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他和陆尔珉也是这般么?他可以说自幼与品慧扶持成长,却从未有人如同陆尔珉般疼他护他。他本一意与陆尔珉结交为知己好友,哪知最后自己如此贪得无厌,不甘只做陆尔珉的好友。他自顾自心乱,却不敢迈一步出去。这般为人诟病的感情,若是陆尔珉再不愿理他可怎么是好。
但是这一切,都被陆尔珉刚才的一吻轰碎。微薄略显清冷的唇,意料之中的柔软,就这么印上他的唇,像是合约签订后的盖戳一般。陆尔珉开口明早要答案,答案?什么答案?他是应,还是不应。展云翔苦恼地把头埋在被子里,柔软又温暖,就像是陆尔珉的眼神,让人可耻地想要沉溺。
这时,展云翔突然想到,他这个要给答案的都这般烦心,那等答案的人呢?展云翔突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以往的他肆意得享受着陆尔珉的宠爱,在现下这种关头,却开始忧心陆尔珉的情绪。他有些怕,既怕他如果拒绝,会失去陆尔珉;也怕明早他决定应了,陆尔珉却告知他后悔了。
对!要是陆尔珉后悔了怎么办!展云翔蹭地站起来,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推开房门,就急急地冲向大门口。跑出大门的云翔一心要往陆府去,却被人擒住了手腕,他转头颇不耐地挣扎,但在看见是陆尔珉的一刻止住了动作。
“云翔,你怎么出来了?”陆尔珉锁着眉问道,才刚想到这只惯会扰人心扉的小夜枭,谁想他却是自己“飞”出来了,外衣都未穿好,显得急切而又狼狈。云翔闻言,依旧有些愣愣的反应不过来,下一秒突然抓住了陆尔珉的领口,仓皇开口:“你会后悔么?”如果我没你想象的那般美好,你会后悔么?如果我满心欢喜地点头了,你会后悔么?如果……
陆尔珉一时间也跟不上云翔的思路,眉间锁得更紧了些:“后悔?后悔什么?我……”未完结的话,被一双唇堵的严严实实。云翔闭着眼,慌乱地在陆尔珉的唇上乱蹭一通,硬生生擦红了他的唇角。“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只要你不后悔,只要你还对我好,我什么都答应……”低低哑哑,近乎带上哭腔的调子,唤回了陆尔珉被惊住的思绪。
明明只是场告白,倒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陆尔珉好笑又心疼地看着面前的人:“云翔、云翔,我的小夜枭,即使你什么都不答应,我也会对你好的。”温柔的安抚,让手足无措的云翔平静了下来。一个微小的可能,轻易便勾起他的恐惧,不想离开陆尔珉,不能离开陆尔珉。云翔在这一刻,终于回神了解了自己的心思。
无所顾忌地倚进那个那人无比眷恋的怀抱,云翔微仰着头,用和陆尔珉相同的告白方式给与同样郑重的决定,我心……便如你心……
陆尔珉之前虽有一定的云翔会应他的把握,在真的面对的这一刻,还是妥协地让狂喜冲占了他全部的思绪,果断地将那只待吻的小夜枭拖进车内,随后温柔又不失狠戾地报以满足。
在一个无名的深夜,在桐城一角,跨越两个世界的黑豹,终于得到了他最满意的猎物。从此,这个世界对他的意义,开始绚丽而夺目。过往的一切,蜿蜒成最华丽的背景,衬着最美丽的夜色,迎来那只最动人的、独属于他的夜枭。在深夜匍匐的黑豹,披着优雅的袍子,刻骨的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木头明明自己都失恋了,暑假先森离开了我,我为什么还要写这对老是秀恩爱的男男告白戏!
