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靳若言气势回落,将身体往前倾,眼睛瞪得溜圆,妄图让岳铭昕从这扇心灵之窗看见自己的诚意:“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都会答应?”
“嗯,只要小少爷您肯吃饭!”
岳铭昕眼眸微转,一抹狡黠之色划过眼底,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也将身体往前凑,两人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呼吸时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薄唇轻启,吐字清晰:“你用嘴喂我吧!”
不知是暧昧的气氛让人迷醉,还是话语的深意惊世骇俗,靳若言好似傻了般,神色愣怔,僵在原地,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嘴巴开开合合,最后也没吐出半个音节。
他不明白为何每次与岳铭昕单独相处走向总是如何诡异,也不明白为何重生后,遇到的岳铭昕好似换了人设,总爱对他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只是容不得他细想,视野中的那两片如桃色晕染过的精致唇瓣,真的在向他凑近。靳若言慌张失措,将身体后撤,但到底是晚了一步,唇尖的碰触虽是蜻蜓点水,却如同在水面投入巨石,水花四起,溅得他瞬间清醒过来。
腾地站起身来,靳若言怒不可遏,将碗甩在桌上,力道之大让里面的粥洒出来不少:“靠!你人格分裂是不是!之前不还说我是自作多情吗?现在又搞这套?!”
岳铭昕抬手轻抹嘴角,露出餍足的神情,几秒后,又觉意犹未尽,略显遗憾地耸耸肩,往后重新倚在床背上:“早知道你反应那么慢,我应该学学徐乐舒,先暂后奏,亲够了再说。”
“你,你,你……”靳若言被气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一只手紧握成拳,骨节微微发白,另一只手撑在桌上,却阻止不了身体的颤抖。
“对了,”岳铭昕抬手将刘海往后捋了捋,额头光洁,眉黛千山,眼角微挑,顾盼生辉,“我那天说你自作多情的时候,你是不是有点失望呀?”
话题跳跃之快,好似坐上过上车——刺激!!
这人到底什么星座的?
人格分裂也就算了,还能自恋到如此程度!!
双子加双鱼,也没法孕育这么个怪胎吧?!
被人这么调戏,还有空考虑星座问题,靳若言惊叹自己已经在和岳铭昕的多次交手中,练就强大的心脏、以及自我调节能力,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何况这狗还救过自己一次。
挂上面瘫脸,靳若言语气平缓下来:“失望个屁,你不要太自恋好不好!既然你不想吃饭,正好,我也懒得再干这混蛋差事!刚才的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俩扯平!”
转身之际,听到后面轻笑一声,笑意浓郁,语气轻慢:“哎呦,不错哦,现在这么能沉住气,换成以前,你是不是早就打我脸啦?”
那真应该表扬一下,你对我很是了解!
靳若言冷笑,没再说话,马上就走到门口,却听见那人不怕死地继续撩:“好啦,不逗你啦!我真的饿了!”见人没反应,他用力地拍了拍床边,“赶快喂我喝粥呀!要不然,我不仅要找队长告状,说你虐待病号,还要在公司大肆宣传你背弃誓言,忘恩负义!”
草!
冷静冷静!
现在宿舍只有俩人,打死了,还是会很麻烦!
靳若言对着门板将利弊得失分析透彻,决定忍辱负重,将操蛋的报恩行动进行到底,缓慢地转身,重新拿起碗勺,坐回床边,脸色却阴沉如寒冬:“我警告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碗扣在你头上!”
岳铭昕满意地看着眼前人,笑容如沐春风。
一勺粥送到嘴边,岳铭昕眸眼微垂,停顿几秒,终于张开了嘴,靳若言长舒口气,心里的弦稍微松了松,若这祖宗再搞什么幺蛾子,他能减寿十年。
“喂,我那天是开玩笑的!”
又一勺送过来,靳若言好似埋头工作的码农,专心致志地找Bug,只望早点下班。
“我说真的!我蛮喜欢你,你不要这么仇视我……”
再一勺直接送到他喉咙处,以行动避免听到那令人厌烦的话语。
岳铭昕捂着脖颈,费劲地咳嗽俩声,眉头拧成一团:“喂,你杀人呀!想好好跟你聊聊,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靳若言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反应这么明显,你都不懂,摔坏脑子了吧!”
“你对其他四个人都那么好,为什么单单对我有意见?”岳铭昕笑容依旧轻浮,但配合着下落的眉尾以及暗淡的眼眸,表情竟显得有些苦涩,“说起来,我比你小,难道不应该把我当弟弟吗?就像元非那样!?”
