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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月色 (嗜酒吃茶)


  管向童:“………………………………”
  震撼我妈。
  许皎白很淡定,继续说:“嗯,他有喜欢的人,你和他做了,我听到了。”
  管向童还处在震惊中,乃至于没有听见许皎白说话。
  许皎白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管向童回过神:“嗯?嗯?你说什么?”
  许皎白:“……”这人怎么比他还迟钝。
  江稍应该是喜欢管向童的。
  那个人看管向童的眼神不一样。
  喜欢若是能藏在心底,也会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但是许皎白不知道该怎么和管向童解释,大脑飞速运转组织语言,手机忽然响起来。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管向童眼巴巴瞅着他,“行,你接、你接。”
  电话是江皖打过来的,许皎白按了接听键,电话那边先是没声音,后来是女生压抑又强装轻松的声音:“白白啊,你现在在哪?”
  许皎白一愣,“在外面。”
  “你能不能……”江皖那边有什么声音,整个人一颤,连带着声音都跟着一颤,“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江皖从没想过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她和樊光断断续续谈了近五年的恋爱,最后还是因为理念不合分开了。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分开过,大学的时候分手,工作之后又分手,来来回回复合很多次。
  和好的时候江皖总是在想,我再信他一回,最后一次。她还忘不了曾经打工为她买礼物的傻小子,绕了校园大半圈给她买冰激凌的男孩,温柔亲吻她的眉眼,许诺她未来的男人。
  只是生活难有如意,工作的这几年他们时常吵架,一开始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来是因为单位上的事。
  吵架最激烈的时候樊光甚至拿她家里说事,说她家境好什么也不愁,毕了业家里人就给找工作,哪里像他每天累的要死要活,对领导点头哈腰却只赚够租房的钱。
  江皖把眼泪都咽进喉咙里,红着一双眼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樊光明明知道她放弃了什么,要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她大可以硬气一点去别的地方不受家里摆布,但是樊光离不开这里,没法轻易辞退工作。当初说好了一起来她所在的城市,两个人租个房子过安逸的生活,现在反而成为拘束,谁也走不了,谁也逃不掉。
  江皖最不能忍受别人说她的家庭。她没在那个家里得到什么东西,更多的是不甘和怨念,以前夜里偷偷哭泣,樊光会抱住她告诉她没关系,现在只有永无止境冷冰冰的争吵。
  他们最后一次吵架,话题竟然和许皎白有关。
  樊光说:“你和那个许皎白混在一起,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这叫脚踏两只船!”
  江皖不敢相信,梗着脖子问他:“你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不是?”男人的眼神飘忽。
  她和许皎白从没有越界的行为。
  江皖常常去看孟媛,但不是每次都会遇到许皎白。最开始她是觉得许皎白一个人强撑着有些可怜——虽然许皎白并不需要别人可怜,他自己也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需要同情。后来则是她自己想去。
  孟媛是个温柔的母亲,说话也很有趣。那是江皖在自己的家里不曾感受到的,她见过太多次江母无奈又纵容的批评弟弟,却从没在母亲那里得到过这种待遇。或许曾经有,但她不记得了,只有江稍的名字母亲不断念起,时时响在她耳边,令她惶恐又厌烦。
  许皎白太安静也太懂礼貌,对人对事从来都是淡淡的。江皖曾经觉得他难相处,后来发现他不过就是公平对待每个人。对熟悉的人很真诚,被帮助了会毫不犹豫地说“谢谢”,笑起来是一团软绵绵的云。
  因为不掺杂任何虚假,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她和樊光分手,和许皎白没有一点关系,只是长久的积怨爆发,双方都迫切寻找一个突破口。
  江皖连夜搬出那间出租屋,只带走自己的行李箱,一个人坐在马路上哭了很久,大晚上狼狈地找了家宾馆住下。之后过了三四天,在医院里碰到许皎白,她什么都没说,没像个怨妇一样吐槽前男友,留给自己最后一丝颜面,只是告诉许皎白,我和他分手了。
  曾经的那些浪漫褪色,褪成腐烂的一张皮,没法再挂在身上,只有脱掉了才能继续前行。
  ——她本来以为是这样。
  可是就在一周前樊光开始频繁来她的新住所找她,说想要复合,嘴巴里不停念着:“我那天晚上看到了,有两个男人送你回来,这些我都不计较,咱们和好吧。”
  江皖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计较?咱俩现在没关系,你不要再找过来了。”
  她平时大大咧咧,根本没注意男人的话有多惊悚,那么黑的天,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偷偷看着他们。
  她不害怕樊光是和他太过熟稔,做了那么多年的恋人,不觉得他是那种可怕的人,只是冷着脸告诉他我们不可能了。
  是真的不可能了。
  当那些梦幻泡影渐渐消散飞远,现实也在鲜血淋漓的告诉着她——他们不合适。
  樊光做事过于极端且善妒,上学的时候就见不得有人比他优秀。当时只当是少年意气不服输,但是现在已经工作了几年,还是这个样子就是没长大。
  直到前两天,男人开始敲她家的门。
  咚咚咚。
  夜里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幽幽地响在楼道里:“江皖,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江皖被吵醒,不耐烦喊道:“滚啊,别来烦我了!咱俩没可能了!”
