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另类的安慰让游艺苦笑了一声:“今天范老师和我谈过了,我发现她说的对,我还是犯了表演的低级错误,代入不了角色……或者也是有些放不开。”
温诚疑惑:“嗯?”
“就是范老师那个角色,是我的妻子。”游艺单单说出这句话就觉得有些羞耻,“但是我回来自己又酝酿了一下情绪,我还是做不到。毕竟那是老前辈了,我真是看她拍的戏长大,这样一个人说是我的妻子,我……”
“你等一下。”
温诚突然打断他,接下来竟直接挂断了语音通话。
游艺张了张嘴,看着突然结束的通话,还没来得及思考心底突然浮上来的情绪,对面又突然发过来了一个视频申请。
啊!!!
游艺忙蹦下床打开灯,又举着手机去洗手间摆弄了两下头发,这才正襟危坐,点击绿色的通话标识。
当从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游艺才恍然发觉他和温诚已经好久没见面了。温诚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宽松家居服,领口开得很大,锁骨线条突出。
他好像还是那么瘦,一点儿都不像好好吃饭的模样。
温诚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唇角翘起:“大可爱。”
游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感觉鼻尖酸涩。
他压着情绪,也露出一个笑容:“……哥。”
“你现在不要叫我哥,”温诚说,“先叫我名字听听。”
啊?
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游艺还是乖乖地开口:“温诚。”
好乖。
声线听起来都软软的。
温诚按了下心口,当自己的名字从这个漂亮年轻人的唇齿中吐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重重跳了一下。
明明这又不是游艺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逼他喝那些苦药汁的时候也总是没大没小地叫他的名字。温诚的视线看向厨房,透过全透明的定制装修,他在客厅里都能清楚看到餐桌上堆着的那满满一袋子黑乎乎的苦药汁。
他都不知道自己明明只是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为什么又拿回来这么一堆折磨自己的玩意?
只能看到温诚视线看向别的地方,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游艺只好隔着一个小小的屏幕又叫了一声:“温诚?”
——虽然游艺自己也并不勉强了,如果温诚愿意,让他叫一辈子都没问题。
“这样,”被游艺叫回神的温诚笑笑,“在演艺圈里我是不是也算是你的前辈了?”
游艺毫不迟疑地点头:“嗯。”
“那你第一次看我的电影是不是也在很小的时候了?”温诚又问。
是在九岁。
游艺清楚记得。
他又点了点头。
“那么我也是前辈,你也算是看我的电影长大的。”温诚总结,“所以,你现在把我当做妻子试试看?”
游艺愣愣地看着正经说出这一番话的温诚,大脑一片空白。
第三十章
把温诚,当做,妻、妻子……
这一句话明明他每个字都知道,为什么合成一句话之后他就有些听不懂了?
游艺的左手藏在手机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不受控制地抓紧床单。
他看着屏幕中的那个面上仍旧带着浅笑的男人,这个人似乎并不知道这样一句话砸在他的头上引来他多么复杂的情绪波动。单单是听到这句话他的心脏都恨不得骤停了,更别说真的去想象……那种事。
这、这怎么可能呢?
游艺只觉得口中干渴,只能靠喉结上下滚动来舒缓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覆盖全身每一寸皮肤的,难捱的燥。
哪怕是做梦,他都不敢不切实际地梦到这种事。
“温、温诚……”游艺猜自己头顶上应该已经冒烟了,他下意识视线向下偏移了一寸,不敢去和那双眼睛对视,“我……”
“游艺,”温诚打断他,“你是一位演员。”
游艺知道温诚说得是什么意思,一个好演员在镜头前就只是那个角色。就像温诚说的那句话也只代表一个需要他来表演的角色。
可是温诚这道题超纲了,游艺不敢答。
他甚至觉得将范琴清老师代入为自己妻子似乎都没有那么困难。
“我、我觉得可能不用……”
温诚看着这个越说声音越小,头越往下低的年轻男人,沉下声音:“抬头。”
哪怕因为某些连游艺自己都琢磨不透的小心思让他下意识逃避温诚的视线,但是一听到温诚的声音中带有一点点不满的情绪,游艺就立刻顾不上太多,忙听话抬头。
毫无原则与立场。
或者说他的所有原则和立场在温诚面前都太不堪一击了。
屏幕中的温诚一直在看他,只是原本眼角的弯弯弧度已经在游艺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中慢慢消散。即使他嘴角仍旧向上翘着。
他突然无奈叹气:“好吧,可能是用我来做参照物让你有些无法想象。那我们一步一步,从你能接受的人开始慢慢来。”
“啊?”
