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伯尧哥！”阿让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满，“不是说好让给我了吗？你还来干什么？”
　　“你总得给我一个分手的时间吧！”夏伯尧推开阿让，走了进去，“雅竹，中午吃什么，好香啊，我都饿了。”
　　阿让突然拉住了夏伯尧的胳膊，瞪着他。
　　夏伯尧轻轻拍了拍阿让的手背：“放心，我就是来分手的。”
　　刘雅竹端了盘菜出来放在桌上：“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夏伯尧坐在桌边，拍了拍阿让的背：“去，帮你姐姐盛饭！”
　　阿让不放心的回头瞥了他一眼，进了厨房。
　　夏伯尧看着桌上的三个菜，往其中一盘萝卜里里洒了不少白色的粉末，又用筷子拌了一下。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饭，夏伯尧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在厨房洗碗的刘雅竹，转身对阿让说：“雅竹刚才说小区门口有她的快递，你去帮她拿一下！”
　　“哪个门？”阿让问。
　　夏伯尧停顿了一下：“西门。”
　　阿让点了点头，拿起刘雅竹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就出了门。
　　刚走过小区花园，还没到西门，阿让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想起上次刘雅竹还告诉过他，因为自己经常不在家，快递都是放在东门的快递驿站。
　　阿让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今天上午宋谦说过的话，心开始狂跳，转身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跑。
　　打开门，阿让赶紧跑了进去，客厅和厨房都没有人影，他来不及换鞋，直接往房间冲去，路过厕所的时候，正好看见刘雅竹歪倒在地上，靠着墙，夏伯尧站在她身边，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举着刀。
　　“伯尧哥！”阿让惊呼了一声。
　　夏伯尧正准备一刀下去，突然停住了，他转头看见阿让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出去！”夏伯尧低吼道。
　　阿让跑上前，把夏伯尧拉出了厕所。
　　“伯尧哥！你不是答应过我……”阿让一脸焦急，死抓住夏伯尧的胳膊不肯松手，他怕自己的手一松，刘雅竹的命就没了。
　　“我是答应过把她给你，但我没答应过你不杀她！”夏伯尧说，“那天我就告诉你了，她跟顾林染的关系不一般，七哥现在什么想法，你也清楚。你应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不是你哥！”
　　“不行！伯尧哥，不可以！”阿让皱着眉头，哀求着。
　　夏伯尧用力甩开了阿让的手，转身回了厕所：“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一个老阿姨而已，回去我给你找五个！出去！”
　　阿让冲上前，一把拉过夏伯尧的胳膊往外一扯，侧身一用力，就把夏伯尧抵在了墙上。
　　“伯尧哥，求你了，不行！”阿让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狠。
　　夏伯尧眉心颤动着：“你是要跟我动手？”
　　“不，不是！”阿让下意识的把手一松，瞬间就被夏伯尧反击，锁住了胳膊往前一推，又扔了出去。
　　“别逼我揍你！”夏伯尧恶狠狠的低吼道，他知道阿让不是他的对手，他重新举起了刘雅竹的胳膊，举起刀就要往手腕上割下去。
　　“伯尧哥！”夏伯尧心里突然一惊，他的脑后被顶上一个冰冷的管口，耳边是阿让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不要逼我！”
　　夏伯尧的心凉了半截，他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呼吸变得急促，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愤怒：“阿让，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的枪口永远不会对着我！你要干什么？为了一个老阿姨，你要冲我开枪？好啊，你开枪啊，开枪啊！”
　　夏伯尧怒吼着，他的眼前闪过无数次阿让笑着搂过他的肩的样子，此刻这个孩子居然用枪顶着他的头。
　　“如果今天来的是你哥，你也会拿枪指着他吗？”夏伯尧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声音里有些绝望和落寞，“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你哥，还比不上一个老阿姨？行，今天我把话放这，我的任务要完成，你想杀我，随便，反正我今天没带捕鲸叉，也还不了手！”
　　阿让猛的把枪放下，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夏伯尧。
　　夏伯尧心里一惊，全身都僵住了，无法动弹。
