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那你想吃什么？”沈璇看着他。
　　“大骨头汤！”顾林染微微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
　　“啊？什么？”沈璇把脸凑的近了些，“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说好的给他熬大骨头汤喝的，到现在也不来！顾林染的心里有些怨气，打开手机看着定位，钱子衿已经不在家里了，正往这边高速移动着。
　　顾林染突然露出了笑容，狗子来了，带着大骨头汤来看他了。
　　“不用了，你去忙吧。”顾林染把手机扔在一边，靠在床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开心的笑着，却看懵了沈璇。
　　沈璇瞥了一眼顾林染的手机，一个红点停在了市局的坐标上，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有些疑惑。
　　突然一阵微信提示音响起，沈璇看了一眼——狗子。
　　顾林染拿起手机，一分多钟的语音，点开听了第一句，心猛的一沉……
　　“顾林染，我走了。
　　我去过医院了，看到了你的选择，挺好的。
　　家里我收拾干净了，猫粮倒过了，满满一盆。冰箱里有两盘肉丝炒面，一盘鲈鱼，还有我答应你的大骨头汤，你记得让沈璇来拿。
　　你不用内疚，不用自责，所有的一切本来跟你就没有关系，你说的对，只能怪我不是女的，不能给你生儿子。这一个多月，谢谢你的照顾，教导，我姐和我爸那里，我去说，他们不会怪你的。
　　在你没有跟我挑明之前，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弟弟这个身份……挺好的，但是现在不行了，这层纸一捅破，我又成了被抛弃的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手表我已经还给贱哥了，不要管我去哪，既然你已经决定选了沈璇，就放了我吧。不用担心我，我会去相亲，你说过的，只要不讨厌，就能在一起。
　　顾林染，谢谢你，谢谢你一次次的救我，谢谢你的心疼，体贴，关爱和需要，因为爱过你，今后的生活，我会过的更好。
　　对不起，给你添了困扰和麻烦，再见。”
　　钱子衿的声音消失了，顾林染却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双眼无神，愣在那里。
　　“小野猫，怎么了？”沈璇见顾林染的状态不对，担心的摇着顾林染的胳膊。
　　顾林染好像突然回过神一样，拔了手上的针就跳下床，沈璇都没来得及拦他，就开门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咳着。
　　“你等等我，你伤还没好呢，要去哪？”沈璇跟在后面追，见顾林染跑到了电梯口不停的拍打着按钮，冲上去拉住了他。
　　“你走开！”顾林染推开沈璇，看了眼指示灯，转身就跑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顾林染！”沈璇不知道钱子衿给顾林染发了什么微信，能让他疯了一样的跑出去，这根刺在她的心里，扎的更深了。
　　顾林染穿着病号服跑出了医院，没有管身后追的气喘吁吁的沈璇，直接上了出租车：“市公安局！快快快！”
　　出租车司机瞥了一眼，一脚油门蹿了出去。
　　手机扫码付了车费，顾林染直接奔上了三楼，扑到了许如生的桌子上，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惊慌的瞪着他：“他人呢？”
　　“啊？”许如生手里还拿着钱子衿的那块手表，正疑惑，“走……走了，说是要跟孙局请假去。”
　　“走多久了？”
　　“半个小时吧。”许如生怯生生的把表递给顾林染，见顾林染夺了过去，转身就出了门，还能听见一阵阵的咳嗽声。
　　顾林染没有敲门，推开孙局办公室的门就跑了进去，孙局从桌子底下惊恐的抬起头，喷出了一股烟雾。
　　“想死啊？滚出去敲门！”孙局见是顾林染，心定了一半。
　　“孙局，钱子衿呢？”顾林染直接蹿到了桌前，瞪着孙局问道。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在你这天天受气，又要调职又要请假的，”孙局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他请了多久？”顾林染问。
　　“两个月，说是旧伤复发了，要去疗养。”孙局翻了个白眼，吸了口烟。
　　“去哪疗？”
　　“我哪知道？！”孙局一脸愤怒的瞪着顾林染，“是不是你折腾的，我告诉过你，他身上有伤，你们平时照顾着点，你他妈倒好，我都听说了，成天折磨他，吃个饭还要人家给你盛汤，你怎么这么大的脸呢，你是不是要死，嫌市局太闲，要回派——”
　　“你批了？”顾林染根本不在乎孙局在说什么，身子往前一倾，恶狠狠的盯着孙局的眼睛。
　　“不然呢？我能不批吗？！”孙局坐回到椅子上，悠闲的抽着烟。
　　“我早晚给你气的心肌梗塞死在局里！”顾林染低吼着，转身又跑了出去。
　　“小王八蛋，你再说一次！”孙局指着顾林染的背影就吼了一嗓子。
