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顾怀沛仿佛笑了几声,止住笑又很阴郁地说他也想看看顾怀余生动点儿的表情。
不过最近一段日子相处下来,傅立泽早发现,在他这里,顾怀余只是个害怕在心上人面前多说多错的少年人。沉默是沉默,却很鲜活,不吝惜给他许多次脸红和无数下过快的心跳。
“你刚才是去……?”
傅立泽听见顾怀余这么问他才回过神,注意到自己的手搭在人胸前,压到了伤口。他撤回手替顾怀余重新理好衣服,回答道,“公司的事。”
气氛轻松,他随意说了两句开的几个会议和项目进展,零碎又无关痛痒,可顾怀余听得认真,便又不知不觉多谈了几句一天的行程。
“对了,秦叔今天联系过我。”顾怀余等他说完,静静道,“既然他会来找我,秦楷应该知道我在这了。”
傅立泽皱了一下眉,“消息传得倒挺快。”
秦楷是顾怀沛最得力的副手,车祸发生之后,顾家大部分事情暂由他代管。至于他对顾怀余……傅立泽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原本还称得上是客气有礼的,但现在——谁能对要来占自己主人的巢的人有好感。
不过……傅立泽忖度着喝了口茶,要接手顾家,总绕不过去这些人。
“明天还是去医院见见他。”他停了数秒,“秦楷对顾怀沛也算尽心尽力,听说今天已经把人转到密医那边去了。”
顾怀余正侧着头在看露台外刚点起的路灯,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是中心区的那家医院?”
他说着,转过头看傅立泽,顺着他未出口的意思说,“我明天也去么。”
傅立泽笑了笑,显然对他的知情识趣很满意。茶杯被放回桌上,傅立泽凑过去吻了吻微红的唇边沾着的一点覆盆子酱,和他抵着额头,道,“我先去看看,下午让人回来接你。”
次日傍晚,傅立泽面色不愉地回到别墅,正赶上陆崇和几个狐朋狗友登门。撞见他这一脸晦气的样子,陆崇咋舌道,“谁给你找不痛快了?”
“顾怀沛的人。”
“秦楷?”
“嗨,他那个人脑子挺一根筋的……跟他爸一样,就知道跟在顾家后面打转。”
傅立泽没继续搭话,走到一边联络起放在顾怀余身边的两个人。那头说顾怀余按照安排,下午和几个军部的人见过面,现在进了医院的看护病房。
陆崇丢下几个朋友跟过来,听见他吩咐人,忍不住开口道,“难得见你这么上心,真打算追啊?”
傅立泽懒得和他正儿八经地讨论自己的私生活,敷衍道,“是啊。”
“那可不好办。”陆崇扭头看了一眼厅内站着的一群人,笑道,“今天苏岸也跟来了,看那架势是非要赖在你这儿啊。”
傅立泽瞥他一眼,“你带过来的?”
“我揽这个活儿干什么。老吴带的,八成也是被缠得没办法了。”
傅立泽嗯了一声,回身取两杯酒递给好友一杯,“东区那个开发项目,你跟老吴谈得怎么样了?”
“定了。”陆崇和他碰了一下,“对了,帮个忙,待会儿桌上让他两把。”
这晚开的是寻常牌局,傅立泽心照不宣地配合陆崇输了几轮,被坐在一旁的苏岸笑话,“傅哥最近的手气不太好呀。”
他半个身体都贴在傅立泽身上,见人没有推拒,更高兴地看起牌来,“出这张。”
这局最后是傅立泽赢了,少年搭着他的肩,笑着撒娇道,“傅哥,这赢了算不算我的啊?”
傅立泽扯着嘴角笑笑,稍抬了抬下巴。苏岸会意地拿下他衔着的那根烟,替他掸好烟灰,又当着他的面抽了一口才递回去。
牌桌上的其他人都见怪不怪,老吴随口调侃道,“怎么小苏一坐过去傅先生的手气就这么好了。”
傅立泽偏头叼着那根抽到一半的烟,手上重新开了一局,显然是不打算开口参与话题。
“是呀,傅哥昨晚输那么多就是因为没让我一起打啊。”苏岸趴在男人耳边呼了一口气,半真半假道。
牌桌下,他的一只手隐秘地在傅立泽腰侧挑逗,傅立泽这才扫了他一眼,只是勾勾唇没说话。苏岸冲他讨好地笑,像往常那样对男人调情道,“喝酒吗?”