　　“伯尧哥！不是。不是的！你在我心里很重要，非常重要。”阿让抱住了夏伯尧的腰，“你别杀他，我知道是七哥的命令，我回去求七哥，求七哥饶了她。她只是顾林染上司的老婆，跟他一点儿也不亲近，我们去杀他爸妈，杀他哥他嫂子，杀他侄女，去杀那个小警察！伯尧哥，求你了！”
　　听着阿让哽咽的哀求，夏伯尧一时无措，背后是阿让的胸口传来的体温，他犹豫了。
　　“回去我会跟七哥说，是你拿枪指着我！”夏伯尧把手中的刀往洗手池里一扔，“我要是受罚——”
　　“我替你！”阿让把头埋在夏伯尧的颈窝里，小时候他也喜欢这样，每次夏伯尧帮他顶罪受罚，他就这么抱着夏伯尧，表达自己的感谢，“不管七哥罚你什么，我都替你受着。”
　　“松手！”夏伯尧低吼一声，挣脱了阿让的怀抱，转身就走，“现在你知道，我跟你哥，谁最疼你了吧，白眼狼！”
　　阿让转脸就笑了出来，咧着嘴冲夏伯尧的背影吼着：“我知道，伯尧哥最疼我，我好爱你的，伯尧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伯尧哥！”
　　夏伯尧脚步一顿，愣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去，无奈的笑了一下，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杜梓鑫解释任务失败的原因。
　　出了刘雅竹的家，夏伯尧在街边走着，他不知道回去之后杜梓鑫会怎么罚他。他们三个人，在杜梓鑫面前的待遇都不同，宋谦从不会受罚，阿让每次都撒娇撒泼求杜梓鑫饶了自己，最后大多数也都能躲过去，而他从来都是默默的受着。
　　算了，罚就罚吧！
　　夏伯尧坐在街边花园里抽了两支烟，想好了理由，才起身回了公司。
　　“杜总在吗？”夏伯尧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问了秘书一声。
　　秘书有些惊慌，赶紧起身走到夏伯尧身边：“夏律师，小宋先生在里面，进去很久了，杜总在里面发脾气。”
　　夏伯尧微微笑着，捏了下秘书的脸，安慰道：“没事，你做你的事，我进去看看。”
　　他敲了敲门，听见杜梓鑫的声音，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夏伯尧就看见阿让光着上身跪在沙发前，他心里一惊，疾步走到杜梓鑫面前：“七哥，是我，跟阿让没关系，是我……狠不下心，毕竟谈了这么久，我——”
　　“滚蛋！”杜梓鑫一声怒吼，“我还不了解你们？你狠不下心？你有心吗？！你的心都给了这——”
　　“七哥！”夏伯尧见杜梓鑫抬手就要指过去，赶紧跪了下来，打断了杜梓鑫的话，“对不起，我认罚！”
　　阿让看着夏伯尧也跪了下来，焦急的爬了过去：“七哥，不怪伯尧哥，是我拿枪——”
　　“闭嘴！”夏伯尧一声大喝，瞪了阿让一眼，他知道杜梓鑫的脾气，小时候也没少挨过打，他看见杜梓鑫手里攥着笔微微颤抖，心里有些忐忑。
　　“我已经很多年没打过你们了，我总觉得，你们长大了，懂事了，不应该再受罚，”杜梓鑫眼里冒着怒火，“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对不起，七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知道完不成任务回来会怎么样，自己自觉点，别让我动手！”杜梓鑫把手里的笔一扔，躺回到椅子里。
　　“是！”夏伯尧抽出腰间的匕首，却突然被阿让抓住手腕夺了下来。
　　“七哥，不怪伯尧哥，是我，你要罚就罚我吧！”阿让哀求着，“七哥，她跟顾林染没有什么关系，就只是普通的同事，难道还要把所有的警察都杀光吗？！七哥，求你了，不要杀她，我从小就没了妈妈，她是唯一让我感受到妈妈存在的女人，七哥，你不能杀她，我想妈妈！”
　　阿让爬到杜梓鑫身边，抱着杜梓鑫的大腿，不停的哭喊着哀求着。
　　“七——”宋谦突然推门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愣住了，“怎么了？”
　　夏伯尧转头看着宋谦，给他使了几个眼色。
　　“七哥！”宋谦突然慌了，赶忙跑到杜梓鑫的面前，“阿让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饶他这一次吧。”
　　杜梓鑫看着宋谦：“人过去了吗？”
　　宋谦点点头：“去了。”
　　“几个人？”
　　“九个。”
　　“对付一对老家伙，去那么多干什么？！”杜梓鑫深呼吸着，“一群废物！”
　　宋谦心里一惊：“怕……碰上顾林染。七哥，阿让他……”
　　杜梓鑫忍不住内心的怒火，拿起一沓文件夹就朝夏伯尧砸了过去，夏伯尧没有躲，却看见宋谦侧身一挡，那些文件夹都砸在了宋谦的背上。
　　杜梓鑫一巴掌拍在桌上：“找死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造反是吗？！”
　　“七哥，我们说好的，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罚一起受，有打一起挨。”宋谦也突然跪了下来，跪在夏伯尧的身边。
　　果然还是宋谦最了解杜梓鑫，他知道杜梓鑫最喜欢看到什么，一句话一个动作让杜梓鑫的怒火消了一大半。
　　杜梓鑫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大小伙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滚滚滚，都给我滚！没有一个省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