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看到他非常兴奋,张着手臂就想找他,却被人拦在了原地。
肖景一步跨到他面前,挡住了他望向妻儿的视线,似笑非笑道:“宋清持,你居然真的来了。”
他猜到了沈容和那个小崽子对他很重要,却没想到他们会重要到宋清持愿意独身来赴这场鸿门宴。
他掳走沈容和念念颇废了一番功夫,然后他就传消息给宋清持,让他一个人去指定的地点,那里有他的人,宋清持到了后就会接受搜身等全面的检查,排查追踪器等东西,然后会被蒙着眼睛带上车,绕过无数地方,最终将他一个人带到这里。
这样一来宋清持便等于整个人都落在了肖景手里,再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肖景其实没有把握他会答应这样的条件,毕竟他们之间的仇不可解,宋清持一旦答应,就等于把命送到了他手里。
而现在,宋清持的命真的在他手里了。
肖景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看着宋清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得有些扭曲。
“宋清持,我这段时间找了你那么多次,你偏偏不愿意见我。”肖景抬手点了点他的胸膛,“你要是早识相点,我用得着这样吗?”
宋清持微微垂眼看向他,沉声道:“现在你见到我了,放了他们。”
肖景哈哈大笑起来,“宋清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先好好算一下咱们之间的账,再说要不要放了他们吧!”
宋清持眸色微沉,面上却冷静道:“你的东西我双倍还你,怎么样?”
“双倍?”肖景猛地揪起宋清持的衣襟,神色狰狞,“你以为你再给我点好处,我就还会像以前那样,跟条狗似的凑上去吗?”
肖景的脸上是浓重得令人窒息的恨意,“宋清持,你他妈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挣出这一点势力吗?可是你呢?你他妈全给我毁了!毁了!”
肖景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我辛辛苦苦从肖决那个杂种手里抢来的,你全毁了!”
宋清持的衬衫扣子被扯得崩开几颗,他静默地承受着肖景的怒火,等到他稍微冷静了一点后,才平淡地开口道:“我说了,我可以双倍补偿你,包括肖决的那份,我也可以帮你抢过来。”
肖景危险地眯了眯眼,“宋清持,你这是在施舍给我吗?”
宋清持瞥他一眼,神态自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跟你谈一笔交易而已。”
肖景冷冷一笑,“宋清持,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他凑到宋清持的耳边,语气阴冷如毒蛇的低语,“我最讨厌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肖景双眼猩红,恶狠狠地瞪着宋清持,说:“你和肖决那个杂种,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看不起我?!”
肖景愤怒得红了眼,一拳捣在宋清持腹部。听到他隐忍的闷哼后,痛快地笑了起来,“你们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哪点比得上我?!”
肖景是肖决同父异母的弟弟,实际上就是个私生子,从小就不得父亲的关注。不过他也倒是个有手段的,趁着肖决入狱的那两年,他迅速发展自己的势力,险些将整个肖家都握在手心,可近几年又被打击得节节败退。
他从小就受尽冷眼,自尊又自卑,敏感而多疑。他讨厌别人看不起自己,可实际上,最看不起他的,恰恰是他自己。
肖景一想起正是宋清持一手促成了他的失败,而且他还屡次将自己拒之门外,心中便燃起无尽的怒火。
而宋清持明明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却仍旧是那副目空一切的倨傲姿态,连跟他谈判都像是在施舍,他的态度狠狠扎了肖景那颗自卑而敏感的心,让他怒火更盛。
宋清持见他这幅作态,疑惑地皱了皱眉,“我没有看不起你。”他本来还想加一句你发什么疯,但转而想到自己的目前的处境,便将话咽下去了。
宋清持说的是实话,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蔑视肖景,他只是没怎么将这个人放在眼里。宋清持性格便是如此,少有人能入他的眼。在他看来,肖景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是扎了肖景的心。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宋清持都已经落到了他手里,眼看着便是砧板上的鱼了,却还是这么的……目中无人,高高在上,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肖景面色阴沉,看着宋清持那张平静漠然的脸,心中气血翻涌。
他猛地推了宋清持一把,宋清持踉跄几下,又站定了,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无论肖景如何歇斯底里,如何粗暴辱骂,宋清持都平静无波地站在那里,眼神淡淡地落在他身上,就好像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肖景面容都扭曲了,他狞笑一声,转身就朝沈容那边走去。宋清持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被缚于身后的手不由得攥紧了,手臂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早在肖景对宋清持怒吼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时,沈容就一边堵住念念的耳朵,一边将他按在了自己怀里。他不想念念听那些污言秽语,更不想他被吓到,便耐心地哄着他,有爸爸在身边,念念自醒来后也一直表现得很乖。
可是肖景突然间神情可怖地走到沈容旁边,一把将oga连带着他怀里的孩子都拽到了自己身前。
沈容强忍着恐惧与厌恶,死死咬着嘴唇,一声都没有吭,还牢牢捂着念念的眼睛耳朵,竭力护着孩子。
肖景一手掐着沈容的脖颈,另一只手冲着身旁的一个属下摊开手,说:“给我把刀。”
他这话一出,宋清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黑沉得能拧出水来。
肖景拿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他装模作样地在沈容的脖颈上比划了两下,总算如愿看到了宋清持露出难看而紧张的表情。
他终于不再是那张平淡又倨傲的面孔了。肖景愉悦地想着,宋清持的生死都握在他手里,还凭什么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肖景一手挟持着沈容和小孩,另一只手上是泛着冷光的匕首,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宋清持,想保你老婆孩子的命吗?”
