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传下来的家训,我顾家地盘上容不下一支毒品。被发现者轻则断指逐出地界,重则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黄莺莺的事也是在她被抓之后林骞才略有耳闻,而她究竟之后被送去了哪里,亦或是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都一概不知。可这时他除了赌一把运气,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她还没死,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若你们放了我,我爸爸自会放了她。”
那领头人狐疑地看了一眼林骞,似是在判断他话里的虚实真假,林骞冷冷喝道:“再不赶紧你就不怕以后真的只能黄泉路上见了吗?!”
领头人被他惊得一愣,朝手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看样子竟是同意了。过了会儿手下搬来一个笔记本电脑,林骞听见顾慎之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
“杨乐,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儿子现在好得很,托你顾家的福,我手下连个手脚都不敢动。”大约是觉得胜券在握,叫杨乐的领头人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轻松了不少。
“先让我看看我儿子。”
杨乐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手下走过来,把笔记本转了个面,让镜头正对上林骞的脸。林骞和顾慎之打了个照面,见顾慎之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只是在电光火石间他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顾慎之不动声色地朝林骞点了点头,下一秒双手交叠放在桌边,做了个非常隐晦的手势。林骞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是顾家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说一下你的条件。”顾慎之面沉如水。
杨乐坐在凳子上翘起脚,目光里嘲讽的意味浓厚,“一命换一命,我的要求是放了黄莺莺。”
顾慎之挑眉:“黄莺莺?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爱人!”
“爱人?”顾慎之勾起嘴角,那笑容却冷得像刀子,“你知道你爱人在跟你好的时候,也爬遍了别人的床么?”
这话一出,杨乐面色骤变。
“不……不可能,你骗我!她说她只爱过我一个!”
顾慎之神色冷漠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杨乐,转头吩咐手下:“把视频放给他看。”
画面那头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台投影仪,白色的屏幕里赫然跳出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湿漉漉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那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
“……C城鱼龙混杂,是个卖毒品的好地方,只可惜顾家管得紧,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没成想正好有一次叫我打听到一家夜总会快倒闭了,我就赶紧盘了下来,当做据点。有个叫杨乐的小子经常来,没过多久就对我死心塌地。正好我身边也缺个像他这样跑腿的,于是就顺水推舟地假意从了。我从X市进货,在C城借着杨乐的势力发展下线,可惜和顾家相比,杨乐还是太弱了。”
“你说你爱杨乐,是真的吗?”画面里有人这样问道。
黄莺莺笑了笑,用手将挡在额前的一绺头发拨开,那果然是一张颇有姿色的脸。
“爱?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要我身体,我要他替我卖命,这笔生意只赚不亏。”
“砰”地一声爆响,林骞抬起头,见杨乐面色铁青,右手鲜血横流,周围手下慌成一团,一地玻璃碎裂在他的脚边。
他竟是生生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作者有话要说:顾景羲:今天我只说了一句话不开心。
林骞:今天嗓子都喊劈了不开心。
顾慎之:今天没有撸到两个儿子我也不开心。
【丧气充满整个演播厅】
第5章 五·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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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你骗我!她不会这么说的!她说了她爱我!”
杨乐一把推开走过来想要替他包扎伤口的手下,丝毫不顾仍在滴血的右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桌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见他这幅情绪不稳的样子,一干手下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有人开口说话。
“她爱我的,她爱我,我替她做了这么多,她怎么能不爱我?”
