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单怕是真的要完。
难得她对小孩子产生那么一丢丢好感，却败在了自己业务不熟练上，想想也是心塞。但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决定权还是掌握在眼前这对已经端端正正坐在餐桌旁的母子身上。
安安小朋友刚洗完手，脖子上围着个天蓝色画着海豚的围兜，一双小手半举着，小心翼翼不去碰别的东西，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桌上摞成一叠的菠菜煎饼。
余欢自觉坐到小朋友身边，拿起一个煎饼摊在手心里，指着桌上的几个盘子介绍，“这个是香蕉，是甜的。那个是土豆丝和肉丝，是咸的。这些都可以卷在煎饼里，你想先吃哪个？”
这话一半是说给小朋友听的，另一半也算是给顾小姐介绍一下吃法。余欢不确定他们家平时有没有这么吃过，怕问不好让人家觉得她不过是个小保姆还这么心高气傲，只能拐着弯提示一下。
“这个是烙饼吗？它长得好奇怪。绿菜去哪里了？”安安没理会桌上那三样东西，直勾勾盯着余欢手里的煎饼。
余欢伸手把煎饼撕开一个小口子，露出粗糙的横截面，指指上面星星点点的绿色，“那个不叫绿菜，叫菠菜。你看，这些绿色的点点，就是菠菜，它们被打碎了。”
“哦，绿菜的大名，叫菠菜。菠菜被打碎了，放在面粉里，烙饼就变成绿色。”安安像个小大人一样，一字一句说着自己的理解，“那，安安把它吃掉，会不会也变成绿色？”
一大一小两个人像研究什么深奥的学术问题一样在认真探讨，余欢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对面的顾小姐开口了。
“安安，叫自己的时候应该怎么说？”
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变绿，安安小朋友被妈妈这一点名搞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顾小姐手里还捏着一个刚卷好的煎饼，盯着安安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安安恍然大悟，“哦，我。我是安安，安安要说我。”
说得跟绕口令似的。
“对了，很棒。吃饭吧，小余姐姐做饭很辛苦。”
一时间，余欢脑子里有点乱，不知道该把重点放在顾小姐一本正经的表扬上，还是该放在那句‘小余姐姐’上，又或者，应该放在‘做饭很辛苦’上？
“不辛苦，安安，想吃哪个？”
安安指指香蕉，“甜的。”
骨碌碌乱转的小眼睛看了看低头专心吃饭的妈妈，小家伙脑袋伸了伸悄声问余欢，“我会变绿吗？”
余欢被他的神情逗得一乐，也学着他的样子弯腰低头小小声说，“不会，你看妈妈就没有变绿。”
声音不大，但屋子里就他们三个，还坐得这么近，想听不见都难。
正在卷第二个卷饼的顾小姐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夹菜没搭茬。
一共三个人其中还有个小不点，余欢没敢做太多，怕吃不完浪费。谁想顾小姐看着瘦，吃得倒是不少，最后余欢就吃了一个卷饼喝了半碗汤，饱是真没吃饱，但也不好意思再去做别的。
洗好碗收拾好厨房，垃圾放在门口等着待会儿拎下去。余欢的试工正式结束，拿好外套跟顾小姐道别。
“嗯，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生活用品这面都有，缺什么回头再买不用担心。可以的话麻烦尽快过来，我这几天都在家。”顾小姐手里捏着个红包，说完递到了余欢面前，“今天辛苦你了，菜很好吃。”
这就是确定要签合同的意思了。
余欢也不扭捏，双手接过红包直接揣在口袋里，“好的好的，我晚上过来可以吗？”
“当然。”顾小姐又笑起来，眉眼弯弯毫不掩饰她的好心情。
回去路上余欢把红包拆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张五十两张二十和一张十块，都是崭新的纸币，被她刚才随意塞进兜里压出了一些折痕。
纸币是崭新的，红包上还印着喜庆的‘恭喜发财’，看样子应该是过年用剩下的。
余欢心情好，晃晃脑袋冲着玻璃上的自己笑了。
就当是迟到的压岁钱了，今年也是有红包的一年。
-
余欢是带着一兜蔬菜上门的。
中午做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顾小姐家的冰箱里食材并不是很多，除了半把菠菜还算新鲜以外就是一些比较方便储存的食材，调料也几乎都是新打开的。结合顾小姐一而再的说‘做饭很辛苦’，余欢大概猜到她并不是很经常下厨。
或者说，根本没有下过厨。
想想也是，如果会下厨的话，还要她来干什么。
“应该去接你的，车子送修了实在不方便，要你自己赶过来，辛苦了。”顾小姐再一次抱歉，伸手接过了那兜蔬菜。
