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流凑过去, 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觉得不能输给杨奕。再接再厉,道:“第一次见你, 恰好是我需学画画。我本不喜欢的,但是那一天我看见了你。一身玄甲,气势凛然,可面貌话语却又极温和。”
“你吓跑了彩虹桥上的鸟儿,我不小心从彩虹桥上掉了下来, 你接住我, 问我是哪家的仙童,仙术不好就自己注意安全, 下回不要跑那么高。你不知道, 我那时候直愣愣的瞧着你, 不是吓傻了, 是瞧着你看呆了。乖乖, 这位将军是哪一殿的神官, 好生漂亮。一双眼睛,将我的魂儿都吸走了。我讨都讨不回来。”
“你曾经问我, 为什么喜欢画画。因为见了你, 就喜欢了。画水墨画,我可以画出你的翩翩风度,你的温文儒雅,你的□□威风。画油画, 我可以将你的眉你眼你嘴唇,你的一个笑容一个蹙眉,都完完整整的保存下来,一模一样,一分不差。”
当初他羞于出口的话,终于在今天从心里头掏出来,捧着送到他面前。
“杨奕,呐,我回答了你两个问题了。第一个问题,算是我上一期节目失误,总是让你躺着中枪。算是补偿给你了,我们日前种种便都算扯平。”
又接着道,“第二个问题呢,是你曾经问我,我没答的。今日我答了。便算作是与你作交换了,公平公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学了那么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嘛,强买强卖。
杨奕终于环住他的心上人,却不敢搂紧。他的声音低哑,沉沉的砸在人心上:“你说,大不了娶了我的那一天。”
从那一天开始算呐。比司少流等杨奕的年岁,还要多两天。
“每天都背?”
“多少得回顾或是新背。怕忘了,怕过时了。”杨奕近于无声的回答道。若不是司少流就靠着他,怕便听不到了。
一百多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么。
杨奕,我突然有些气愤。我的命是他们给的,就当我还来他们生恩。可你呢,你又欠了他们什么。
那一百年,我每每想起你都是辗转难眠,睁着眼睛到天亮。我尽量不想你,努力的忘掉你,逼着自己将你放下。就这样,这一百年我还是不得安宁。
那你呢。这么多年,你每想我一分,每念我一分,又该是何等滋味。每一天翻来覆去,挣扎煎熬。
你原来是这样的爱我。似乎不必我汲汲营营就已经完完全全都属于我了。
最后节目磕磕绊绊,历经波折,终于从头到尾看完。
杨奕在司少流耳边轻轻的念:“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光阴一寸寸,长了又消。岁月数过来,已成经年。他渡过了漫长湖海,终于可以将准备好百年,学习了百年的喜欢,念给心间上的那一个人听。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很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也对。
司少流心里跟着他,默默的重复着。
早晨,天还未亮,司少流几乎大半个人都压在了杨奕身上,手搂着腿搭着,脑袋也歪在杨奕的肩膀上,睡的人事不省。这种情况下,杨奕根本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司少流的情况下起身。
杨总很想给自己来一个术法,好悄无声息的滚回自己原来的帐篷。他酝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托着司少流的脑袋,再轻轻缓缓的放到枕头上。司少流蹭了蹭枕头,杨奕屏住呼吸盯了一会儿,司少流将脸埋进枕头里,没醒。
杨奕松了一口气。
第一关顺利通过。第二关,他努力吸腹,眼疾手快的将被角从一瞬间出现的缝隙中塞了进去,司少流的手不舒服的动了动,搂住了被子。
好的,我们的杨奕选手已经闯过了第二关。他已经挪动出被子坐起来了,接下来他只要将他的腿从司少流的腿下解出来……
杨奕正要去将司少流的腿搬开,就被一双手搂住了腰。
司少流含糊的绵软的嗓音喊他:“杨槊。”这一大早上的,撒娇似的,“你做什么去?”
