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冬西原本瞪着她的目光发虚地游移开,耳尖悄悄红了起来,嗫喏着没有再说话。
自动将他的反应视为默认,刘珊珊略一沉吟后总结道:“所以大致经过是——被他亲完抱完,你就跑了,emmmm……”
想到什么,她面上忽然显出些许的犹豫为难:“小哥哥,我提这个事情,你可不要生气哦——森教授曾经也对你……”想到他对教授君满心满眼的排斥恶感,刘珊珊忍不住由衷地为自家爱豆捏了把汗,“你是不是跟对教授一样,也觉得木大很……恶心啊?”
“……”
听了这句问话,梁冬西耷拉着脑袋沉默良久,最后吧唧一下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传出来:“问题就在这里……”虽然脸被捂着看不见神情,语气却分明透出满满的茫然疑惑、苦恼纠结——
“为什么、好像……没有那次……那种……恶心的感觉……”
在家里琢磨了三天,梁冬西还是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依旧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感觉会不一样呢?明明同样是强吻……
难道——
电光火石间,梁冬西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个十分不着调的猜想。
#难道是因为江牧的吻技特别出众?#
抱着这个念头,他甚至非常严谨地认真回想了下,最后得出结论——
并没有出众到哪里去!
思考着这么复杂的哲学问题,不知不觉中,梁冬西的思绪进入了某种贤者模式。
话说……江牧这个家伙,表面看起来明明冷冰冰的,亲起人却是又凶又狠……可是,只要撇开那股横冲直撞的劲头,其实不难发现他动作技巧的青涩。
吻技不行也就算了,亲起来还没完没了——没记错的话,自己后来舌头都麻了。
“……”
回忆起其间某些不太方便描述的、少儿不宜的细节,明明入席以来没有喝过酒,梁冬西却感觉自己脑袋又开始变得晕乎乎的。
眼看他这么又是发呆又是脸红的,刘珊珊眨巴眨巴眼,摸摸鼻尖,又连吸了好几口气,确定没有鼻血流出来,随后朝他挪近一些过来:“……别的呢?知道他喜欢你以后呢,你心里有什么别的感觉吗?”
尽管努力压抑着不让语气太出格,但她眼里还是隐隐有狼光乍起,“有没有那种——dokidoki的感jio!”
……dokidoki是什么感觉?
梁冬西先是不解了一秒钟,等到反应过来她的问题,脸上刷的红透了,指尖触及的脸颊皮肤温度简直烫热得不像话。
“我就觉得……他……”他说得小小声的,话音几乎让人听不太清,“——不要脸。”
“……”
听到那声软绵绵的、与其说是控诉、不如说更像是撒娇的话语,刘珊珊觉得自己整个人瞬间原地升空,在天边炸成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嗷嗷嗷怎么办!
——这回好像嗑到真的了!
——阿伟今天不死天理难容!
情歌
大约是临别宴的缘故,座上成员一个个兴致都很高,待及酒足饭饱也还是三三两两围聚着聊个不停,看起来不到半夜不会散场的架势。
梁冬西作为外人融入不进去气氛,等把肚子填饱,便偷偷离席决定跑路。
待在包厢里的时候没觉得,走到酒店大厅被风一吹,忽然切实感到点深秋夜晚的凉意,梁冬西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脚下也跟着加快几分。
刘珊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还在努力做着尝试:“真的不打算去见木大一面嘛?”
……见他干什么嘛!
