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聊了几句。”周亦琛低下头，套上外套。
“你不洗个澡再回？”
“我一向不喜欢健身房的浴室，你知道的。”
沈辉点点头，他在哪里洗澡都无所谓，可周亦琛却很挑剔，非说健身房的澡堂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有的时候，他宁愿坐在更衣室里等沈辉洗完澡，再一起回去，都不愿意踏进澡堂半步。
“那……回见？”
周亦琛点了点头，“回见。”
吴桐这小子，看着不靠谱，但其实精明着呢，短短几句话，连戳沈辉的痛点。是啊，他沈辉要是真的放下了，干嘛还要赖在周亦琛身边，半步不离？
他坐在凳子上，给尹丽打了个电话，问道：“尹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本子啊？见面聊聊？”
尹丽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还是那个好吃懒做没皮没脸的沈辉吗？”
“我突然觉得你那天的话太对了，”沈辉苦笑道：“我得为我日后的凄凉晚年早做打算啊。”
尹丽没空和他贫，“说起来，确实有几个不错的本子，你来公司，我给你看看。”
“好啊。”沈辉听着尹丽那头唰唰唰的声音，知道这个工作狂又开始犯病了，他识相地挂了电话，拿着浴巾，进了浴室。
待沈辉走后，周亦琛才缓缓叹了口气，沈辉扯谎是什么模样，他最清楚了，所以他根本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靠在了拐角处。
昨晚的事，沈辉大概是有些印象的。
周亦琛闭紧了双眼，他可能一不小心将沈辉推得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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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这片区域还是鸟不拉屎的郊区，何三少从他爸手里硬抠出了点钱，在这里买下了大片土地，几年之后，这里高楼林立，成了龙图腾的总部。
现在是周末，公司人并不多，沈辉一路上除了保安和前台小姐姐外，就没看到其他什么人，刚刚号称要来公司处理事情的吴桐也没有人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尹丽的办公室，这里人声鼎沸，每一个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沈辉进了尹丽的办公室，发现她正在朝电话狂飙脏话。
“你就不害怕他那边录音吗？”沈辉摇了摇头道。
尹丽将手机一摔，“他录啊，他录我不会录吗？他敢放出来，那我也放，看谁不要脸！”
“怎么了？”
“子宁被人拍了。”
顾子宁是同公司的后辈晚生，和吴桐、苍归远、莫书三人一块长大，吴桐成名之后，其他三个人才先后签进公司，何三少本来想复制吴桐的童星之路，但吴桐太不可复制了，媒体又都是些煽风点火的人，将这三个人和吴桐作比较，明里暗里挑拨离间。
为了护好这些好苗子，何三少只好将他们藏起来，只偶尔演些小时候的男主之类的角色。
子宁，就演过沈辉的小时候。
子宁、莫书17时，趁着偶像剧大火，公司将这两个人推了出来，出演了几部高质量的电视剧，彻底将他们送上了当红小生的宝座。
归远走的是武打路子，一出道就是动作电影的男二号，也大获成功。
现在这几个人也二十多了，莫书成了各大电影节的常客，子宁在喜剧路上走的一帆风顺，归远成了新一代动作明星的领头人。
就在不久前，公司将子宁的经济给了尹丽。
这经济业务刚交接没多久，子宁就和圈外女友被拍到了。
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偶像这个名头，如今曝光恋情，有百害而无一利。
尹丽能气成这样，估计就是跟狗仔记者没谈拢吧。
“子宁怎么说？”沈辉问道。
“什么都没说，看来是想硬抗了。”尹丽皱眉道：“他是个执拗的人，是肯定不愿意分手的。跟当初你和陈曦一样。”
“诶，”沈辉不满地道：“怎么又扯到我这里了？”
“说起来，陈曦结婚了。”
沈辉摆摆手，“这都是两星期前的事情了。”
“呦，记这么清楚啊。”
沈辉长叹一声，“不是我想记清楚，而是我周围的人根本不肯让我忘记，在你之前，吴桐、周亦琛、何三少、我楼下的保安大哥，我经常去的那家饭店的老板娘，酒吧的调酒师，依旧每天都在微博上@我的各路牛鬼蛇神，都在跟我重复这件事。”
“活该。”尹丽翻了个白眼，“你就没打算要补偿一下陈曦吗？”
“你觉得陈曦用我补偿吗？”沈辉反问道：“她现在不缺吃，不缺穿，又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没什么需要我补偿的。我要是眼巴巴地去补偿了，反而是给人家添堵，说白了，现在人家已经把这页揭过了，所谓的给她补偿，不过是让我不那么愧疚罢了，我又何必为了自己的心情，打扰人家的生活呢？”
尹丽皱眉看他，道：“你怎么突然就一副大彻大悟地模样了，你老实跟我交代，是不是以前玩儿了什么不该玩儿的东西，现在不行了。”
