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中,拿到玄晶的人,可以攒着二百小铁做橙武,在人前好好风光一把。
但在这里,拿到玄晶的人,要面临的,却是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
秋言若一家,为此做了十足的诠释。
所以对于岁饮的话,他也不是全然不信,对方敢如此直接的戳破自己的身份,显然目的不同,或者,他只是觉得有趣吗?
对于秋烟雨的解释,岁饮听的笑了,有些意外的瞅着床上的秋烟雨,这个不久前还不怕死的伸手调戏恶人军爷的小鬼,眨眼间,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果然,死亡对一个人来说,仍是致命的。
不过秋烟雨说的不错,他对沉沙玄晶这道催命符确实不感兴趣,当初一眼识破他之身份,却意外的发现这个小鬼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又或者这是他的掩饰,好奇之下,他一路相随,可日渐深入,他怎么看,这小鬼都是一个摸不清现状的蠢货。
出乎意料的,是他戳破了秋烟雨的身份后,那人瞬间的变化。
也许用蠢货来形容他有些不妥,岁饮内心暗暗一笑,起了身,缓缓踱步到门前,开门前,微微侧首瞟了他一眼,而后推门离开。
房门在那人离开后被重新合上,秋烟雨静静地坐在床上,彻底将一切思绪理清以后,他整个人感觉周身亮堂多了,神清气爽的,脑海中,也不再被一大股麻烦扰的头疼。
最后,重新摆在面前的,是三个问题。
他是应该继续去寻找洛冰心和云裳的踪迹呢?还是按照自己的路来走。
神秘杀手鬼见愁已经动身,他不认为自己的生死能瞒得过这种惯战沙场的精英杀手。
他是该独行,还是与叶昭等人同行。
无解的问题,让秋烟雨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一时不知如何取舍。
他应该与找洛冰心等人的下落,因为他自己无路可走,但他的身手实在堪忧,如此一来,路上有个伴会更好,但身边几人的心思,他却不得不多想了。
至于鬼见愁……
“天杀的这种PVP里的极品高手就是十个秋烟雨也不可能挡住一个,爱来就来吧,反正老子不知道玄晶在哪,杀了也不知道……”
客栈大堂内,吃饱喝足的墨瑶趴在桌子上数筷子,叶昭盯着她数筷子,见岁饮缓缓走了下来,连忙招呼道:“嘿,岁饮,要吃点东西吗?唔……大夫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了呢。”
岁饮淡淡一笑,摇摇头,没说话,径直走出了客栈,也没说去哪里,叶昭看他出去,本想跟出去,但不知为何,他刚跟出客栈,眨眼间,岁饮就不见了,余下的只有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马,热闹非凡。
墨瑶见他出了门又回来,疑惑道:“你去干嘛?”
叶昭挠挠头:“我去看岁饮去哪里啊,结果一出门人就不见了。”
墨瑶:“噗……是你眼花了吧,人怎么会忽然不见,岁饮的身手又不怎么样。”
叶昭干笑两声:“可能吧。”
然而,岁饮这一走,到了傍晚都没回来,叶昭和墨瑶在镇中逛了好久,回去时,秋烟雨还窝着被子在床上发呆,见他们进来,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表情很呆滞,但眼神却出奇的亮。
那仿佛拨开了一切云雾后,清爽透彻的光芒。
不过,见他们进来,半晌却不见岁饮,秋烟雨有点奇怪:“咦?岁饮没和你们在一起?”
叶昭一听,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瞬间暗了下来,还有些疑惑:“额,没有啊,只有我们俩。”
秋烟雨不解:“那岁饮呢?”