梁冬西不想理她,只顾自闷头往前走。
一直走到旋转门前,忽然听见门外有熟悉的说话声——他脚步随之顿住,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那是郑方的声音。
隔着玻璃门只能看见他一个人的侧身,旁边另一人被阻挡住了大半,辨不清身形。
“你到底喝了多少杯?吃错药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给别人面子?还是想彻底躺着出来?要不是我刚刚拦了几手,明早起来有你好受的……”
念了好一段独角戏,却始终没等来另一个人的回应,似乎是看对方无动于衷,郑方最终放弃了说教:“……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说着伸手过去,想把那人扶上车。
这厢梁冬西无意间撞到这段墙角,听着他这似曾相识的絮絮叨叨语气,心里忽然冒出点不太好的预感,下一秒,这种预感就很快得到了证实。
“滚。”
伴随着毫不留情的一个字,郑方伸过去的手被嫌弃拍开了。
……果然是江牧。
在他身边这些年,郑方同志早就磨练出了一副好脾气:“不然你想在这守门吗?这个样子你又没法自己开车。”面对这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大少爷,苦手了一会儿,他习惯性地做出让步,“要么我去给你买点解酒药?”
依旧沉默。
至少没有得到反对意见,郑方老老实实钻进车里,发动了油门:“你先进去大厅等我吧,喝了酒还站这儿吹风,等会儿小心头痛……”
听到这句话,门内的梁冬西顿时慌了一下,可碍于刘珊珊在边上,又不好躲得太明显,只好整个人僵在原地——努力琢磨着等会儿撞个照面,怎么才能显得不那么尴尬。
然而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等到郑方车子已经开出老远,江牧依旧杵在原地,完全没有听从对方建议挪挪位置的意思。
“……”
进退两难了一会儿,梁冬西示意地看向一旁的刘珊珊——话说,你家爱豆一个人喝醉了,你不去看着点吗?
——最好能顺便把人从门口带走!
但这小姑娘不知道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似乎完全会错了意,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索转身,脚下生风啪嗒啪嗒跑开了,只在原地留下一句信誓旦旦的保证:
“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的!”
“……”梁冬西目光发直地瞪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简直被窘得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还没整理好心情,暂时不确定该怎么面对江牧,可眼下彻底被断掉退路,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出门去。
两侧的壁灯撒下跳跃的光屑,光线如笔勾勒出那道身影的轮廓,长身玉立,格外分明。
江牧正倚靠在门外的廊柱上,低着头看不见神色,只能隐约看见眉间的褶痕,额发微乱,气息略有些急促,整个人无端显出一种颓废的俊美。
“……”
看着眼前那道身影,梁冬西轻轻抿住了嘴角。这个样子的江牧,让他觉得很陌生。
印象里的江牧似乎一直是冷静自制的,从不会在别人面前过分失控,抑或是暴露出个人情绪状态上的弱点——
除了……那一天。
眼看对方没有注意这边,梁冬西本应该趁机悄悄溜走,然而思绪转悠到这里,脚步却莫名迈不出去,甚至还鬼使神差出口叫了他一声:“……江牧?”
低垂的纤长眼睫颤了下,随即有些迟缓地抬起,其后眸光氤氲着分明的醉意,朝声源处看过来。
梁冬西原地犹豫了一瞬,还是朝他走近过去:“你还好吧——”
话没说完,尾音却骤然转为惊呼,江牧伸手一把将他拽进怀里,牢牢抱了住。
梁冬西被惊得无措,正要挣开他的手臂,下一秒忽然听见他舒了口气——又低又沉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又像是连日压抑的烦闷终于得到疏解。
那道叹气声听在耳中,梁冬西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揪了一下,要推他的手也就没来由地顿住。
正这么僵持着,直到一阵夜风吹过,想到先前郑方的话,他下意识出声提醒:“有风——”
“嗯。”江牧应了声,手上微一用力,将两人调换了个位置,而后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把风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梁冬西:“……”
前后位置一换,背后抵着坚硬的廊柱,身前贴着另一个人的躯体,整个空间瞬间变得逼人的狭窄,最糟糕的是……这个情况让他由衷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而且——
他是不是搞反了?现在不能吹风的是谁啊?
但不同于他的窘迫不安,江牧只是毫不退让地紧紧抱着他,几乎透着股小孩子抱着心爱的泰迪熊玩具不肯撒手似的赖皮劲儿。
“梁冬西。”
湿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轻触在耳边,梁冬西忍不住别扭地躲了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