除了暑假先森~木有过任何经验的木头表示:原谅木头最近大姨妈来一般的精神不正常吧~
☆、第三十九章
许是说清了感情,内心欢喜的缘故,连带展府和萧家姐妹那一帮人都显得不那么讨厌了。在陆尔珉的示意下,萧雨鹃硬拖着她的亲姐,开始散播关于展云飞“强占”良家妇女、随即卖女入青楼的流言来。闻讯的人只是发笑,这萧雨凤在此之前不是没进过绮翠院了,还良家妇女,真真是好笑得紧。不过啊,平日起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展家在桐城势大,少不了暗地作对的人,当下这“流言”就成了桐城人人皆爱的大戏。
而怀着孕的纪天虹待遇却是好了一点,展祖望之前开口了她和云翔的婚事,贸贸然揭了她的丑,怕是云翔也得被人说上一说。陆尔珉原先就不舍,现下他与云翔这等光景,自然更是将那只小夜枭捧在心头,哪容得他受半分委屈。
这日,云翔端坐在陆尔珉的书房内,处理完自己工厂的事务,就抽空替陆尔珉翻了翻一些普通的文件。“啊,对了,前些时候,那位展大少口口声声称自己同清荷两情相悦的事,你还记得么?”展云翔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兴致勃勃地问道。陆尔珉抬头回应:“自然记得,怎么了。”
“我与雨莺、雨鸢通信时告诉清荷了,清荷又告诉了方上校。呵呵,雨莺回信说方上校准备过段时间亲自来‘会会’那位大少爷了。”展云翔笑得狠了,斜了身子,顺势倒在陆尔珉怀里,头枕在陆尔珉的肩上,微微地颤。
陆尔珉伸手搂住了怀里的那只小夜枭:“啊,那时怕只能有劳卫国去牢里同那位展大少会面了。”“牢里?”云翔扭动了下,寻了个舒适的角度,疑惑地开口。“对啊~”陆尔珉眯了眯眼,笑得异常温和,熟悉他的云翔一眼就看出了那笑里令人着迷而又惊惧的危险。
陆尔珉拍了拍云翔的后脑勺,叙事般说到:“近日来的事啊,那位展大少心情实在不佳。还好,他碰见了一个颇欣赏他才华的‘文人’。那‘文人’又为了安慰他,不小心带他进了郑世奎的赌场;又因为他在赌场闹了闹,惊动了郑世奎,接下来……”不再说完的结尾,云翔心眼少,却不是不聪慧,自然猜得到,冷哼一声后,又有点疑惑:“展云飞每月的用度不算小,可是……怕是经不起他和那‘文人’的挥霍吧。”
陆尔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因疑问而微嘟的唇,再次感叹了一下自己日益下降的自制力,然后好不满足地去啄了一记:“没事的,他在赌场输多少打多少欠条,同样欣赏他的‘郑大哥’可是由着他呢。据说,展云飞现在财大气粗,越赌越大,半个展家都要被他输掉了。”
云翔刚刚还因陆尔珉的轻啄红了的脸颊,板了起来,虽说现在展家已无他立足之地,可是,展家现在的规模,不少都是他在外面打拼回来的。想想以前那段日子,展云飞翘家,取了一大笔钱,展祖望撒手称病不管事,展家其他支系的也不过在看好戏。他原本什么也不会,不得不在外面冲人伏低做小、讨好卖笑,才在四年间,不但只身撑起了展家,还做大了生意。如今他辛苦打拼来的事业,被展云飞在赌桌上随意挥霍,他怎么能不怒不气。
“哼,早知今日,当初我便由得展家就此没落,也好过如今为人作嫁衣。”云翔挑着眉,冷声道。陆尔珉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当下拿过桌面上的几本账簿,笑道:“你爹不是硬要夺你在展家的份额么,随他们去吧。有的操心那早已易主的展家,你不如多为我分分忧。”云翔哼哼了两声,接过账簿,不久前,陆尔珉已经开始把他的事务交了一部分给他处理,他也知道,陆尔珉挪了不少铺子在他名下,他其实是不愿受的,只是陆尔珉一句“聘礼”,平白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没为你分忧么,你那份‘嫁妆’我可有处理不好。”云翔斜睨着陆尔珉,笑道,漂亮的凤眼里勾人的妖娆。“‘嫁妆’?”陆尔珉抚了抚弧度精致的下巴,道,“我怎么记得,我给的好像是‘聘礼’吧。”云翔闻言,笑着挣开了陆尔珉的怀抱:“我堂堂男儿,要的自然是‘嫁妆’。那‘聘礼’,你另找人送吧。”
说罢,云翔摆摆手,向书房外走去,门才刚开,却是被人掐住了腰。他转头,就见陆尔珉那温和异常的笑:“是‘聘礼’还是‘嫁妆’,还得试试看。”清清冷冷的唇覆了上来,没了初次亲吻时的狠戾,却格外引人沉溺。一吻方罢,云翔喘息着侧头,大开的门庭让他的脸红了又白:“你怎么不关门!”气势汹汹的问话低息不足,在此刻倒像是撒娇似的,陆尔珉勾了唇笑道:“嗯,这可怪不得我,门是你开的啊……”
所以说,热恋中的人,对话的含金量真心少的可怜。二人在陆府厮磨半天,平白闪瞎了躲在不远处的管家的眼,随后才往街上逛去。估摸着是两人近日来的举止,连老天的眼也被闪了,刚出门没多久,他们竟碰上了展云飞!
原来这日展云飞又在赌场输了银钱,就来这附近的一家展家钱庄要钱。钱庄的收银支出都是要入账的,之前展云飞便来拿过了,只是拿的不多,掌柜不欲逆了他的意,便挪了给他。可这次,展云飞一口气要五百大洋,他怎么拿的出来,只好一边拖着时间,一边暗地里叫人去找了展祖望。
就在展云飞无理取闹之际,钱庄掌柜一眼就看见了人群外的展云翔,当场跑了过去,差点汪了两条老泪。之前云翔管理生意时,虽然名声不好,可是他们这些掌柜却挺敬重他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儿,虚心求教着他们这帮老伙计,拉拔起来展家不说,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哪用跟现在一样,明明是展家的老人了,却还要被一黄口小儿肆意辱骂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