叶昭顿了顿,不知如何说,只得求助于一旁仍在边吃糖葫芦边吧咂嘴的墨瑶,墨瑶见他看向自己,又瞧了瞧秋烟雨一脸疑惑,便停下嘴里的动作,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
“他走了。”
说完,继续埋头去吃手里的糖葫芦。
一句经过思虑的肯定话语,听得秋烟雨微微一愣。
他,走了……
夜已深,路上行人已寥寥无几,小二打着哈欠走去关门,今天生意不是太好,掌柜的脸色有点小难看。
秋烟雨趴在栏杆上看着他关门,然后一脸讪讪的回了房,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在桌前发呆,愣愣的什么都想不了。
岁饮这个人不简单,他潜意识里是知道的。
所以……
“走了也好,小爷我就不喜欢和那些城府深的人打交道,谁晓得他是想干嘛呢。”
如此想着,他索性一头栽到被子里,不再想着让人头痛的问题,揉了揉白日被蔺潇扭痛了的手臂,闭上眼开始酝酿着睡意。
金水镇外,一个修长的墨衣人影,一言不发的倚在镇外的墙壁上,等待着月上中天。
寂静的夜,渐无人踪,唯冷风习习,拂过四周,引落叶纷飞,飘零坠地。
轻扬的发,悠悠轻拂面颊,带来一丝冰凉,重伤的身体,不耐寒夜侵袭,隐隐不适。那人一声轻咳,手抚上胸前伤口,不由微微苦笑。
好久没有受如此重的伤了,一时竟习惯不了。
抚上伤口,思绪不由又转向那个带了点莽撞,带了点小聪明,笑着看人的双眸仍是一片澄澈的秀坊小鬼,如此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以后,想必他无法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毫无顾虑了。
呵呵,如厮江湖,真不知会将你磨练成什么模样呢。
不过,不论是什么样子,他如今却是无暇顾及了。
抬头,望见那一轮皎洁明月,高挂中天,不由微微蹙眉,俊俏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忧色。
已过中天,最后时限已至,为何相约之人仍毫无踪影可寻,莫非半途出了差错?
他思虑着,缓步迈向面前那片幽暗的小树林,随即手中兜帽斗篷一扬,将略显单薄的身体裹住。
片刻后,林中终于传来了他久候的脚步,有些急促,似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再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逐渐现身。
岁饮冷冷的瞟了一眼来人,看着那已然略显疲惫的年迈脚步,似笑非笑的冷言道:“吴老,您可真是准时的让人发指啊。”
约在黄昏,人却在月中方至。
吴老跑的气喘吁吁,走到跟前,又听岁饮如此讽刺,一时有苦难言,只得摆摆手:“别了别了,不扯虚的,你先容我喘口气儿,哎呀,年纪大了不中用咯,呼……呼……。”
吴老弯着腰,扶着膝盖狠狠的喘了几口,平复了呼吸,方笑道:“嘿嘿,小子,两年不见了,死活不听你来个信儿,怎么,如今一听说鬼见愁现世,立马就坐不住了?”
岁饮淡淡瞥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是谁?”
轻轻拍了拍胸口,吴老直起腰,笑吟吟的瞅着那个被遮在黑色斗篷下的年轻人,反问道:“你觉得是谁,就是谁。”
“哈……”岁饮淡淡一笑,颇是不以为意,倒是吴老,回过气儿来以后,盯着岁饮瞅了半天,发觉他气息竟少有的略微紊乱,眉一挑,稀奇道:“哟,你这是,挂彩了?”
岁饮看他一眼:“恩……”
吴老登时喜笑颜开:“活该……”
岁饮:“……”
笑罢之后,岁饮又想开口,却见吴老摆摆手,左右瞟了一眼,轻声道:“你的事儿,我知道,先别说,我先给你说说我的事儿。”
岁饮有些疑惑:“恩?”
吴老略微踌躇了一下,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听清楚啊,我说的时候,不许打断,不许发火,更不许质疑。”
岁饮:“说……”
吴老瞄了一眼他的脸色,挺平静,想着应该无事,就道:“恩……一年半前,你那算是拜把子兄弟的那小子的儿子,五岁的时候,他带着你的小侄儿去你家拜访你,结果你不在家,然后你那小侄子就瞧见了你留在家里的那俩宝贝儿子,再然后……”
他说着,冷不丁瞟了岁饮一眼,登时发现,岁饮的脸色冷了不少,不由有些心虚,但对方的眼神又在示意他。
继续说……
“再然后,你的小侄儿就顺手牵羊的把你的俩儿子抱走了,打那以后,月月去找你,结果你每次都不在,然后他们就来找我,那小侄儿还常给你写信,不过我没来得及给你……”
岁饮:“……继续说啊。”
吴老:“咳……继续说,你那俩儿子在你那小侄儿那里相亲相爱的过了一年多,过得挺好,这不,前几天,给你生了四个孙子,为了弥补你没了儿子的损失,你那小侄儿很大方的把四个孙子全让我给你送来了,这不,就在箱子里,等我给你抱过来啊……”
说着,吴老就快步往马儿那里走去,去取马上的那个竹箱,只留下岁饮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愣了……
不多时,就见吴老抱着一个长形竹箱走过来,接着洒入林间的月色,吴老来到岁饮面前,拍拍怀中的竹箱:“你那四个孙子都在呢,现在睡得好好的,我给它们铺了三层小褥,绝对冻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