见傅立泽没表示反对,他起身要去给他倒酒,但刚转过身,便吃惊地看见房间门口站了一个人。
“顾先生。”苏岸不情不愿地打了一声招呼。
傅立泽摸牌的动作顿了一下,回过头去看。
不知顾怀余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他立在门边,像是来了很久,又像刚刚才到。不怪苏岸被吓了一跳,他的脸色又冷又疏离,阴郁得有些可怖。
傅立泽和人对视几秒,开口道,“回来了?过来玩两把。”
顾怀余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抿着唇没回答。傅立泽见他这样,支使身侧的人道,“再多倒一杯。”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别倒酒了,换茶。”
陆崇露出一副了然看戏的表情,牌也不着急催了,端起自己手边的酒啜饮。
顾怀余慢吞吞走过来,并未坐到他身边,只是靠着沙发扶手道,“我手气不好。”
傅立泽眼睛微眯,倾身握着人的手腕,把牌塞到他手中,“输了都算我的。”
一桌人的表情都变了变,大概是没见过傅立泽这么好言好语的样子。但傅立泽这回不光是好说话,牌技不佳的顾怀余随手多翻了三倍赌注他也没拦。
最后还是陆崇实在看不下去傅立泽这大把撒钱的样子,好心打圆场,说时间太晚,玩过两轮就散了。
“苏岸怎么办啊?”等人都出去了,陆崇走在最后悄悄问。
傅立泽把那根快抽完的烟拿下来摁灭了,淡淡道,“谁带来的,当然就是谁带回去了。”
顾怀余不用去送客,从牌桌下来就上楼回了房间。他洗过澡,松松系好浴袍出来便被人一把摁在了墙上。
“故意下我面子?”傅立泽一只手掐着他的胳膊,挑眉道。
顾怀余低着头,望见自己发梢的几滴水落到了傅立泽的衬衫上,“我说了我手气不好。”
傅立泽嗤笑一声,对他这糟糕的借口不置可否。他捏着怀中人的下巴吻了一下,但顾怀余朝后一缩,将将躲开了。
“躲什么。”他这样躲,反而招起傅立泽下腹的火。从不吃亏的男人越性低下头,追着人的唇索吻。
顾怀余很少对他做出这么不为所动的样子,推了推,道,“抽过烟,嘴里会发苦。”
傅立泽几不可闻地笑了笑,强硬地按着他亲吻,抽空哑声说了一句,“苦不苦?”
被压制的人轻喘一声,抿了抿唇,不答话了。
作者有话说:渣渣泽:啧,老婆在跟我拿乔。
第十章
头天晚上被顾怀余不大不小的脾气转移了注意力,傅立泽第二天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问一问他和秦楷谈得怎么样。
不过事情后续还算差强人意。秦叔是顾老将军的副官,性情出了名的刚直。既然顾家还有人能主事,他便勒令秦楷把一应事宜都转交顾怀余照管。
纵然秦楷再反对,多少也得让步。加上许多项目本来也有傅立泽的人掺和其中,他迫于无奈,放权做了部分交接。
顾怀余对家里的这些事务并不熟悉,傅立泽索性让自己的特助帮他处理,周旋大半个月,总算搭起一个能勉强应付的架子。
“待会儿我要回家一趟。”顾怀余站在盥洗台前扣着衬衫领扣,对镜中的另一个男人说。
这几天会议多,他三不五时就得跑回去。虽然距离不远不近,但顾怀余宁可一遍一遍地来回折腾,也不开口提搬回去住的事。
他这点小心思当然瞒不了人,傅立泽心如明镜,只是嘴上不谈。
再说把人留在身边,也更方便每天混在一起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立泽刚冲完澡,正在穿浴袍。他随口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转身望见顾怀余正把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平心而论,顾怀余并不是很招人的那类长相,眉眼过分硬朗,鼻梁很高,只有下颌的线条稍稍柔软一些。
但他的脸配上带点禁欲意思的衣服,就总透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肉欲。
傅立泽神色如常地盯着他的手指从扣子上放下来,心里想的却是要加紧跟军部的交涉,最好早点恢复顾怀余原先在基地的职位。
制式正装应该会比立领衬衫来得更有味道。
傅立泽心猿意马,面上反而装得很正经,伸手摸了一下顾怀余喉咙下的那颗扣子,问道,“扣这么紧干什么?”
顾怀余顿了顿,一下便读懂了眼前人的意思。他呼吸微微加快,手没什么力道地覆在男人手背上,声音不大地央求道,“阿泽,我还要开会。”
然而傅立泽已经把他那颗扣子挑开了,轻轻一勾手,人就又到了他怀里。他顺便扫了一眼池边搁着的两块表,一边低头吻着顾怀余刻意遮掩的锁骨处的吻痕,一边含糊不清道,“没说不放你去。”
“阿泽……”
顾怀余意志不牢靠,嘴里吐出的字句慢慢变了调。傅立泽已经把他推到大理石水池的边缘,顺着衬衫下摆自然地摸上去,逼他专心于自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