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困兽 上卷完 (小善缘)

　　
　　几次试探的谈话后，我竟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我开始好奇，这种好奇在得不到答案后愈演愈烈，可能那个人会知道点什么，我开始故意躲着蒋夜，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在我拿到第一个单子之后的第十五天，八十万的分红进入我的工资卡，第二天我将它们连带零头汇进了一个账号。
　　
　　一周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以让一个人从云端摔向低谷，甚至是十八层地狱。
　　
　　八十万换了两个小时的探监，如果可以重来，我还会这样做吗？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安静的走廊里传来女警官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我步履沉重的跟在她的后面，脑海里是秦灿漂亮的面容，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真心的去对待一个自己欣赏的人，换来的却是一场类似报复一样的车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前那个善良的姑娘到底被谁给带走了,这些事情会不会像黎昱宸说的那样和乾赫川有关……
　　
　　等我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扇狱室的门前，窗户里可以看见，房间角落的一张简朴的床上是秦灿一动不动的背影，听说，秦灿的情况很特殊，不能走正规探访的流程，她甚至不能与普通的犯人那样被同样的对待。
　　
　　女警官打开门锁后，我沉默着走了进去，
　　
　　鬼门关出来后第一次见到秦灿，她依旧干净的面容，漂亮的让我连呼吸都痛。
　　
　　我们静静的坐着，好像谁也不着急，又好像谁也知道彼此想要说什么，想要问什么，甚至我开始怀疑我此刻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吗……
　　
　　“我那么爱他……”秦灿终于开口，“他却骗我让我去勾引别人。”
　　
　　秦灿眼神空洞，喃喃的开口继续，像是自言自语，“他是锦圣的最大的掌权人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喜欢男人，他明知道我那么爱他，难道这也有错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的心会痛，我的就不是人心肉长的吗？”
　　
　　锦圣？乾赫川？果然……我静静的站在秦灿面前，一句一句的听她说着。
　　
　　“他有喜欢的人我可以不在乎，甚至是男人我也不在乎，可是为什么…为…为什么？”秦灿开始抽泣，肩膀微微颤抖。

真相（2）
　　两分钟后，“陆青初，你说为什么黎昱宸不喜欢那么优秀的乾赫川？”秦灿终于将目光移向我。
　　
　　“这个…没办法强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将纸巾继续递给她。
　　
　　就像预料的一样，她没接，似乎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转移视线，“可是，他喜欢你啊。”
　　
　　我手一抖，纸巾向地面飘去。
　　
　　“陆青初，你说黎昱宸要是不喜欢你，我也不用去勾引你，也不会在乾赫川把我逼到绝境时绝望到开车撞你啊，所以导致这些的到底是谁？啊？陆青初？该为这一切负责的是谁？你说啊陆青初，哈哈…陆青初，你发什么愣啊？你说罪魁祸首是不是你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嗯？陆青初？哈哈……哈……哈哈”
　　
　　秦灿又开始如同车祸现场时那般疯狂大笑，笑声几乎接近凄惨，我几乎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我如木偶一样，行动迟缓的站直身体，打算就这样离开……
　　
　　“别、别走……”笑声突然一滞，“听我、听听我的故事吧……”秦灿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你要是这样离开了，我想世界上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我就那样被秦灿扯着衣袖，也没离开，也没说话。
　　
　　“那个夏天真的很美……”秦灿在抓住我衣袖时就已经低垂下了头，长长的头发似乎都可以到达地面了，像是说给旁人听，也像是自言自语，“我就是在那个夏天遇见乾赫川的……”
　　
　　秦灿苦笑一声，继续说，“十五岁，正正好的年纪，我终于拖着拉杆箱离开了家乡，升入了当时自己梦寐以求的高中，说实话，我的成绩真的很好，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也算是一个乖乖女了，可是……我记得那天，原本抱着同学们交上来的数学作业本打算去教师办公室，就在经过隔壁班的后门时，突然出现的一双手将我拉近了教室里面，当时的我简直吓得要魂飞魄散了，等我镇静下来，一个面目较好的男生竟是将一个心形叠纸放进了我的手里，指着后面一个头发很短的女生说，面前这个心形叠纸是那女生对我的倾心产物……呵呵……”秦灿低笑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怪自己，当时太年轻，自己觉得被这样不正常的感情所羁绊，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狠狠的将那心形叠纸给扯了，还把那男生的恶行告诉了当时正在严打学生恋情的教导主任。后来，那男生在全校师生面前读了自己两千字的检讨书，还记了过。”
