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蓝色的小厅里,对着摄像机说:“因为当时,林哥把卡片给我,他第一个给的我嘛,拿错了,我就把别的两张也看了一下,对,也是看到了的。”
他笑了起来,伸出手比划着,“曲哥他和小陆,他们俩的任务就是逛那个街,我记得叫什么,西御花园街道,其实就是走路,走一走啊,拍拍照片啊这个样子。还蛮轻松的。林哥他们那个更过分,任务是坐老爷车游逛大花国,就是全都是花和美景,他们就坐在车上,然后中午在那儿吃个饭就行,就很轻松。”
“所以我是真的不明白,”南梦一苦笑着说,拖长语调,“为什么到了我和他——的时候,就变成了体验巴里伽农民的这个高度上,一下子就很接地气。你知道,当时我和他两个人穿上那个又厚又重的那个衣服,我俩就在那个泥泞里去插那个什么草,就是巴里伽当地种的一种作物,然后太阳又那么晒,我们俩真的是……”
南梦一捂着脸,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他耸耸肩:“总之我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给我们钱,因为我们做这些的本质上其实是赚钱的,根本没有到花钱那个地步。在农家做活儿嘛,然后巴里伽的那个大娘就给我们准备了午饭,其实我们就花了个路费。”
当天他们的确很惨。
大概是因为他们这一组的人员尤其年轻,节目效果主要就由他们来出,于是那天的安排都可以算得上是“忆苦思甜”了。
楚严书整个过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情不愿。
南梦一还是很敬业的,他知道自己来这个节目的目的是什么,也很乐意去打造节目效果,不管这个效果是不是“最惨”的名头,他都无所谓。
同时,他还要保持自己的人设。
于是他一直在宽慰楚严书:“没事儿,很快就结束了。”
楚严书穿着大大的衣服,热得光吐舌头,他皱着眉毛,抬着手臂走在泥泞里,张口闭口都是抱怨:“热死了!累死了!要不要人活了。”
南梦一是真的很佩服楚严书,他总是直言不讳,即使本人已经被黑成这个地步,依然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几乎都成了个人特色了。南梦一真心觉得,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在中国娱乐圈混,他应该混欧美圈。
巴里伽的妇女跟着他们下了地,用英语教他们如何播种。
南梦一认真听着,时不时翻译给楚严似乎并不怎么想听,他皱着一张脸,最后干脆蹲在泥里。
他开始低着头自己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
南梦一听完后就去拉他:“走吧,小农民,该干活儿了。”
楚严书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跟着他。南梦一弯下腰,把农作物插进去,对他解释着:“要这样插,你的腰再低一点,对,然后下手要稳,斜着点,有个角度……”
楚严书仓促插完一个,挺直了腰,皱着眉眯起眼睛:“热死了!”
南梦一心想,我也热啊,谁他妈不热啊。
当着镜头的面,南梦一还是宽慰他:“没事儿,插完就好了啊,乖。”
楚严书脸上都是汗,他好像特别容易出汗,额前的头发弄到眼睛上了,他眯着眼睛小声叫着:“啊——”
南梦一想给他弄开,刚抬起手,楚严书就皱着一张脸躲开了:“你手上都是泥!”
南梦一:“……”
南梦一把沾着泥的手套摘了,去给他弄,无奈地说:“我不会弄到你的,就碰一下。”
整理好仪容后,楚严书就蹲在地上插着农作物,歪歪扭扭的,很难看。他在前面插,南梦一只能跟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帮他把农作物一个个摆正,然后重新插好。就这样磨磨唧唧弄了两排,楚严书不干了,他大跨步在泥里走来走去,仰着身体对着天空咆哮:“啊啊啊啊——”
南梦一只得先把手上的工作停了,满脸是汗地跟楚严书说话:“你先别急,慢慢来,一会儿就弄完了。”
楚严书晃晃悠悠,仿佛不想写作业的孩子一样说着胡话:“我不管,我不干了,我要死了,我不做了。”
南梦一宛若奶妈地在他屁股后面好商量地说:“别嘛,再做一会儿,啊,再过一会儿咱就吃午饭了。”
连哄带骗的,楚严书又回到原地做了一会儿。
“其实他应该还是想做的,但是就可能,没有那么有耐心。”即使烦得要死,在内心独白里,南梦一还是得表现出自己的大度来,他尽可能替楚严书说好话,“后来我就跟他好好商量了嘛,他后来就,做得还蛮认真的。”
认真个屁!