沈辉面色不善地瞪着她。
“不能怪我多想，”尹丽赔笑道：“你这段时间过的跟和尚似的，还主动找我要工作，太反常了。”
沈辉笑了笑，问道：“子宁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尹丽挑眉笑道：“其实子宁说不动，我可以说服他女朋友啊。”
“不用那么麻烦，”沈辉叹道：“你只要放着不管就行了。”
“就这样？放着不管？”
“对，放着不管。”沈辉翘着二郎腿说道：“子宁正当火，又在逐渐摆脱偶像的标签，他的票房可不是靠着粉丝撑起来，女友承认了，虽然短期内会有一定的冲击，但不致命，还能迅速摆脱偶像这个标签。”
“兵行险招。”尹丽点评道。
“即使转型失败了，只要恋情结束，粉丝依旧会回心转意，”
尹丽问道：“要是他们的恋情不失败，且转型又失败了呢？”
沈辉摇了摇头，作为过来人，他太清楚维护一段感情的不易和艰难，“子宁正当火，他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多，他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没有一个姑娘可以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好几天不回电话和消息，几个月难得见一面，但凡去一个公共场合就要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防止被拍，你什么都不用管，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渐行渐远，最后分手大吉。”
尹丽像是被说动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从桌子上抱下了一沓文件，放到了沈辉面前的咖啡桌上，“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剧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沈辉翻了翻，问道：“有没有那种在国外拍摄，然后拍摄周期比较长的本子？电影电视剧都成。”
“躲人啊？”尹丽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又谁啊？提前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
“没谁，就是想散个心。”
尹丽明显是不信，却也不再多问，只点头道：“成，我确定了之后通知你，你去试个镜。”
咖位到了沈辉这个地步，试镜就是走个过场，沈辉点了点头，道：“尽快吧。”
尹丽笑的一脸八卦，“说句老实话，这次谁啊？你这个年龄的女演员，基本已经被你招的差不多了，我把话放在这儿，只要不是未成年，不是已婚人士，剩下的，我都能搞定。”
不是未成年，不是已婚人士，你别说，周亦琛还真都符合。
沈辉被自己逗笑了，“得，这些剧本我带回去参考参考，说不定有合眼缘的。有空吗？约个下午饭呗。”
尹丽指了指门外忙疯了的手下们，道：“算了吧，我得在这儿，稳住军心。”
沈辉点了点头，抱起了这一摞文件，劝道：“别给子宁太大压力，这是个好苗子。”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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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辉拿出手机，翻了翻他的联系人列表，以往为了可以最快找到周亦琛，他在周亦琛的名字前面备注了一个A，保证他的名字可以出现在最上面。
沈辉淡淡一笑，将前面的A删掉，周亦琛的名字瞬间就沉到了下面。
该放下了。沈辉对自己默默说道。
第18章
时间慢慢悠悠地走着，转眼间，沈辉已经跑去日本拍了半个月的戏了，这段时间，周亦琛每每想找他聊聊，都会被以学日语、对台词为由搪塞过去。
周亦琛知道沈辉在刻意躲着他，理智告诉他，他该给沈辉一些距离，也好让自己不那么作则心虚，但他又害怕一旦他先主动断了联系，那他和沈辉会渐行渐远。
他可以忍受沈辉沾花惹草，甚至结婚生子，他可以一辈子不将自己的心事诉之于口，但他不能容忍沈辉走出他的生命。
沈辉已经成了周亦琛生命中的一部分了，他不愿意放手，也不舍得放手。
手机在周亦琛手中转了无数遍，几个小时前他才被沈辉婉拒，现在再发消息，总显得有些不太正常。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周亦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以为是沈辉给他回消息了，点亮手机后才发现，不过是一条推送消息。
《西装》这部电影虽然还没有到宣传期，但是公司已经开始预热了，推给周亦琛的，就是沈辉连夜改回去录拍的一段小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