　　
　　“挺幼稚的吧……所以后来，我付出了代价，可以说，如果没有乾赫川，可能现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秦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坐了下来，秦灿已经放开了我的袖子。
　　
　　“那就是权势的本领啊，让我这个外乡人第一次领略了城市金字塔脚下黑暗里的不堪，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他们竟然用七八个男人来对付我……当时我就在想，世界上真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我原以为咬断舌头就可以了……直到我真的将挣扎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自己森白的牙齿上时，突然一个闷哼阻止了我接下来的动作，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直到最后一个在我身上施暴的人被狠狠的甩出去时，我才颤抖着手将自己的两排牙齿掰开……那个有些逆光的身影，虽然瘦弱，手下力道却是毫不含糊，可是，以少胜多的案例真的很少，所以，这次的结局便是险之又险的两败俱伤……说实话，我真的很软弱，我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身边到处都是残破的衣服，剩下的几乎避体都是问题，可是，就在那一棒子落下时，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背去为我的英雄挡下了，因为，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如果棒子的终点是乾赫川的脑袋，可能从今天起我再也看不到这个敢于打抱不平的男孩了……”
　　
　　我心头沉甸甸的，无法自持的惊讶于当时的校园暴力。
　　
　　“很俗套的，我爱上我的英雄了，原本真的好好的，我转学，到了乾赫川的班级，在追求乾赫川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很多人，我的好朋友殊漫，众星捧月的校草级人物乔湾，我甚至都有预感，我的乾赫川可能要和我在一起了，可是、直到那个人出现……”
　　
　　秦灿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像是要穿透我的身体一样狠狠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到，“直到擎初出现……”
　　
　　我皱皱眉头，擎初……似乎在哪里听过……
　　
　　几秒钟的沉寂，突然秦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算了，后来，乾赫川竟然利利索索的拒绝我，说是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当时的我简直傻了，那样白净整洁，有洁癖的乾赫川竟然说……自己……我完全不能接受，那时，正是乔湾消失的前几天，我甚至都觉得是不是乔湾家的事影响到乾赫川了，才让他有些些精神错乱，毕竟乔湾是乾赫川少有的朋友，他们的关系简直好到没话说，那件校园霸凌事件的后续工作也是乔湾带人将带头人打进医院的，为了替我的英雄乾赫川报仇……”
　　
　　“乔家消失，乔湾消失，紧接着就是乾赫川……那段时间校园里的那一群颇受关注的学生似乎都消失了……后来，再见到乾赫川竟是在T市，我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正在一家法国餐厅里做服务生，正好碰上乾赫川和他的男朋友吃饭，那就是我第一次见白面玉，虽然知道两人不单纯的关系，可是终于找到了日思夜想的人，我真的好开心，没人知道我为了这个男人到底把自己逼到了何种地步，各种办法，终于…我在高二期末考了大学，本科用了两年结束，就是为了快速的步入社会，早早的找到我一直想见的乾赫川。”
　　
　　“乾赫川说他爱黎昱宸，他要求的不多，只要黎昱宸不和别人在一起就行了，我天真的以为，这句话是真的，所以我开口说自己可以帮他，所谓的办法就是让你离开黎昱宸，我开始想办法意外的出现在你的眼前，还记得那个非礼我的男人吗？的确是我的同乡，不过是我雇来的，我以为对于漂亮的女人一般是没有男人会拒绝的，尤其是那种……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可是效果不佳……别这样看我……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看见你扶起马路牙子上的共享单车，看见你买盲人老太太的苹果，明明那上面都是虫眼……呵呵……”秦灿笑出了声音，甚至还用手遮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你可能会被什么样的女生吸引了，幸好，我的年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四五岁，一切都好办了，乾赫川通过关系帮我改了年龄履历，然后我就进了新一批的实习生，不过，我的名字没有改，这是我奶奶起的，我很爱她。话说回来，你说你是不是白痴，摩天轮都坐不了还说什么过山车，你竟然没拒绝我，其实那个扫地的残疾人阿姨，说实话我事先知道自己的脚腕不会有事，还有那个医院的孩子，其实我在你进医院时就在窗口看见你了，也是故意的，不过倒也没白花钱，乾赫川其实听说了我的意图，竟是大把钞票的支持，我也没花什么钱，就是瞎跑了几趟而已……哈哈，你真的很单细胞，你竟然真的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