安安小朋友跟在妈妈屁股后面过来，帮余欢拿出一双粉红色毛绒绒的新拖鞋，仰着小脸甜甜地笑着，“小余姐姐穿这个。”
余欢受宠若惊，赶忙退两步弯腰道谢。她是过来打工的，却被这阵势搞得像是过来借住，有种成了座上宾的感觉。
“我先带你去房间。”顾小姐带着余欢往里走。
顾小姐这套房子是个小两居，因为是顶层还带了间小阁楼，勉强算得上小三居。
主卧稍微大一点，带个阳台，是顾小姐和安安的卧室。次卧稍小，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大衣柜，是留给余欢的房间。阁楼上是一间书房兼练功房，一面是镶着大镜子的墙，一面是窗户，剩下的两面除了一道门以外都打上了书柜，整整齐齐摆满了书。
也是这个时候余欢才知道，眼前这位顾小姐是大学老师，在学校教舞蹈和形体课。
“难怪顾老师身材保持得这么好。”余欢小小声念叨了一句。
“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不不，还是算了。我腿太硬，根本抬不起来。”余欢赶紧摆手。
开玩笑，学舞蹈的那些姑娘腿一掰都在耳朵后面，让她来？撅吧折了估计也掰不过去。
“这些以后说，不急。走吧，下去看看合同。”
不管是那大量名字都看不太懂的书，还是高度吓人的压腿杆，都不是余欢感兴趣的东西。惊叹归惊叹，转一圈了解了构造也就毫不留恋地跟着顾老师下了楼。
全是让人头疼的东西，除了打扫卫生，她才不要上来找罪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难怪顾老师身材这么好
顾老师：喜欢的话，给你摸啊
小鱼（突然脸红）：真的吗？
安安：摸什么？安安也要！
小鱼：......
第4章 004
“我叫顾落瑶，落叶的落，瑶池的瑶。家里只有我和安安，你主要负责我们的一日三餐和清洁打扫。晚上尽量清淡一点，不要主食就好，剩下的我和安安都不挑食，做什么都可以。”
顾落瑶正在和余欢介绍基本情况，那边安安小朋友收好自己的玩具晃晃悠悠出来了。
“安安，来自我介绍。”
小朋友眨眨眼，颠颠跑过来没刹住车整个人直往前扑，吓得余欢胳膊都伸出去了，小人儿倒在了顾落瑶膝盖上，抬起脑袋来咯咯笑。
“我叫安安，马上就要三岁了。”吭哧吭哧爬起来站好，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小不点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做自我介绍。
顾落瑶笑了一下，又问，“安安是小名，你的大名是什么？”
“大名...”大概是不常用，小朋友想的有点吃力，“大名叫顾逸闲，逸是...不是一二三的一，是...”
实在想不起来了，小朋友低着脑袋可怜巴巴揪了揪妈妈的衣角，“对不起妈妈，安安想不起来了。”
还不到三岁的小朋友，话都说得不是很利索更别提认字了，大人们说的这些东西估计他脑子里一点具象都没有，全凭小脑袋瓜把大人说的话直接记下来，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复述一遍。
记不住，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是记得太清楚，可能就得怀疑这家家长是不是太严厉了，把一个这么点大的小朋友逼成那样。
余欢也不插嘴，就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小朋友调取出那段记忆，等他想起自己的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小孩子有过这么好的耐心，大概是把前二十年的份都攒起来用在了安安身上。
“仔细想想看，姥爷是怎么说的，希望安安以后怎么样呢？”顾落瑶不直接给答案，一点一点引导着小朋友去思考。
小不点很努力很努力地跟着妈妈的引导去回忆，努力到整个五官都在跟着使劲。
“姥爷说，希望安安以后...啊，想起来了，是安逸，安闲！”小朋友激动地抬起头来，盯着余欢一字一句重新介绍，“安安的大名叫顾逸闲。安逸的逸，不是一二三的一，闲是安闲的闲，顾逸闲！”
余欢笑着拍拍手，“真厉害，名字很好听啊。”
安安小朋友腼腆地笑了笑，弯弯的眼睛和他妈妈一个样子，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过段时间我会送安安去幼儿园，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接送一下。”顾落瑶把小不点抱上来安放在自己身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等到开学以后我每周一到五在学校上课，周五晚上和周六会去培训班，课表确定以后我发给你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