  咚!
  江皖一下被震醒,摸出手机发现已经快十二点,屋里黑漆漆一片,她终于生出一点害怕。
  男人还在敲门,她却不敢出声了,一个人掐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些日子江母听说她和樊光分手了喜出望外,连忙张罗着要给她物色对象,江皖没忍住和江母吵了一架,搬出来找了便宜的租房住。
  她妈放话了,要是不相亲就不要回来了,想好了再回来。
  江皖怎么可能低头,她一直不肯低头,不然也不会和家里关系僵到这种地步。
  所有人都在要求着她、束缚着她,
  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也为了那该死的面子不想和其他人说。
  可是今天实在没办法,男人大概是不耐烦了,八点多就来了,疯狂敲门,左邻右舍根本不管,看到了只当没看见。
  江皖颤巍巍拿出电话,发现自己只能求助一个人。
  她知道许皎白一定会来。
  他是会礼貌对帮助他的人说“谢谢”,也会在别人需要帮助时立刻伸出手的人。
  六年前那个看起脆弱易碎不被他人所信任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门外还响着咚咚的敲门声,她和许皎白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许皎白说:“不要挂断电话,一直保持联系,我马上就到。”


第44章 姐弟
  从快餐店跑出来,许皎白在街边拦出租车,管向童结完账紧随其后。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许皎白和江皖说着话,江皖稍微冷静下来,还在电话那头说:“我不开门他就进不来,你才是,过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你放心。”
  许皎白上了车,和司机报地址。
  管向童在此之前一直很安静,默默听着两个人对话,许皎白二话不说起身走人他也没有多问,付完账就跟上来,没有丝毫要打扰的意思,这时候突然扒着许皎白的胳膊凑到他另一边耳朵说了句什么。
  许皎白愣了一下。
  ##
  江皖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模样有点狼狈,一只手不断捋前额垂落的发丝,许皎白平时不多话,电话里绞尽脑汁和她搭话,她竟然有心思笑,指甲抠着床头的灯绳。
  外面男人还在敲门,大概有些不耐烦了,喊道:“我就想和你谈谈,你躲着我干什么啊?!”
  江皖一面害怕一面心里泛着恶心,说不出哪种情绪更多一点,没落得好聚好散的结果也没有一个体面的收场,她怎么这么倒霉。
  眼睛扫过床头柜上的水杯,不知不觉已经很渴了,伸手把水拿在手里灌下去,一些漏出来沾湿衣襟,江皖眼眶一热,心里拼命咒骂,怎么能这么倒霉这么恶心,天底下最烂的事都被她摊上了!
  许皎白还在那头说着话,她已经没法用心听了,情绪崩溃到一个点上,大脑反而一片空白。
  走廊里突然响起不一样的声音,敲门声终止了,樊光的声音微微提高:“你谁啊?你要干嘛?!”
  江皖一愣,下意识掐紧手机:“你过来了?”
  问完就觉得不可能,市区离这里很远,距离她打电话才过去十几分钟,许皎白没道理会这么快赶过来。
  门外忽然响起男人的一声惨叫,江皖一个激灵,来不及细听许皎白的回答,手机掉在床铺上,她拾起来大着胆子走近玄关。
  又是一声惨叫,拳头砸中肉体的重击声,随即是男人的求饶。
  江皖在玄关站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才想起自己还在和许皎白通话,连忙举起手机道:“喂……外面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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