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莎撇了撇嘴没说话,坐在座位上开始补妆。
李迟彬觉得李津止倒不像是近乡情怯,像是在... ...害怕。对,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下吧,到了。”李图南摘了眼镜收回眼镜盒里,合上电脑起身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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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县,下午4点的雪没有停。
汽车站被大雪填满了,又被穿梭如织的人溶蚀。
菠县更像是景区民宿,只不过这里的游人不是特别多,尤其是在旅游淡季,大多是跟他们一样回家探亲的。
大街上的小摊小贩倒是不少,叫卖声高低上下,五彩斑斓地霸占着狭窄逼仄的县城,老家的房子要走一段山路,倒是不是很高的山,这段路是必经之地。
“你给妈打电话了吗?用不用买点儿年货回去?”
“用。”李图南低头看陆莎:“她跟我说了。”
“哦,那先去逛逛吧。”陆莎兴奋地指了指对面小广场,是一个县城较大的商贸中心。
李迟彬心想,陆莎眼中的年货大概是“过年买的新衣服”“过年买的新化妆品”和“过年买的新鞋新包”。而且陆莎也向他证明他是对的。李图南实在拉不下老脸让自家两个儿子跟着去逛女装店,干脆给李津止转了两千块钱:
“你拿着钱带着你弟去买点儿年货,他太不会花钱了。一会儿到车站集合。”
李津止点了点头往和商贸中心相反的小商品街去了。李迟彬跟上李津止也没去触他霉头,自顾自地左右顾盼。
李迟彬转了一大圈,手里掂着各种小玩意儿,李津止不说话归不说话,怀里还是被李迟彬塞了不少东西。
李津止干脆把钱转给李迟彬,自己跟着他身后慢慢走,也没买什么东西,不过他这才知道李图南为什么说李津止是不会花钱了。
“你买这个干吗?”李津止实在憋不住开口,看着李迟彬进了一家首饰店,对着一架子小花花头饰挑挑拣拣。
“哎,奶奶家邻居是个7岁小姑娘,去年我答应要给她买东西来着。”李迟彬拿着头绳朝李津止头上比了比,李津止默不作声地后退两步,然后李迟彬念叨了句“好看”,就买了个小白兔的头绳,看着李津止笑得开心。
李津止不置可否,李迟彬天生吸引小姑娘体质,可偏偏这么大了也没见他交过女朋友,可能有吧,可李津止也从来不过问这种事。
李迟彬逛了一圈儿,除了买了核桃、柿饼、糖、干果这些年货,还买了一大堆仙女棒、小飞鹰、响旋花、糖果烟花之类鞭炮的外加钥匙扣、卫生纸、魔方、陶瓷猫爪杯、小白兔头绳、驱蚊手环(?)... ...
李津止想回家。
“好啦!走吧。”李迟彬十分满意地掂着一堆战利品。
李津止没说话,不过跟着李迟彬逛完这一圈儿后,刚才在车上的不安也减轻了许多。
“你是不是把钱给李迟彬了?”李图南看着李迟彬一只手腕上套的小白兔头绳,问李津止。
李津止可疑地眼观鼻鼻观心,陆莎只顾着摆弄自己买的“新年货”,李迟彬开心地低头玩儿魔方,根本感受不到李图南质疑的目光。
李图南叹了口气带着两个傻儿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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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空气凛冽清新,即便在冬日也不像城里黏腻污浊。
李迟彬没急着往家走,先是喊了隔壁的小姑娘出来,小姑娘梳着两个羊角辫,穿了件粉色大棉袄,今年上一年级了,说话还奶声奶气得喊哥哥。李迟彬蹲下身子跟她聊天。
李津止突然就想到李迟彬小时候,也是奶声奶气地喊自己哥哥。
小姑娘抱住李迟彬准备在他脸上印一个口水印子的时候,李津止猛地把李迟彬拽起来,小姑娘的鼻梁撞进了李迟彬的黑色羽绒服外套里,没亲上。小姑娘要哭不哭地撇嘴,瞪大了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李迟彬。
“该走了吧。”李津止看着李迟彬,拉着弟弟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李迟彬看了看手机,心想自己才进来了五分钟,不过看着李津止一本正经不容置疑的脸,还是顺着他说:“啊对,不早了走吧。”
小姑娘皱起来鼻子,气得白了李津止一眼直接回屋了。
“你干吗气她。”李迟彬顿了顿才想起来:“对了,我还得回去一趟,头绳没给她。”
李津止还是没松开拉着他手腕的手,反倒把李迟彬手腕上的头绳摘下来握在手心里;
“不是买给我的?”
