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枭的神色变化怎么逃得过陆尔珉的眼,陆尔珉心思一转,朝围成一团、你安慰我、我安慰你的萧家姐弟招了招手:“沐鹰,还有雨莺、雨鸢,你们过来。”萧家三姐弟一对望,纷纷牵着手走了过去:“陆先生……”话还没完,陆尔珉摆摆手:“你们都是我陆府的小姐少爷了,就叫我叔叔吧。还有,这是你们展叔叔。”
三姐弟应声叫了声“叔叔”后,转头看着展云翔,却开不了口了。展云翔虽已做惯了世人眼中的“恶人”,可许是被陆尔珉宠的心都软了,又可能是这些孩子眼神清澈到那些畏惧分明,不免有些难过。展云翔抿了抿唇,余光瞟见陆尔珉英挺的侧脸,明明是不苟言笑,却是怎么看怎么温暖,也便定了定神,转过头冲萧家三姐弟说道:“展叔叔以前做错了事,我……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做错事?呵。”陆尔珉闻言,扬了个笑,“沐鹰、雨莺、雨鸢,你们听着,以往的事,你们的爹有错,你们展叔叔也有错。展叔叔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不希望你们对他不满,当然我也不会强求你们要对他亲近非常。可是,他是我对你们宽容的底线,我不应,你们谁都不能碰。知道么。”
三姐弟在离了两个大姐的“谆谆教诲”后,早在旁人的“闲言碎语”和阿北的教导中,明白了当日的是非对错。小孩子就是这样子,谁真的对他好,他就信谁。阿北平日给的照顾,让他们对阿北的每一句都深信不疑,而阿北最最推崇的主子陆尔珉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自然也不一样。听了陆尔珉的话,三姐弟沉默了半响后,最后还是纷纷开了口叫了“展叔叔”。展云翔伫立在一旁,自进书房一直紧锁的眉,终于舒了开来,心下更是下决心以后好好对待这三姐弟。
这时恰巧在桐城疯玩没了影的魏清荷,突然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陆大哥~~我听管家说你领了三个小娃娃回家,在哪在哪。”陆尔珉拧着眉轻斥道:“成天撒野,真是跟方卫国一个门里出来的人。”
魏清荷嘟着嘴,一见展云翔也在,心知陆尔珉肯定发不来火,干脆皮厚厚地装没听到,一把扯过一旁的三个“小客人”,念念道:“你们好啊,我叫魏清荷,你们可以叫我清荷姐,来,我刚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跟我去玩吧,待书房多无聊。”说罢,见到清秀可爱的孩子们满眼的“期待”的光,也不顾书房里的几个大男人,就兴冲冲地牵着他们走了,顺便不忘投给她亲爱的陆大哥一个“你和云翔好好培养感情吧”的眼神。陆尔珉和展云翔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看见来去匆匆的魏清荷的一个靓丽的背影……
这厢各人心绪不知,那边绮翠院里可炸了锅。绮翠院的金花妈妈这次真是头都大了。待月楼那送来了两个娇俏的小娘子,说是“不听话”,驳了郑老板的面子。这人一到手,刚巧被个少爷看上,说了还没调教也不听。金花妈妈也没多顾虑,心念着到底是唱曲出身,也该有两分眼色,应付个纨绔子弟也不难,便把人转手送进了厢房。
可哪知,这没多久功夫,那位少爷便甩手走了出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没等她劝,就脸色难看地走了。金花妈妈进门一看呀,那两位姑奶奶一个哭哭啼啼,眼泪不要钱一样地流,哭着说一些什么“善良、美好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另一个就端着架子,叫嚣着说会叫她好看。
这真真是开玩笑了,先别说那些善良美好,她金花妈妈混这个行当那么多年了,还就不稀罕这些词,听着跟讽刺有什么差。在绮翠院,你想滴两颗金豆子就免了伺候人的事,也得颠颠自个儿有没有这个能耐,她绮翠院的花魁可不是只会两只山歌的乡下丫头可以当的。还说要她好看,呵,绮翠院开张了那么些年,多少有钱有势的大爷在这儿寻过开心,她就算及不上金银花,也差不到哪去,跟她叫板,哼。
金花妈妈也不急着两记耳光甩上去,只是帕子一挥笑道:“哟,你们还真拿自个儿当个人物呢,要我说,老老实实给我把来这的大爷伺候好了,有得是你们吃香喝辣 的时候。要是你们真要跟我金花妈妈比比本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雨凤抹着泪,一个劲哭:“这位大姐,我们不想在这里工作的,你放了我们好不好,我们会记得你的好的。”而雨鹃则是已经不耐烦地伸手推开金花妈妈,想出门去。金花妈妈险些被推个大跟头,气道:“我可是丑话都说过了。待会儿受了罪,只能怪你们自己不识好歹。”说罢,叫过两名大汉把两姐妹压在了地上,便想使点小手段让她们长点儿记性。
