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顾林染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脑中不停的回响，是该好好冷静一下了，这大概是史上分手最快的关系了吧，他们俩才刚刚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晚上。
　　“这就是他的交代。”钱子衿平稳了情绪，起身看见四个人齐刷刷的看着自己，有同情有委屈。
　　“子衿，不要想他了，他不值得的，以后我陪着你啊！”梅英男突然握住啊钱子衿的手。
　　钱子衿把手默默的抽了回去：“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小钱，头儿这人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没事啊，过两天就好了，又不要脸的缠着你了。”许如生安慰着。
　　“小钱，明天团建，我们都去开导开导他，”廖恒美拍了拍钱子衿的胳膊，“他这就是前半辈子被毒贩把脑子打坏了，他都不知道，这就是喜欢你的症状，你不要心灰意冷，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钱子衿沉默着，突然拿起桌上的笔转了起来：“我不去了，我跟贱哥看家。”
　　几个人刚准备劝钱子衿别放弃，就听见蒋进时在身后吼了起来：“干什么围在一起，上班还是开茶话会啊？！”
　　顾林染不在，没人敢跟蒋进时抗衡，瞬间做了鸟兽散。
　　顾林染一到家，就接到了沈璇的电话，说是林凤英之前来医院拍片子，查出了肺部有癌变的迹象。他当时就懵了，他妈身体这么好，怎么突然就癌变了？！
　　再一想到那天在医院里看着老爸推着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顾林染一个电话拨回了家：“妈！”
　　“干嘛？”林凤英的底气还是很足，只是带着轻微的咳嗽。
　　“你身体还好吧？”顾林染没敢直接说沈璇告诉他的事情。
　　“怎么，你盼着我死啊？！”林凤英又咳了几声。
　　“妈！”顾林染无奈的吼了一声，“你就不能把给哥的爱分我一点吗？！我是不是爸跟外面哪个野女人生的？”
　　“滚蛋，你说谁是野女人？！”林凤英的语气软了下去。
　　“我今晚回家！”顾林染突然很想爸妈，很想那个家。
　　“哦，”林凤英冷漠的应了一声，仰头冲外喊道，“老顾，你儿子晚上回来！”
　　从顾林染学会调皮捣蛋开始，顾允夫妇对这个儿子的称呼就都改成了“你儿子”，好像这样叫，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顾林染在家收拾了几件带上望归山的东西，准备离开房间的一刹那，余光瞥见了床头那张照片，钱子衿在对他笑，热情阳光，充满着欣喜的笑。
　　他的心里又有了起伏，停在原地看着那张照片发愣。犹豫了好久，他拿起手机，按下了语音键。
　　一进家门，顾林染就闻到了菜香，都是他最喜欢吃的菜，那一瞬间有种家庭的温暖跳上心尖，谁说爸妈不爱他？！
　　“爸，妈，我回来了。”顾林染换了鞋，就跑了进去，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
　　“来吃个饭带这么多东西？”顾允把菜端上桌，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包。
　　“明天队里团建，去望归山，我今晚在这住。”顾林染伸头看了一眼爸妈的卧室，里面没人，“我妈呢？”
　　“书房！别进去打扰她，不然写不出东西，又要怪我！”顾允说完，又进了厨房。
　　顾林染进厨房看了一眼，就被顾允轰了出来：“滚滚滚，不带女朋友回家，你回来干什么，早知道就你一个人回来，我才不买菜，什么时候把媳妇娶进门，什么时候才有饭吃。”
　　顾林染愣了一下，随口应了一声就坐在了沙发上。
　　林凤英没一会就从书房出来了，大概是听到了顾林染的声音，走到沙发边看着正在发愣的顾林染：“吃饭了，还坐在这，等人喂你啊？！”
　　“哦！”顾林染沉着脸，上了桌。
　　一顿饭的工夫，老两口不停的念叨着，说让顾林染赶紧结婚，警察这种高危职业，得赶紧给顾家留个后，
　　林凤英的精神状态不太好，顾林染看着老妈无精打采的样子，又看着二老两鬓斑白，心想这个决定真的要重新做了。
　　顾林染知道，他的生活不只关乎他自己一个人，还有几个月就三十五了，如果早个十年，他一定会跟钱子衿疯狂一把，管他是不是爱情，就算最后不欢而散彼此怨恨，他也无所谓，反正有大把时间改正。
　　而现在的他，早都过了任性潇洒做错事也无所谓的年纪，他要为爸妈负责，为哥哥嫂子负责，为唐靖负责，为林耀和林舞的安全负责，还有齐哥托梦告诉他的遗愿……
　　那个时光很慢来日方长的错觉，他不能再有了。
　　在想不清楚是不是爱情的钱子衿和他背负的责任之间，他只能选择放弃前者。他不能冒这个险了，钱子衿还年轻，等他到了自己这个年纪，相信他会理解的。