“弟弟?”靳若言哑然失笑,“你做的哪件事像个弟弟?元非说话乖巧,待人友善,做事极有分寸,你呢?刚进公司,一战封神,走路带风,说话带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力大无脑似的?”
“一战封神?哦,你是说和李想那次呀!”岳铭昕摸了摸下巴,做恍然状,对着靳若言无辜地眨眼,“我是为了你呀!”
“我?”靳若言惊住,手指缓慢地指着自己,“有我什么事?”
“跳舞的时候,他故意踢你,我看到了!”岳铭昕语调平缓,神情自然,好似为这件事打架,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
靳若言瞪着眼,和他对视,妄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到几分玩笑或戏谑的成分,但他失败了,岳铭昕依旧在笑,笑中却带着真假难辨的情义。
“怎,怎么可能,咱俩当时不认识,话都没说几句,好不好!”靳若言将碗放回桌子,突然想到不合情理的地方,恼怒地推了岳铭昕一把,感觉自己快被他的皂白难分搞疯了,“你以为你是梁山好汉,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要为自己干的坏事,找上冠冕堂皇的理由!”
“哎呦,都说了,我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你啦,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岳铭昕又恢复到玩世不恭的姿态,一脸调笑,“虽然你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就连七仙女也有走眼的时候,你何必如此受宠若惊呢?!”
“受宠若惊你妹!就你这样还七仙女?下凡的时候,脸先着地,被人拖着摩擦过吧!”靳若言忍不住飙脏话,“还有,你人格这么分裂,你爸妈知道吗?总干这么多脑残的事情,你到底是假无脑还是真智障呀?!”
“脑残?”岳铭昕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我干的事情很奇怪吗?不好意思,我从没追过人,没太有经验,”叹了口气,略带埋怨地说道,“我以前问过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试着改,但你没说不上三两句话,就炸毛,真不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沟通?!”
靳若言感觉中了记化骨绵掌,所有的精气神被摧残于无形。
这人到底是哪个山头修炼的大仙,专门下凡,为他此次重生之路设坎捣乱的吗?
双手一合,低头道歉,拿出迄今为止最大的诚意:“少爷,我错了。可怜我小学语文没及格,中学英语逃了课,高中没开法语课,实在没领悟到您诡谲高深的语言智慧,没理解到您字里行间的深刻内涵,更不配和您这般气质脱俗意境高远的人说话!”
“哈哈,你刚和徐乐舒住几天呀,就得到真传啦?嘴皮子功夫这么溜!”岳铭昕眉眼一弯,笑容宠溺,伸手抚上靳若言的脸。
靳若言眉头一皱,刚要抬手去打,但想到他受伤的手臂,到底没打下去,只能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不要得寸进尺,给我拿下来!”
岳铭昕却好似没听见,轻轻地捏了把,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将手微微攥起:“原来手感是这样,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捏你的脸,今天我还是第一次摸到,” 微微一笑,甚是倾城,“赚了!”
第22章 我保证
短短的一天时间,靳若言仿佛进行了一场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
旧社会反动势力代表岳铭昕,仗着特权傍身,作威作福,变着法地欺压劳动人民,而身处底层,靳若言真真投诉无门,苦不堪言,时刻想念着社会主义的美好。
好不容易,伺候到岳小少爷就寝,靳若言从房间退出来,身心已是饱受摧残,准备喝点水,然后投奔自己那一米五的小床,夜会周公。
但,刚进客厅就被一阵肃杀之气镇住,只见方云祁和徐乐舒如同绝世高手般分立在饮水机的两侧,相视无言,又互不退让,手里拿着保温杯,眼睛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战斗的硝烟。
只是打个水,竟能营造出武侠对决中的紧张气氛,
真真是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其实,按照徐乐舒欢脱的性格,能这么长时间地装深沉,实属不易。靳若言很害怕他下一秒的动作是,扬起手杯,铿锵有力地来上一句:此杯乃不锈钢精品,杯身刻字,长效保温,杯身三点六寸,净重一点二斤。
而,自己应该会附和一句:好杯!
幻想着那样场景,靳若言忍不住想笑,哎,难道和岳铭昕那货待久了,笑点诡异的毛病也传染?
本来想后撤,但,定睛一看,自己的水杯就躺在饮水机的台子上,靳若言鼓起勇气,迈上猫步,默默凑近,小心翼翼地拿起水杯,接上水,再迈上猫步,默默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