脑袋全程晕乎乎的游艺反应不及……什么叫他能接受的人?
在他困惑的时候,温诚已经从手机前走开两步,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纸和笔,他似乎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用笔敲了下纸,抬头看着他,面带微笑:“那就,许忠?”
“……啊?”
本来游艺脑袋里面的沸腾热度已经到了能煮火锅的程度,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却如同在热锅中砸下来一大块冰坨子,让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懵逼表情才合适。
“我看你们两个应该很熟。你们不是还有那个什么油腻,最近还挺活跃的,”温诚有些嫌弃地撇撇嘴,“什么乱七八糟的名,还带出来了不少油腻女孩……”
“我拒绝!我没有!”听明白的游艺立刻举起手以示清白,“我和许导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哦不是!我们真的不熟!微博上那些照片都是姗姗故意拍的!”
“我又没逼问你,”似乎没想象到他反应这么大的温诚愣了一下,随后眼底的笑意又一点点地浮上来,“你求生欲怎么这么强?”
游艺哑了。
所幸温诚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有逼问他,只是低头两笔把纸上那个名字划掉,然后笔尖在下面点了点,抬头认真问:“那你的那个小助理姗姗?”
“不……”
“或者芭比怎么样?”温诚好像自言自语地咕哝着,“我还挺喜欢这个化妆师的。”
“哥!”
游艺看他对此置若罔闻,偏偏握在手里的笔似乎就又要往下面走,脑袋里转过了七八种称呼,最后却是顶着发烫的脸叫了一声:“许娟!”
他这突然蹦出来的两个字把温诚握在手中的笔都吓掉了,他茫然抬头看向屏幕中那个大红脸蛋,迟疑道:“什么?”
“没有、没有别人。”游艺结结巴巴地开口,但这次目光倒是没闪躲,“我、我努力,那个,把你当、当做林平的妻子,许娟。”
温诚看了他两秒,没忍住偏头笑开,笑声越来越大。
游艺的耳垂也在他的笑声中越来越红。
“行吧,许娟,咳。”温诚正在努力把脸上的笑容捋平,虽然实践起来好像有些困难,“我是许娟就许娟吧,来,林平,许娟陪你对对戏。”
……
游艺很久没做那种梦了,尤其是最近拍戏整天累得要死经常头一沾枕头就睡着,再睁开眼就又是忙碌的新一天。
今天他已经睡得很晚了,但却还是做了那种梦。
梦中的人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变过,只是身影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能看到那人突出的锁骨线条,含着笑意的弯月眉眼,嘴角扬起的温柔弧度。
他在梦中肆无忌惮。他舔.舐过那人的锁骨,触摸过那人的眉眼,吻过那人的唇瓣,在那人身上印下过一枚枚浅淡的红痕……
他甚至听到那人贴在他的耳边,呼吸似乎抚过他的发,声音低哑,轻笑着说:“你可以把我当做妻子……”
——然后他就醒了。
这家宾馆的遮光窗帘不怎么好,能在屋内印出外面刚蒙蒙亮的天色。
游艺平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因为这个戛然而止的梦境,缓缓地,松了口气。
……
许忠到片场的时候正巧游艺也顶着一对浅淡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进来,在看到他之后笑着打了声招呼:“许导。”
“昨天又熬夜琢磨剧本了?”许忠安慰他,“也不用着急,有时候越急反而越容易钻牛角尖。不行的话今天就先拍单人的。”
实际上昨天游艺和范琴清老师的对手戏一场没过也都在许忠的意料之中,他早就在计划中给这几场戏留够了时间,也在私底下和范琴清以及其他剧组工作人员提起过,算是给全剧组除了游艺之外的所有人打了预防针。
所以许忠并不担心剧组里有谁说闲话,他就是担心游艺受不了这个打击而一蹶不振。毕竟那些科班出身的新人不少都心比天高,NG几次就甩脸色的他也不是没见过。虽然知道游艺不是那种人,但是游艺之前也没有一卡卡一天的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