南梦一觉得自己要死了。为什么他就没有那个机会和影帝一组!就因为该死的诗人cp吗!节目组的尿性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还是难免心里不平衡。他觉得楚严书简直是个巨婴,做事情不认真,干什么都喜欢抱怨,他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节目组还有让他俩炒cp的意思,炒炒炒,炒你妈的炒。再炒也没有诗人一半火。
气死人了。
南梦一本来还指望着上这个节目能稍微火一下,最不济也能混个脸熟,找好关系上了以后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主角。节目组之前跟他说,影帝话少,就是来客串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被捧的主角了!知名度都那么高了还和他这个小年轻抢什么资源!
诗人cp真是他见过最扯的cp,火的突如其来不说,两个正主的身份地位影响力相差悬殊了七万八千里了,就是这样都能有人磕,还越磕越带劲,美曰其名“真爱无界”,无界个屁!这简直比某些女主播大胆出位靠着奇葩举止突然火到日常几百观看量还要扯淡!怪不得他父亲在他入圈的时候就跟他说,“现在的娱乐圈已经越来越畸形和病态了,你要考虑清楚了,在娱乐圈,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南梦一有些怀疑人生,他觉得自己这个娱乐圈的开场混得太失败了。本以为有父母关系的加成,他会顺风顺水,哪怕外界议论他靠关系上位他都无所谓,因为他坚信自己是有那个实力让他们闭嘴的,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忍耐力不错。
而现在看来,他连楚严书都是搞不定的。好几次在镜头前,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爆发了。
好在吃午饭的时候楚严书消停了一会儿,他很快被巴里伽的当地食物吸引住了,因为是在农家吃的饭,他们有幸吃到最本土的味道。虽然南梦一觉得这些味道很古怪,但是楚严书却意外地很喜欢,他用蹩脚的英文一直跟巴里伽大娘说着赞扬的话,最多的就是“good”、“perfect”这样的词汇,巴里伽大娘欣喜地表示让他多吃一点,还摸着楚严书的头说他就像她的儿子一样亲切。
楚严书只听懂了个“son”,疑惑地问南梦一:“她家儿子也在吗?”
南梦一正一脸古怪地嚼着嘴里的东西,楚严书把他短暂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于是他对着巴里伽大娘认真地说:“你太客气啦,你让你儿子也出来吃饭吧,我们吃不了多少的!”
巴里伽大娘表示听不懂。
楚严书继续展示着他蹩脚的英文:“Your son can eat ,too!”
巴里伽大娘:???
楚严书要急死了:“哎呀,南梦一,你跟她说,说让她的son也出来eat!”
南梦一说不出来,他卡着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正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楚严书还在推他:“你怎么不帮我啊!”
南梦一觉得楚严书绝了,他给楚严书竖了个大拇指。
第二十五章 巴里伽(5)
陆烟汀和曲如屏是第一组到达酒店的。
他们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就坐在大厅里等待其他几个人的到来。桌上有扑克牌,曲如屏见他在研究,就问道:“来两把?”
“我不会打牌。”陆烟汀如是说道,把牌放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还会一点,后来我一打就输,老是输,就不想玩了,时间久了就不会了。”
曲如屏还没开口,陆烟汀就问他:“你是不是要说,输赢没有那么重要。”
“不,”曲如屏说,“输赢很重要,每个人都会在意的。”
陆烟汀觉得他说这句话还挺可爱的,他笑了下,说:“你今天拍的照片给我看一下。”
曲如屏把相机递给他。
陆烟汀边看边说:“这不是有几张还行吗?”
他总结出来一个规律:“曲老师,你拍风景很好看,但是你拍人就会把人拍得不好看,尤其是你认识的人。”
他指着一张说:“你看这儿有个外国人,你拍的就很好看。”
“我当时是想拍风景,他是乱入的。”曲如屏随口说道,“不过我确实拍不好认识的人,有的时候帮路人拍的都还可以。”
“为什么会这样?”陆烟汀问他,“你被人说过拍照不好看吗?”
曲如屏点头:“很多次。”
陆烟汀忍不住笑了:“好坦诚,你不用这么坦诚的。”
曲如屏双臂展开搭在沙发上,他这样坐着很显贵气,陆烟汀觉得他家教一定非常好。他抬起一只手比划了下,最后还是笑着放下了:“被拍到的人看到自己被拍得这么难看,当然是要批评一下拍照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