杨乐焦躁地转着圈,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浅笑着的温柔的黄莺莺,如今却是这样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冰冷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回响,一字一句,戳得他心口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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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虽是顾家一家独大,但就好比任何雕梁画栋里都有蛀虫一样,在顾家无意顾及的地方,阴沟里的老鼠们组成了自己的小圈子,争夺着从大猫食盆里掉落的一点点口粮。而杨乐就是这群老鼠里的一员。
与其他成员不同,年纪轻轻的杨乐很快就凭借着自己的头脑坐上了老鼠头子的座位,经过短暂的割据和争夺后,老鼠们一共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杨乐所在的阵营,另一个隶属于别的组织。
而杨乐与黄莺莺的相遇,就在一次激烈的两派交锋之后。
杨乐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小雪的冬日夜晚,刚刚有了些起色的组织因奸细出卖几乎全灭,他也被对家迎面划了一刀。那一刀不深不浅,从右额斜切到左下颚,几乎将他的脸一分为二,却也幸运地没有伤及他的眼睛。杨乐捂着血流不止的脸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身后是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冬日刺骨的寒风顺着伤口把他的脸吹得生疼,而失血导致的低体温让他感到眼前一阵阵眩晕。
就在这时他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抹鹅黄色的俏丽影子。
那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在飘着细雪的冬日里,她只穿了件鹅黄色的露肩连衣裙,洁白的皮肤在路灯下仿佛发着光。杨乐想起这附近似乎是有一家刚刚开业的夜总会,想到这女子可能是夜总会里的小姐,杨乐的眼神不禁冷了冷。
他讨厌这些出卖身体的女人。
杨乐的母亲就是一个陪酒女,他的童年是在怒骂、呵斥、不同男人身上的烟味,以及母亲即使在家中也毫无遮掩的放浪□□中度过的。因为有这样的一个母亲,他从小就交不到朋友,街坊邻居也对他敬而远之,这样的日子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影响,让他即使在成年之后也对女性提不起任何欲望。
但此刻似乎只有这个女人才可以救他。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杨乐打定主意,跑上前去一把捂住女人的嘴,接着把一柄折叠小刀横在了她的颈边。
“别出声,带我进你们店里后门。”他压低声音威胁。
出乎意料的是,女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挣扎,反而很顺从地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又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把精巧的小钥匙。杨乐松了口气,从女人的手里夺过钥匙,边开门边胁迫着女人走进门里。
直到把铁门关上,听见远处的脚步声匆匆逼近又逐渐远去,杨乐才松了口气,靠着铁门跌坐下来,右手握着的小刀啪嗒一声跌落在脚边。他这时才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疲惫,失血带来的倦意俘获了他,把他的意识拖入沉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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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是被一阵鸟鸣吵醒的。
他睁开眼,一间陌生的小屋映入眼帘。屋子虽小,可处处布置都能体现屋主人的用心。明黄色的蕾丝镶边窗帘,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台上的花瓶里,一支刚摘的玫瑰娇艳欲滴。
杨乐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心感受到了纱布的粗糙触感,那一道最深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而身上的一些细小刀伤也似乎已被处理妥帖。他翻身坐起,视线冷不丁和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恰好撞上。来人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打翻了手上捧着的什么东西,一个白色的酒精棉球咕噜咕噜滚到杨乐的脚边。
杨乐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救了自己的竟是昨天偶遇的那个女人。
“啊……你,你醒啦。”这女人有些手足无措似的,慌忙蹲下身收拾起刚刚失手打翻的药箱, “我叫黄莺莺,这里是我家。”
杨乐不发一语地盯着她,感受到了杨乐的不甚信任,黄莺莺好脾气地笑笑:“我先给你换药吧。”
一缕头发从她的脸颊一侧垂了下来,她伸手拢了拢,那动作不知让杨乐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缓了缓,终于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黄莺莺于是走过来跪在床边,伸手解开杨乐头上的绷带,她的身上有一缕幽幽的淡香,随着动作慢慢在杨乐的鼻尖萦绕开来。杨乐绷紧身体,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女人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了,可意外的是,这个叫做黄莺莺的女人并未让他觉得有多么讨厌。
“我白天和晚上都不怎么在家,钥匙我放在这里了。”换好药之后,黄莺莺把一枚精巧的钥匙放在杨乐身旁的小桌子上,就转身离开了。她既没有询问杨乐的来历,也似乎对他之后的去向毫不关心,而那把放在桌边的小钥匙只是宣告了另一个她愿意收留杨乐的可能性。
鬼使神差般地,杨乐把手伸向了那把钥匙。
后来,杨乐竟真的在黄莺莺家里住了下来。他费劲心力地把一盘散沙的组织重新聚拢起来,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了结了当初在他脸上留下一刀的仇人,重新坐回了地下的王座。在此期间,黄莺莺依旧是早出晚归,虽是对杨乐的经历丝毫不曾过问,黄莺莺却毫不避讳自己的过往。于是杨乐知道黄莺莺自幼失去父母,因为长得漂亮才被一个夜总会的妈妈桑接济长大,成人后自然也是走上了这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