不过,她还未动手,两姐妹见躲不过,竟是频频咒骂起来。会唱山歌的女子本就声音响亮,再加上她两一急,那些咒骂便被尖细的声音传了大半个院子。不少客人纷纷探头往金花妈妈这边看,且还有不少离得近的客人被坏了兴致,骂骂咧咧就走了。
在桐城也算个能人的金花妈妈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也不用什么小手段了,当下命人狠狠地抽了她们一顿鞭子。那人可是专门练过的,这鞭子抽在身上,鞭鞭要命,这表面啊才有些浅淡的鞭痕,是绮翠院这种地方的必不可少的“教训”姑娘的手段。
萧家姐妹因那不错的姿色,从小被娇养疼宠着,哪里受过这些苦。当下连求饶都顾不上,只能可劲得叫啊。雨凤被硬生生地抽晕了过去,雨鹃一见,也赶忙跟着“晕了过去”。金花妈妈也不想闹出人命,让人停了手,令人把萧家姐妹锁到柴房里去“修养修养”。在被人抬去柴房的道上,不仅是展云翔和陆尔珉,连带着放弃她们的郑老板、金银花、和不即使赶来帮忙的展云飞一帮人,皆被萧雨鹃在心里恨到了底。
被人无端记恨的展云飞,自己也不安生呢。自从那日跟展祖望吵过后,他就被大夫人好好“教导”了一通。大夫人先温温柔柔地安慰了安慰他被斥不如云翔后受伤的心灵,点明了展祖望对他的殷殷期望。再来又是长叹了一声,感叹着就算是陆尔珉这种才华横溢的君子都被展云翔迷惑了,真是为陆尔珉担忧啊。
展云飞闻言深感自己的责任重大,他早就知道陆尔珉是和他一般的君子人物,本对他和展云翔交好而感到失望。可现在被母亲指出后,他才反应过来,陆尔珉他,是被迷惑了啊,他应该从自家那个恶魔弟弟的手中,拯救出陆尔珉,而不是放弃他,让他继续自甘堕落下去,这才是身为友人应该做的啊。
于是在跟自家娘亲表示了他的雄心后,在大夫人满意的眼光中,展云飞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准备他的救援行动了。而且,展云飞眼珠一转,前些日子的那位被云翔“欺压”、并且伴在陆尔珉身边的女子,想必也受了不少苦,他应该一起拯救了才好。想到这,展云飞颇自谦地想,那日那位芊芊佳人的哀求,他作为一个君子,实在不能不应啊。而可怜的两位萧家姐妹,在魏清荷的身影浮现在展云飞脑中后,立即被展云飞抛到了脑后,哪还记着她们的去向。
展云飞自此开始了他每日的“陆府一游”,可惜不管是“俗务缠身”的陆尔珉,还是那位“被遏令不得出门”的可怜姑娘,他是谁都没有看到。这也让一心希望大儿子和陆尔珉交好的展祖望十分失望,对展云飞的态度也越发不佳了起来。这天,展云飞无意间听见服侍品慧的一个丫头说二少爷刚刚给品慧打招呼不会回来用餐,要和好友去素华楼吃饭。他便也急急赶过去,看看和云翔约得是不是陆尔珉,如果是,那他就刚好可以拆穿展云翔的恶魔脸孔,以救陆尔珉于水火。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章不见的清荷又杀回来啦~
拎着大包小包的清荷:“求收藏哟,不然,让小卫子带兵去找你们玩哦~”
PS:谢谢zhaoyang5811和Milly,一下子给阿摇这么多评论,阿摇真素要感动到泪奔了木有呀~
☆、第十六章
素华楼,桐城又一座出名的酒楼。与待月楼的奢靡不同,素华楼则倾向于清雅。待月楼的财色酒气吸引着达官贵人,素华楼更乐于招待君子文人,甚至素华楼在桐城还有“君子楼”的美誉。以往展云翔是决计不会来这的,只是待月楼那去一次糟一次心,也便随着陆尔珉来了这儿。
陆尔珉对素华楼似乎挺熟悉的,掌柜客人接二连三地过来跟他打招呼,扭头看见云翔明显的疑惑神情,陆尔珉笑笑解释道:“前些日子听人提了,便过来看看,还不错就带你来了。喏,那道‘玲珑书阁’不错,我记得你应该喜欢那种口味。”说罢,夹了一筷子递去。云翔接过,一口下去,倒确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也就回了个堪称甜蜜的笑。
被当成路人无视了很久的清荷,忿忿地将筷子伸出去,狠狠插在了二人的视线交错点:“吃饭就吃饭,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云翔面色一僵,略慌张地偏过头去。陆尔珉不漏痕迹地叹了口气:“清荷,你那张嘴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吃你的菜吧。”清荷仗着自个儿漂亮可爱的脸蛋,极嚣张地拌了个鬼脸,也不怕丑,照样秀丽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