李迟彬对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幼稚行为翻了个白眼。
“你说的我戴上好看。”李津止还在说。
“对对对,好看,那你快点戴上。”李迟彬干脆等着他扎头发。
“你们俩干什么呢!快走了!”李图南在前面喊,随后陆莎踩了李图南一脚,好像是说什么,你催什么,他们兄弟俩交流感情你打断人家什么... ...
老家的房子是自己盖的,双层小楼,外面还圈了一圈矮篱笆,院子里的东南角摆着一只大铜缸,旁边还供了佛像,香正烧得旺盛。
“奶奶!”李迟彬伸长了脖子朝屋里喊了一声。
不多时一位身材瘦小的老人便从屋里出来了,佝偻着腰面目慈祥,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还没来得及摘下,头发花白,碎步迈出来开门,嘴里答应着:
“来了来了,奶奶都等你好久了。”石金花拉开大门就只顾着自己的小孙子,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问东问西,直到喊了他们进去才抬头看随行的一群人。
若说她的目光扫到陆莎的时候哼了一声,面色不怎么好看,那她错过李图南的身子看到李津止的时候,才算是真的见了鬼一般的眼神。
“你怎么来了!”老太太激动地指着李迟彬,李迟彬也不跟她对视,似乎石金花说的不是自己。
“他怎么不能来了,他是我儿子,也是您孙子。”陆莎最看不惯老太太这样。
“孽种!他不能跟小迟在一块儿!绝对不能!!!”老太太拉了李迟彬的手就往房间里走,李图南拦住她说:
“妈,您能清醒点儿吗?他也是您孙子,别揪着那些道士瞎胡说的话不放行吗!”
“好啊!你现在说我胡说了?你是不是又忘了李津止怎么祸害我乖孙儿的啦?灾星就是灾星!”老太太话音一转,瞥了一眼陆莎说:“当初我让你把他扔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屁话!”陆莎气得骂人,恨不得把包抽她身上,又奈何他是老人家,又是自己婆婆,没真的甩上去。前两年只带着李迟彬来,老太太倒是相安无事和和气气,今年一见到李津止,骨子里的刁钻泼辣就现了个原型。
李津止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他向来嫌乱,大概这会儿也是不舒服,便直接退出门外走了,留着一屋子的人闹哄哄。
李迟彬正看得愣怔,见李津止走了便挣脱了老太太的手追了上去,石金花在后面喊李迟彬的名字,李迟彬也没回头。
李津止一直走到山顶,李迟彬赶上来坐在一旁石块儿上休息,扶着腿喘气。
“你不给我解释一下?”
李津止回了头,一双平静的眼睛直视进李迟彬的眼底,蹲下身子与坐在石块上的李迟彬视线持平,双手分局李迟彬身侧撑在石面上。李迟彬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李津止松开一只手,脱了羽绒服外套,开始解开自己衬衫领子的第一颗扣子时,李迟彬就开始不淡定了。
第13章
“这是什么?”李迟彬把脖子缩到围巾里问李津止。
李津止不言,直到解开三粒扣子,把左侧锁骨下方半只手掌大小的刺青全部展露出来。与其说是刺青,到更像是拙劣刀工划上去的文字,歪歪扭扭划出来的一朵花,繁琐的花纹有深有浅,看上去好像在刺上去的时候经历过强烈的反抗。
“丑?”李津止似乎知道李迟彬要说什么。
李迟彬摇了摇头往后退了退:“谁让你弄的?”
“我自己。”李津止深吸了一口气。
李迟彬正疑惑,满腹的疑问没来得及吐出口,李津止就系好了扣子,穿进了羽绒服转过身对李迟彬说:“边走边说。”
李迟彬回头看山头,才发现已经是日暮时分,夕阳已经把他们二人淹没了。
“你还记得我吗。”李津止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李迟彬却一下子懂了。
这十七年来,李津止和自己,有一段时间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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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迟彬八岁的时候,个子要比哥哥李津止矮了一个头。李津止长得快也窜的高,现在高二也已经一米八五,走路时挟着校服,背微微弓起一个无伤大雅的弧度,不跟人说话也不喜欢跟人对视,像一只脱了群的孤狼。
几乎没有人见他笑,他所有表情都是淡淡一点儿,生气也是,开心亦然,就连李迟彬,在八岁以后也没见过他哥笑了。
李津止小的时候和现在的脾气差不多,对谁都是爱理不理,不跟其他的小朋友们玩。对自己弟弟也是一样的,但若说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不会打李迟彬而已。
当李津止又发现李迟彬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时候,李津止心里想的是: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弟,我早揍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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