宋清持的呼吸有些粗重,他紧了紧拳头,竭力保持着冷静,试图与肖景谈判,“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不伤害他们,我都可以满足你。”
其实,宋清持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最明白谈判时不动声色的重要性。他表现出对沈容和孩子的看重,只会让肖景知晓自己摸到了他的命脉,从而漫天要价。然而当他同意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时,他就已经输了,妻儿对他的重要性已经毋庸置疑,他只能选择尽量满足肖景的条件,再不济也要努力拖延时间,等他留的后手发挥作用。
肖景见他服软,得意地
笑了。他又拿匕首在沈容纤细的脖颈上晃了晃,满足地看到宋清持压抑着怒火的表情,愈发觉得这样折腾戏耍宋清持很有趣,尤其是看到他向来淡漠的面色崩裂,更让他开怀。
肖景思索片刻,舔了舔唇,哼笑道:“想让我放过他们?可以啊!”
肖景的眼睛里闪着兴奋莫名的光,声音都有些发颤,“跪下求我!”
他的话一说出口,宋清持面色骤沉,表情压抑到极点,整个人都有种风雨欲来的可怕的气场。
从见到肖决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忍,现在他终于要忍不住了。
不光是宋清持如此,连沈容的表情都难看起来,眉头拧得很紧。他多少察觉到了,这个男人恐怕压根没想好好谈判,他把自己和念念绑来,又把宋清持逼来,大概就是想发泄心中的怨气,纯粹要折腾人的。沈容甚至觉得这人精神方面恐怕有点问题。
至于他让宋清持下跪的事,沈容根本不认为宋清持会答应。他只是开始担忧,宋清持如果一个沉不住气惹怒了肖景,那人会不会真的伤害到念念。
宋清持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眸深处压抑着汹涌的怒火。他粗喘几声,终究是压下了爆发的冲动,虽然声音难掩戾气,但总还算平静,他说:“肖景,有问题就要好好谈谈,这样对大家都好。心平气和一点,我拿出的筹码未必不能让你满意,何必这么咄咄相逼呢?”
肖景却不耐烦与他虚与委蛇,直接亮刀逼上了沈容的脖颈,用了点力气,沈容纤白的颈项上顿时被划出一道血线,一丝鲜血缓慢地往下淌。
肖景冷笑道:“少废话,你不跪的话我就先把这细皮嫩肉的oga割喉,到时候看你心不心疼?不心疼也没事,这儿还有个小的呢。”
冰冷锐利的匕首抵在脖颈间,沈容能感到沁骨的凉意,还伴随着细微的痛感。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地抱着念念,他害怕那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可他更害怕那把刀有可能指向念念。
肖景的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他冷笑着逼视宋清持,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
“跪下!”
四周安静得近乎凝滞。
宋清持的眼眸又深又沉,翻滚着复杂而汹涌的情绪。他喉结微动,清冷的声音的划破了安静的空气。
“好,我跪。”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除了刚开始听到肖景提出这个羞辱性的要求,他变了一下脸色之外,他就再也没表现出什么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