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能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熟了吧，她怕小朋友吃到夹生的地方吃坏肚子。说不熟吧，让顾老师这当妈的面子往哪儿放？
在厨房破坏力惊人的顾老师还捏着锅铲，眼神看向余欢，等着她给个准话。
“那个...熟了，安安去和妈妈洗手，可以吃饭了。”余欢能怎么办，为了顾老师的面子，她当然只能咬牙顶上去。
洗个手不过两分钟，再长也长不过三分钟去。
重新烙一张肯定来不及，余欢把焦掉的那一部分撕出来，夹生的那部分再加工，勉强抢救回了这张被折磨得不轻的饼。
尽管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不知道几张，但切一切混在一起也看不太出来，凑合凑合还能吃。
一人一碗冬瓜海带汤，干锅海鲜摆在中间，再一人发一个空碟子，烙饼放在干锅旁边。摆好桌，余欢又赶紧回厨房去烙剩下的饼，争取在那张吃完之前烙好下一张。
挺游刃有余的一顿饭，被顾落瑶制造的小插曲弄得余欢手忙脚乱。
余欢发誓，她真的不会再让顾落瑶进厨房了，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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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脸来得太快，余欢都没做好接受的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烙饼刺激到了顾落瑶的某根神经，下午余欢正忙着给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浇水，顾落瑶满脸严肃走过来，“小鱼，你会做饼干吗？”
“额...应该，会吧。”余欢手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家里做是不是不方便？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外面吧，我看有家长去那种专门DIY的店做，看着挺好的。”
所以，这是打算花钱去祸害别人的厨房了吗...
余欢悄悄叹口气，“其实也没那个必要，材料超市都有，做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那...我们下午做饼干？”
“行，我去把材料准备一下。”
“那你别提前都弄好啊，我们一起弄。”
...那还能吃吗？
余欢真的很担心。
糖粉和黄油需要另外买，顾落瑶让余欢在家做准备，她带着安安去超市采购。
在顾落瑶把材料买回来之前，余欢先查了一下那种DIY店都是怎么让顾客操作的，关键步骤必须把握在她自己手里，千万不能让顾落瑶动手。
事实证明余欢提前做准备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尤其是当她看到顾落瑶准备把冻得跟石头一样的黄油直接扔到糖粉里的时候。
“等一下！”余欢不过是扭头找下打蛋器，真的就一下没看住，差点就...
抢救回来的黄油先隔水软化一下，然后放到糖粉里面。
电动打蛋器没有，手动打蛋器倒是有一个。
顾落瑶撸着袖子把黄油和糖粉搅匀，累的甩了甩胳膊。
“看来还是要买个电动的，这太累了。”
“也不是很常用，没必要。”余欢接过打蛋器来快速搅了搅，让黄油和糖粉充分融合，“安安，来把鸡蛋导倒进来，倒三分之一就好了。”
安安端着碗愣住了，“三分之一是多少？”
额...
“你慢慢倒，我说停你就停，可以吗？”余欢实在不会解释，找了个折中方法。
“好。”
顾落瑶抓着安安的手，两个人一起把蛋液慢慢倒进盆里，等到余欢喊‘停’立马停手，等到余欢把蛋液全部搅融进去再倒一点。
找到方法，后面的配合就比较顺畅了。
蛋液黄油和糖粉充分融合，再把低筋面粉筛进去，安安和顾落瑶一人一个小铲子给搅拌好，由余欢把面团揉匀，装进保鲜袋里送到冰箱去冷静。
经过半个小时冷冻，面团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接下来就是顾落瑶和安安随意发挥的时刻。
大人永远想不到小孩子脑子里装着些什么，余欢看到那一堆抽象派造型饼干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顾落瑶居然还能拿着自己的作品和安安互相介绍自己做的是什么。
果然，和小孩子沟通也是需要天赋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师：我来！
小鱼：我求你了，放过厨房吧
顾老师：真的这么难吃吗？
小鱼：也...不是特别难吃
顾老师：我再试试，多练几次就好吃了
小鱼：住手！
顾老师：？？？
小鱼：那个，不早了，该睡觉了
顾老师：好！
小鱼：...怎么感觉又掉坑里了呢
第33章 033
4月5号，清明节。
妈妈走得早，余欢对她没什么印象，到这个日子自然也没什么感觉。
可今年...
