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转头问陆磊:“林依依是你同学?我怎么不知道。”
“你昨天在家没说几句话就走了,我哪有机会跟你说这些。”陆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好像有些回过味来了,“哥,对不起,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明明昨天她还在咱家跟我们一起吃饭聊天呢,怎么突然就会……”
陆铭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把头转向了一边。
陆磊或许因为太过难过就一个人先出去了,警察看着也是连连摇头。
警察对陆妈妈问了一些话,做了笔录之后,没什么问题告诉她可以先回去了。
“那现在我儿子也可以走了吗?”
“不好意思陈女士,您儿子现在有作案嫌疑,我们需要提取他的指纹,而且需要有人能证明他有不在场的证据,不然我们可能还需要暂时将他留置盘查。”
“我儿子不可能是凶手的,他不会那么做的。”
“陈女士,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现在没有充足的证据我们不能说他是或者不是凶手。”
“那……”陆妈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主要你们在这待着也没什么用。”
“铭铭啊,妈妈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底跟林依依发生什么事情了?”
“妈……”陆铭转头看向她,“您也怀疑我?”
“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我儿子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妈妈就是问问。”
“那您现在问完了,赶紧回去吧。”
陆妈妈没再说什么,跟着陆磊回去了。
晚上程深的电话终于回过来了,“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警察局待了已经将近一天了,陆铭的心情已经渐渐趋于平静了,对于林依依车祸身亡这个消息他已经慢慢接受了,但是此时一听见程深充满关心和温柔的声音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
“程深……”
对方一听就感觉陆铭的语气有些不对,“你怎么了?你在哪呢?”
“我在警察局,林依依……死了。”
程深对于这个想必消息也是极其意外,沉默了一阵子才说:“没事的,我现在就过去。”
半个小时以后,程深风尘仆仆感到了警察局,一进来就看到陆铭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一个人垂头丧气,他快步走过去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陆铭一抬头,看见是程深才有些笑模样了,“这么快就来了。”
程深站着,陆铭坐着,程深一只手轻轻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身前,略微低着头问:“冷么?”
“有点。”
程深无视除了陆铭以外的所有人,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然后跟着警察进去里面做了些记录,十几分钟以后程深出来,对陆铭说:“走吧,现在可以回家了。”
“真的?”
“嗯。”
一路上陆铭都很沉默,程深也知道林依依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确实是有些大了。
“程深。”
“嗯?”
“你说,会不会是我对林依依真的太过分了,所以她才会……”
程深靠边停下车,把陆铭的身子搬过来对着自己,郑重的说:“陆铭,首先我们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谁都不知道她会出这样的事,虽然我们也为她感到惋惜和痛心,但是在死亡面前我们也无能为力,无力回天。其次我们并不是圣人,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不是该胡乱自责的时候。还有,真正夺走她生命的人是那个正在潜逃的凶手,是他应该来接受法律的制裁和道德的审判,不是你也不是我。”
“我们再退回来说感情的问题,她喜欢你,那么你呢?你喜欢她吗?”
“我喜欢的人是你,你知道的。”
“所以你拒绝她的感情是无可厚非的,明白吗?不管是出于自私也好,或是出于对她的负责也好,你都应该拒绝她,而且这些你都已经坦白的跟警察说过了不是么?”
陆铭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程深安慰他:“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车子重新发动起来。
“今天警察说这件事有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是谋杀。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会有人要害她呢?”
“那就是警察要做的事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祈祷他们早点抓到凶手了。”
“嗯……”陆铭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哎?这是哪里?”
“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到我家了,怎么在警察局待了一天连路都不认识了?”
陆铭看了看前面,又回头看了看后面,才恍然大悟般的意识到自己身在在哪里,他这一路都在出神,“我以为你会送我回去呢。”
“今天太累了,送你回去要绕好远的路。”
其实程深今天本来想跟陆铭说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这件事,结果又遇上了这事,一时找不到机会开口了,只好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夜晚,程深靠在床头看着陆铭的睡脸,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他躺在自己身边睡得安稳,自己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不再像从前那般轻飘飘的,无所着落。
怕吵醒他,程深独自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出了卧室把门轻轻带上,尽量不发出大的声音,一个人来到客厅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程深其实没有什么烟瘾,也很少吸烟,就连陆铭都没见过。
他打开了窗户,迎着夜里的凉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季晨,你有没有听过詹建国这个人?”
第三十三章
那时候的程深还在国外求学,一次机会他跟着他的导师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
当他从台上气定神闲的走下来时,眼神里有着十足的自信,让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魅力。他像一只骄傲的来自东方的龙。
他的同学兼好友,用蹩脚的中文对他说:“你知道吗?你就像是一个王者。”
程深第一次跟着他的导师来参加这种学术交流会,来的有许多上了年纪的前辈,也有许多像他一样的还正在医学领域努力探究的新人,他的导师之所以带他来首先当然是因为他足够的优秀,还有是想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开开眼界,见一些世面,认识一些人,为自己以后积攒一些人脉。
程深的长相给人第一印象总是太过文质彬彬,有一种对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淡然感,却也不是过分谦虚他的眼神里总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自信,仿佛让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光,反而显得更加有吸引力。这样的他虽然不会让人觉得有攻击力但同时却也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在他展示完自己的研究成果以后,台下所有的人都为之惊叹,包括他的导师,那一刻台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台上这名年轻人未来可期,前途不可限量,他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程深礼貌且谦虚的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走下台。
晚上回到住的地方,程深一开门,迎接他的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打开屋里的灯,脱了鞋,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这里是他在国外上学租的一间小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至少也可以为他遮风挡雨。但是他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回过家了,一直待在研究室,此时窗台上养着的两盆绿植也已经枯萎,奄奄一息,厨房的水管因为年久失修尽管拧紧了也总会有水滴落下来,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程深坐在地毯上靠着墙缩在角落,双眼的空洞仿佛和白天判若两人。他仿佛有一层透明的铠甲,白天铠甲傍身他便是那个骄傲自信的程深,享受周围人的赞叹与掌声,但是那铠甲经得起阳光普照却经不起夜的寂寥,每当夜深人静铠甲便会粉碎,碎片刺进他的血肉里提醒着他,逼迫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王者,而只是一个孤家寡人。每当这种时刻来临,程深的眼神里的光芒便会顷刻间覆灭,只剩冰凉的寂寞。
他受不了这样的感觉,想着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他把电脑打开放在腿上,这时他看到自己的邮箱有一封未读邮件,时间显示是三天前的,发件人不详,题目只写着三个字:程深收。
程深带着疑问点进去,却发现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条未知的链接。他想或许是黑客的恶意病毒邮件,但是他手一抖还是点了进去,想返回已经来不及了。
程深的电脑瞬间黑屏大约过了几秒钟以后,屏幕重新亮了起来,正中间出现了一张笑脸,同时喇叭里还传出了一些呲呲啦啦的声音,程深不禁皱眉。
这时突然有人说话了:“你好程深,你终于来了。”
很明显这是接通了程深和对方的语音通话,但是对方声音用过变声器,音色显得异常奇怪,就连对方是男是女一时也无法辨别。
程深以为这只是一场恶作剧,并没有表现的很惊慌失措,“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
“如果这是你的恶作剧我劝你赶快停止,你觉得这样就能吓到我那就你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