觉出自身有轻微的牵引之力向外逸散,与瞳相交甚深的他立即便猜出沈夜为了追捕他,命瞳制了他的牵引蛊。于是谢衣四处于人间奔波,江陵纪山等地均有他的居所,而一年前,他于朗徳附近的静水湖中建了一座偃甲居所,于居所外设下结界,并每过数月便要外出一趟,顺便寻找关于西域捐毒的卷帙典籍,这才逃过了流月城的数年追捕,而今日,他终于典籍中寻到了一丝可能性极大的希望。
“依你所言,这国宝指环极有可能是昭明的碎片之一?”百里屠苏本就是为捐毒之事而来,如今查出眉目,心中亦是多了分欣喜。
谢衣点了点头,道:“我多年来搜集捐毒国资料,只有这国宝指环的可能性最大,这指环乃是捐毒国宝,如今想必正在捐毒国王手中……屠苏,且容我准备些时日,三月后,我们便整备行装,准备出发前往西域。”
“……”百里屠苏望着谢衣,沉默片刻,道:“此去西域,路途遥远,若无结界荫蔽,你迟早会被阿夜循着牵引蛊找到踪迹,不如由我一人去罢。”
见眼前之人明明是一张粉嫩的小脸,说出的话亦是奶声奶气,却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谢衣不禁心中微痒,又不敢将人捞进怀里随意搓揉,只得暗自忍耐,道:“事关流月城之存亡,即便凶险无比,我亦无所畏惧,况且你这般模样,我也放心不下。”
百里屠苏一噎,粉嫩的小脸不禁有些气闷地鼓起,看得谢衣心中愈痒——百里屠苏未曾发现,身量变小之后,他的心绪神态亦是受到了些许影响,与幼童极为相似。
“既如此,阿阮那里,便交由你说明吧。”百里屠苏寻不到劝说的理由,只得有些郁闷地转身离去了。
望着那离去的小小身影,谢衣有些遗憾地将蠢蠢欲动的手垂下,忽而又想到阿阮那边,不禁有些伤脑筋地抚了抚额。
三月后,百里屠苏携剑至前厅,却不见阿阮送行的身影,不禁将目光有些疑惑地投向谢衣:“阿阮呢?”
“咳……”谢衣将手放至唇边轻咳了一声,道:“昨日我与阿阮说明此行凶险,她执意要随我们同去,还说若是没她陪你玩,你一定会很寂寞……”说罢一顿,见百里屠苏脸色渐黑,忙继续道:“我阻她不住,便只好用岩心玉诀将她封印起来,放入桃源仙居之内,封印中百年如一瞬,日后若我仍能平安归来,再将她封印解开……”
“……”百里屠苏又看了看坐于一旁闭目沉睡、与谢衣一般无二的偃甲人,道:“你将这方制作完成的偃甲人摆于此处,是何用意?”
谢衣神色一顿,沉默许久方道:“……我一生皓首穷经、空怀绝顶偃术,最后……终是一事无成,此去西域,若当真无法归来,唯愿将我毕生偃术留存于世。”
“……这二十余年来,你东躲西藏,来去匆忙,亦时时担心被阿夜寻到,而今次之行,更是凶险万分……叛逃下界廿载间,你可曾后悔过?”
谢衣微微一笑,摇头道:“世间万物皆如幻如梦,终将湮灭消失,于寿数长久的烈山族民而言,廿载不过一瞬,但于我来说,这短短二十余载,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最美好的日子……下界以来,我览遍山河壮阔,观遍奇景殊色,亦在旅途中结交了许多好友,此一生,已是杳无遗憾。”何况……还有你的陪伴。
“……此话,是我第二遍问你……你当真,已思虑清楚?”
“呵,依你所言,心之所向,无惧无悔。”
百里屠苏望向谢衣面容,但见对方神态温和,唇角微勾,双目平和沉静,虽知前路凶险,却亦如往昔一般,浅笑言谈,毫无惧色。
廿载以来,一如初见。
“……”百里屠苏微微闭目:“既如此,出发罢。”
夜间,流月城。
数十年如一日的冷寂清寒于神殿中缓缓游弋,清冷月光将殿内照得一片苍白,仿佛禁锢了岁月一般,渐渐将时间化为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乱了殿内的死寂。
“尊上!牵引蛊有异,已发现谢衣踪迹!”
“呵……”沈夜缓缓放下手中卷帙,花灯内烛火明暗,映得他原本冷厉的眉目愈显阴沉。
“我的好徒弟……一别廿载,你在下界,过得可好?”