余欢想回去看看爸爸，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真的好吗？
其实没有。
一年多的时间，吃药、住院、治疗，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彻底被掏空。即便有一些可以报销，剩下那部分也得靠自己咬牙撑着。
饭馆转让了，房子抵给了三姑姑，余欢把最后的钱全都用来办葬礼，就怕镇上的人说老余没后，走都走得那么窝囊。
都说葬礼是办给活人看的。
这道理余欢当然明白，可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就是不想让爸爸去了以后还要被人那样嚼舌根。
不争馒头争口气，这口气，余欢争到了。
她过得不好吗？
似乎也没有很糟。
遇到过一些挫折，但最后也算是化险为夷。
现在的工作酬劳很高，顾老师人也很好。
她不过是...没了家而已。
不过就是，从此以后要孤身一人面对这世间万般磨难
而已。
余欢其实没有觉得太难过，眼泪早就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耗干了。
她就是每到不经意想起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堵了点东西，不大，就一小点。可就这么小小的一点，一动就疼，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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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这个真好看。”隔壁座的小女孩儿声音甜甜的，把余欢从思绪里拉出来。
余欢手里捏着的是一只玩偶兔子，蓝色的，粉鼻头白肚子，除了耳朵其实哪里都不像兔子，但看着特别可爱。
小女孩儿被玩偶吸引，盯着看了好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跟余欢说话。
七八岁的小姑娘眼巴巴看着手里的玩具，换做别的时候余欢可能心一软就把这东西给小朋友玩了。可今天不行，这是临走的时候安安塞给她的，余欢舍不得给别的小孩玩儿。
安安是懂事，可不代表所有小孩子都不皮。王大柱家那两个熊孩子给余欢带来的阴影还在，她对别的小孩子实在是不放心。
“是吗，谢谢你。”余欢和小朋友说了声谢谢，把小兔子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小女孩儿倒是没什么表示，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坐回去靠在妈妈身上不说话了。
女孩儿的妈妈鼻子里哼出一声，拿出手机来妆模作样给家人发信息，说话声音大到前后几排都能听到。
“你姑娘喜欢别人的娃娃，人家宝贝的紧不给玩，你去给你姑娘买个布娃娃，要小兔子的。”
无非就是说余欢小气，连个娃娃都舍不得给小孩子玩。
可越是这样，余欢就越是抗拒，假装没听见那女人在说什么，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不自觉回想起早上出门的情形。
今天学校放假，顾落瑶和安安都在，顾落瑶不让她坐地铁去，开车把她送到了车站。余欢要下车的时候小家伙还揪着她衣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记得回来，生怕她这一出门就再也不回去了。
“安安没有鱼了，这个给你，”小家伙捏着那个娃娃使劲塞到余欢手里，“它替我陪你去。”
明明就是舍不得，还故作坚强假装自己不是粘人的小屁孩儿。余欢那个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上幼儿园第一天的安安，也是这样强忍着想要依赖的冲动，努力做个听话懂事不让大人担心的孩子。
余欢拿着小兔子，认真和安安保证，“我一定好好保护它，回来就还给你好不好？”
“说好了。”
“嗯，说好了。”
比起小朋友，大人的情感明显要收敛很多。
顾落瑶只是拿了一盒牛奶一只香蕉给她，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等等。”一只脚都踩到地上了，顾落瑶又把她喊住。
余欢以为是她忘了什么，回头就看顾落瑶递过来一方手帕，“这个借你，回来记得还我，我就剩这一条了。”
不过是回家扫个墓，搞得她要去干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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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车票对余欢来说有点小贵，但确实是快。她去的时候坐了将近十个小时，回来坐动车才两个多小时就到站了。
时间就是金钱，在这上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出站坐公交，倒三趟在镇口下车。
临近中午，小镇上的温度倒是和T市没多大差别，就是起风的时候稍微有点冷。
余欢深吸一口气，感受久违的泥土气息。
其实也不算久违，她出去也不过才两个月。
可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背好包一路往家走，碰上不少下地回来的人。都是熟面孔，余欢几乎是挨个问好，大家似乎没想到她会回来，路过十个有八个都挺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