　　“许如生，给我查整个宁江的监控，找那辆路虎，樊希，去火车站机场客运中心，发通告，找到钱子衿，立即扣押，廖恒美，联系交警支队，全城搜捕钱子衿！”顾林染刚到门口，就大声的命令着，“在我的地盘，还他妈想跑？老子今天就让他看看，谁是孙猴子，谁是如来佛！”
　　“头儿，小钱怎么了？”许如生一脸迷茫，之前钱子衿回来，把手表往他这里一丢，让他还给顾林染，就说要走，现在顾林染又跟神经病一样，穿着病号服就要抓他，这又玩的什么游戏？
　　顾林染一脚踢飞了一张转椅：“我告诉你们一个个的，平时闲的长绿毛就知道看热闹，撺掇这个撺掇那个的，钱子衿要是找不回来，你们通通别想过好日子！”
　　顾林染吼了一通，觉得肺里有一股血流正在翻涌，他没忍住又咳了几声，却越咳越凶，最后一只手撑在桌面上，腰弯了下去，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了几滴在许如生的脸上。
　　“头儿！”许如生慌张的跳了起来，看见顾林染身子一歪，缓缓的倒了下去。
　　眼睛彻底闭上的瞬间，顾林染哼了一声：“钱子衿，你混蛋……”

第82章

　　钱子衿从市局出来，直接回了家，一开门，钱旭晨坐在沙发上，惊讶的望着他：“安仔，你怎么回来了？”
　　钱子衿愣了一下，目光又垂了下去，拖着箱子转身就走：“对不起。”
　　“安——”钱旭晨还没叫出口，钱子衿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回到车里，钱子衿趴在方向盘上，他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顾林染会不会找他，也不知道顾林染听到了他的微信，会有什么反应，是伤心，生气，还是无所谓……
　　冷静了一会，钱子衿发动了车子，往人迹罕至的乡下开去，他了解顾林染的手段，那里没有监控，找不到他。
　　开出去好远，突然车载电话的铃声响了。
　　“爸！”钱子衿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
　　唐靖接到钱旭晨的电话，说儿子拎着箱子回来，转头又走了。
　　“你在哪？”唐靖说，“不是住在你们顾队家里吗，怎么拖着箱子到处跑？”
　　钱子衿突然一阵酸楚冲到了鼻尖，他强忍着抽泣，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说道：“我不在那住了，他交了女朋友，不方便。”
　　“那你要住哪去，老孙说你请了两个月的假，你要去哪？”唐靖十分担心，在他的印象里，钱子衿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跟你们顾队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唐靖每提一次“顾队”，钱子衿就心里一酸：“没有，不用担心，我只是打算……”
　　终于还是没忍住，钱子衿突然一脚刹车，停在了城乡结合部的路边，趴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
　　他打算干什么，根本什么打算都没有，前方的路未知，身后的路回不去。
　　之前好不容易有顾林染给了他家的感觉，现在，他……又没有家了。
　　“安仔！安仔？！”唐靖好像听见了钱子衿的抽泣声，担忧的叫着，“告诉爸爸，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没事……爸，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钱子衿努力平复着内心。
　　唐靖突然有些慌了，钱子衿要强的性格像极了钱旭晨，他从来没有见钱子衿哭过，之前伤重在ICU，每天疼成那样，他都不哼一声，怎么会好好的哭起来了，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你要告诉我你在哪，爸爸知道你是安全的就行。”唐靖尽量安抚着钱子衿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大概就是小时候被绑架的那一片吧，”钱子衿的脸埋在臂弯里，“没事的，我这么大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钱子衿挂断了电话，唐靖想想还是不放心，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顾林染。
　　“喂，您好。”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
　　唐靖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刚才听说顾林染交女朋友了，神色舒缓了下来：“你好，我找小顾。”
　　“他还在昏迷，您有什么事吗？等他醒了我告诉他。”沈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唐叔，想是顾林染的哪个长辈。
　　“昏迷？”唐靖惊讶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一个昏迷了，一个哭哭啼啼的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