杨奕握住他的手,拇指轻轻的摩挲像是安抚像是留恋。他略微侧过身,声音温柔,哄到:“我回自己帐篷去。天快亮了,到时候别人看到我们谁一块儿,不太好。”
司少流打个哈欠,懒懒洋洋的:“有什么不好的。这就是你的帐篷,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反正理由已经给你找好了,至于信或不信,由得别人去。”
杨奕默了片刻,想到司少流漫天飞舞的黑料。可不就是司少流本人放任自由的后果。
他俯下身,将司少流脸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你在这个圈子工作这么久,知道的。早上我们俩一个帐篷里出去,不用等明天,下午你被我包养的消息就可以上热搜头条。”
照照,你的星光璀璨,你的荣耀满身,都是你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
我知道你自己并不在意。不在意无理谩骂,不在意污蔑脏水,不在意误会取笑。可照照,我在意。
他说,“我不喜欢别人说你的不好。”
司少流不说话,只是抱着杨奕的腰不撒手。像是说不过便耍赖的小孩子,又像是懒得反驳专心致志的睡觉。
杨奕只好再劝:“便说全网都在说你不知道好好读书,就知道走捷径。做人偶像就是误人子弟,功成名就也不愿意重新去读个大学,充实自己。可你分明不是,你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不熟悉的领域,并且从文理分科,到最后高考,你已然是进步很大了。”
“但网上放出来的只是你一开始学习的成绩单。你明明可以解释,当时你才进圈子不久,好容易演了个男二号有了点儿名气,就又被这件事情踩了下去。而你若是愿意将实情说出,便肯定又是飞跃式的流量。也不会至今都有人用这件事来中伤你。再说……”
司少流被他念叨得没脾气,蹭了他的腰一把:“我只有一个问题。杨家小叔,你是怎么将十八线小透明的成绩单了解的这么清楚的?”
杨奕被堵住了。
司少流再接再厉,“我便是想同你再呆一会儿,就两个人,你让我再多抱一会儿。一个算不得太假的绯闻,和现在我自己的欢喜,我为什么不选择后者,让自己开心一些。还是说……”
他略微抬起头,调整了下姿势,将脑袋靠到杨奕的腿上:“……你不愿意包养我,对我好啊。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的顾虑重要?”
包养是什么好词儿吗?包养和对照照好到底有什么直接间接的联系?
杨总表示自己不懂,但是他的反射弧可以帮他在瞬间回答:“你。”
“那就陪我再睡一会儿。”司少流放心了,搂着杨奕没一会儿就又睡了回去。留下杨总一个,心中万分纠结。怎么办,他说不过照照,就只能接受这样子。
天蒙蒙亮的时候,帐篷外头人声便嘈杂了起来。大概是工作人员起床工作,布置场地。
贺宣临是被总导演慌醒的,小鲜肉一脸惊恐的看着被子旁边笑得花儿一样的四五十岁微胖界的扛把子。
“宣哥。”总导演和蔼可亲。
贺宣临不可控制的一个哆嗦:“小贺,小贺就好。导演您……”
总导演友好的拍了拍他的手:“作为昨天游戏的优胜者,节目组有一个重大任务要交给你。非常重要,私以为非你莫属。”
贺宣临一脸懵逼,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当导演摸出四张牌让他抽,而他抽到写着“司少流”三个字的卡片的时候,他的预感成真了。
总导演笑呵呵:“好的,那么请玩家贺宣临从玩家司少流开始,以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叫醒其他四位玩家。”
贺宣临脑子一抽抓住导演的手腕一翻,三张牌外带他抽到的那一张整整齐齐的写着——“司少流”三个大字。
贺宣临:“……”
总导演:“哎呀,小惊喜小惊喜。为了控制节目剧情嘛。司老师是第一期赢家,你是第二次拍摄最高分,刚刚好嘛。”
贺宣临有一万句mmp要吐,但是他要维持形象,他要背好自己的偶像包袱,他不说。
工作人员如风来如风去,总导演临走前还给贺宣临比了个加油的姿势。留下贺宣临一个人开始默默拼凑自己支离破碎的心。他开始明白这个节目之毒,它的恶意居然是冲着赢家去的!?
赢怎么了!赢有错吗?不就是赢了一次这么搞我的吗!?
忽然同情司哥是怎么回事。算了吧,司哥的苦难已经过去了,而我才刚刚开始,还是同情自己吧QAQ 。
贺宣临在打理好自己形象的同时也收拾好了心情,他站在司少流的帐篷外,给自己打气。不方不方,没听说过司哥有起床气,自己小声一点叫醒他,应该没有问题。
小鲜肉深吸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义无反顾的去了。他一把拉开拉链,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钻进去一个头。
然后……与正要往外的杨奕大眼瞪小眼。
好不容易哄好了照照,准备悄咪咪跑路的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