　　“等明天吧，”顾林染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明天去望归山，找机会跟他说清楚，虽然算不上分手，但是在微信里说，总觉得太残忍了。房子给他住到结婚，自己就搬回这里来好了。”
　　躺在床上，顾林染拿出手机，在群里问他们明天要带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头儿，帐篷带几个？”樊希发出一行字。
　　顾林染低吼着：“有几个人带几个，别想贪图老子的美色趁机占便宜！”
　　顾林染装作若无其事，语气听上去很正常，好像下午的事没发生过，发给钱子衿的语音也是幻觉。
　　“我跟美姐睡一个就行了。”梅英男说。
　　“小钱说他不去。”樊希又发了一行。
　　顾林染沉默了好久，才回了一条：“哦，那带三个。”
　　他都不问钱子衿为什么不去，还能为什么，自己下午那几条语音肯定已经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态度。
　　这样也好……那就……等望归山回来，自己再找他说清楚吧。
　　“明天早上九点半，来朝元接我！”顾林染发完最后一条语音，就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七哥，够了吗？”阿让指着地上的一堆枪。
　　杜梓鑫站在南山深处的一间小屋里，看着地上长长短短的枪支弹药，淡定的点了点头。
　　“泰国佬都交代了？”杜梓鑫转身往外走。
　　阿让跟了上去：“交代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望归山西侧15号界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据说都是工厂新制的，纯度很高。”
　　“有没有老虎的消息？”杜梓鑫缓缓的走着，尽量让脚下踩着枯叶杂草的声音小一点。
　　“据说工厂的负责人是老虎的亲信，抓了他，一定能审出来。”阿让说。
　　“伯尧准备好了？”杜梓鑫问。
　　“嗯，明天一起从公司出发。”阿让说着，突然皱起了眉，“七哥，那……他那边，你怎么解释？”
　　杜梓鑫愣了一下：“不就中午这一会么，不用解释。”
　　真的不用解释吗？杜梓鑫心里也在打着鼓，林耀最近的醋劲越来越大了，时不时的就要求看他的手机，好在每次也是先经过他的同意，不会擅动。如果让林耀察觉他消失了几个小时毫无音讯，回家指不定又要怎么粗暴的折腾他。
　　一想到每晚林耀疯狂的样子，杜梓鑫就觉得身后隐隐作痛。可虽然痛，心里还是甜的。
　　“从公司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杜梓鑫已经看见远处传来微弱的进山步道边的灯光了。
　　“快不行了，这两天生意好，他们憋了好几天，都有些猛。”阿让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行了就撤回来赏给手下人，死透了再烧，”杜梓鑫冷笑了一声，“这辈子算是睡够了，我看她下辈子还想不想再睡别人的男人！”
　　话音刚落，杜梓鑫的手机就响了，他看见来电显示，心里微颤，下班的时候告诉林耀晚上有应酬，到现在还没回家，林耀肯定是着急了。
　　“林哥！”杜梓鑫走远了几步，小声的说。
　　“怎么还不回来？”林耀躺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挂钟，这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居然真的有些思念杜梓鑫了，尤其在猜到杜梓鑫也想抓老虎之后，他对杜梓鑫竟然真的生出了感情。顾林染让他查南山，他缠着杜梓鑫在南山深处待了两天，什么发现都没有。
　　林耀现在急于向顾林染证明杜梓鑫的清白，然后好好的，坦诚的跟他在一起。
　　“跟建材商谈合作，马上就回去了。”杜梓鑫的声音很温柔，尽量安抚着林耀的情绪。
　　“谈合作要你去谈？！”林耀有些不满，“夏伯尧和宋谦呢，不会帮你分担吗？不准喝的烂醉回来！”
　　“没有没有，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杜梓鑫像哄小孩一样，“乖乖在家等我，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想吃你！”林耀笑着，“亲一个！”
　　杜梓鑫笑了笑，对着话筒用力亲了一下，林耀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一回头，阿让在身后笑个不停。杜梓鑫一巴掌扇了过去：“再笑就撕了你的嘴！”
　　“七哥，哈哈，粘的够紧的啊！”阿让还是忍不住要笑，“我挺好奇的，爽吗？”
　　“滚蛋！”杜梓鑫有些尴尬，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七哥，告诉我嘛，我没试过，真的想知道。”阿让追上来，抓着杜梓鑫的胳膊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