第26章 二十六
谢衣此前未曾去过西域,故他不知,沙海望月、月高且冷,天地苍茫,只余风声肃飒,于高空呼啸而过,带着冷寂与虚无,日复一日回旋在宽广无际的沙漠之中。
一直以来,沈夜于谢衣心中,便如那高天孤月一般,遥不可及、如冰如霜,及至如今,亦是如此。只是,历经二十载寒暑,亦于途中目睹数地因矩木而生之惨状,这般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沈夜,却是让谢衣渐渐寒下了心。身后的偃甲蝎尾刺锋利、莹出隐隐寒光,谢衣面色复杂地望着不远处立于寒月之下的人,事到如今,他该用……何种面目相待于他?
“呵……本座的好徒弟,暌违廿载,可否无恙?”缓缓勾起唇角,沈夜双眸漆黑,阴沉难窥,祭司长袍深沉如墨,几乎将他整个融于黑夜之中。
微微握紧双拳,谢衣道:“托足下之福,谢某自是无恙。”
“足下?为师苦苦寻你二十数载,到头来却得了这么一句称呼,真真让人心寒啊。”沈夜缓步上前,唇角笑意渐深,双眸却愈加漆黑如墨,冷冷寒意逸散而出,令谢衣不禁绷紧了身体。
“足下最好莫再上前!否则,我的偃甲便不会客气了。”巨大偃甲蝎倏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的,谢衣望着沈夜,平静道。
沈夜停下脚步,唇角笑意渐散:“谢衣啊谢衣,本座尽心教导你多年,从未想过,我二人居然会落至今日这般地步。”
谢衣缓缓闭目,摇头道:“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于这二十载追杀间断绝殆尽,旧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重提。”
“何必重提……”沈夜声音一寸寸低沉下来:“那么本座问你,在你下界之前,本座可有何事对你不住?你这般叛师,又可否谓之不忠、不孝、不义?”
“……”谢衣微微垂头,沉默许久后,他欠身行了一礼,道:“谢某自知罪孽深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足下授业之恩,谢某永世不会忘怀。只可惜……足下所谋太深,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谢某不能苟同。若有来世,谢某愿做牛做马,报足下之恩。”
“呵……好一个罪孽深重,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说来,你是铁了心不愿与本座回去了?”沈夜微微握紧了拳,俊美的面上已现出些许怒色:“好、好!既然如此,将剑还来!”
谢衣微微一怔:百里屠苏现下仍在剑中,他如何能将明夜交还给沈夜?谢衣缓缓垂目,暗自咬了咬牙,于心中道:“屠苏,你暂莫现身,一切先交由我来解决。”说罢抬眸望向沈夜,道:“明夜剑谢某尚有用处……恕难从命!”话仍未落,霎时便觉一道强大灵力呼啸而来,谢衣猛然一惊,立即驱使偃甲蝎将那一击挡了下来,即便如此,他仍觉双手微麻,偃甲上竟已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裂纹。
光芒渐散,露出沈夜冷厉阴沉的眉眼:“谢衣,你我相识数十载,本座竟不知你有强占他人东西的癖好!明夜乃本座兄长所赠,你有何资格拘于身侧?”
“……种种缘由,请恕谢某不能告知。”
“不能告知?”沈夜怒极而笑:“本座想要的东西……谁都不能夺走。”说罢猛一甩袖:“谢衣,你我师徒缘分,从即刻起,恩断义绝!”
谢衣身体一震,目中隐隐现出哀色。
“……师父,若是我说,我已寻到切断心魔与矩木灵力流动的方法,你……能否罢手?”
“罢手?笑话!如今沧溟已将灵魂献于冥蝶之印用以日后封印心魔,城中大半祭司亦已感染魔气、无法驱除,若现在罢手,之前所做岂非白费?还是说,你想让下界众生与城中之人的生命,白白浪费?”沈夜望着谢衣,缓慢而又残忍地勾起唇角:“你说的太迟了,不过……”苍白的月光轻柔地泻于他周身,触至他鬓边垂发,旋绕而上,渐渐延伸至子夜般的眼底,化为漆黑的冰冷与虚无:“本座对你所说的方法有些兴趣,不如待你回流月城成了傀儡时,再慢慢与本座分说吧~”说罢未待谢衣反应过来,便是一道灵力携着无匹气势呼啸而至,谢衣只觉胸前一痛,人已飞出数丈开外倒于沙地之上,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已然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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