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他点头,郑硕顿时有了底气,“好,来就来。”
话音一落,花臂抬手给他鼓掌,身后几个小弟也跟着鼓起了掌,花臂说:“小哥是个爽快人啊,那这样,咱们玩两把桌球,你看呢?”
桌球两字一出,郑硕顿觉心凉。
花臂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玩过了,很是贴心的跟他讲比赛规则……
“规则就是这样了,可要注意别被扣分咯。”花臂说完,使了个眼色,特意让小弟拿来计分板计分。
郑硕只玩过美式台球,玩法简单,听朋友说起过斯诺克桌球,因为太过复杂所以没去玩过,对斯诺克不甚了解,那些分值和罚分点听得也是一知半解。李杰也不太能懂,平时跟人玩玩台球只是充当陪跑的,郯煜炀更是云里雾里,江暮环臂靠在一张桌子边角上不语。
美式台球比较简单,分为花球,色球两种,轮换击球,看谁先把属于自己这一方的球色打光就算赢。
而斯诺克规矩就多了,要计分、罚分,还得分球色交替打。
花臂为了展现自己大哥形象让郑硕先击球。因为赌注原因,郑硕有点紧张,争取开球权就失误了,一个用力过猛把主球打入袋错失了开球权。
花臂扬了扬球杆,说:“谢了啊,开球权是我的了。”
郑硕心脏狂跳,从开局就没消停过,越来越快,手都有点抖。
他们三个在旁边看,李杰突然开口,有些担心道:“看样子小凳子紧张过头了。”
郯煜炀声音扬了扬:“郑硕,放心打,不要有压力。”
郑硕拿着球杆的手停了停,深呼吸了一口后说:“好。”
等再到郑硕击球的时候,发挥好了许多,连续进了好几球。
花臂说:“小哥技术不错啊。”
旁边花臂的小弟跟着捧场,“厉害了啊。”
郑硕又进了两球,突然就懵了,他该击哪个球?刚刚击的是彩球还是红球来着?
斯诺克击球规则是第一击将红色球击落袋内,接着应该击彩球,如果没有这样,又一镒击红色球,即按连击打红色球,一律罚7分。
郑硕又照着红球打去。
“好!”花臂一声吼。
郑硕拿杆的手颤了颤,险些拿不住。
“七分。”花臂说。
郑硕一头雾水,他没击黑色啊,黑色球是七分,他刚才击的是红色。
“连击两个红色,罚七分。”花臂好心提醒他。
换人,到花臂击球。
看着两人比分不断拉进,一分、四分、一分、六分……很快就被超了,郑硕紧咬下唇。
郯煜炀走过去拍了拍郑硕的肩,“没事,就当娱乐了,放轻松。”
李杰也跟着鼓励,说:“平常心,你这还没发挥出全部实力,一会露出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李杰跟郑硕两人平日里看似一句话就能吵得飞起,可关键时刻还是站在同一阵线的,郑硕点头,又把脸调过去看向江暮,眼睛里净是期待夸奖的神色。
江暮动了动嘴唇,半晌,吐出两字:“加油。”
郑硕瞬间被治愈,满血复活。
又进了好几球。
最后比分又开始拉平。
花臂悄悄给计分小弟投了个眼色。
几人的注意力全在郑硕的球杆上,顺便给他记球色,唯有江暮注意到,走过去摁住了计分板。
众人纷纷被他的动作吸引。
花臂恶声道:“这位小兄弟你做什么?”
江暮淡淡道:“这分不对。”
“你别血口喷人。”计分小弟反驳。
“你刚才加了几分?”江暮问。
“五分。”计分小弟回答。
“再上一次加了几分?”江暮又问。
“一分啊。”红球都是一分的,计分小弟回答得很快。
“上上次?”江暮说。
“6分。”计分小弟回。
“上上上次?”
“1分。”
“再上面?”
“4分。”
“再上去。”
“1分。”
“再上。”
“八分。”计分小弟说完脸色煞白。
八分是给他们老大加的,可是所有球黑色球分最高也才是七分。
“好啊,你们作弊!”郑硕脑子这会转得特快,马上就反应过来,指着计分小弟愤愤说道:“最高才七分,你唬我呢?”
场面一时有些古怪,好似有什么会被一触即发。
“哈哈哈。”花臂又鼓起掌,给江暮比了个大拇指,满脸堆笑的说道:“小哥记性真好,看样子好像也会玩?不如这把作废,小哥你替这位小兄弟来吧。”
意思是让江暮代替郑硕跟他再比一场。
郑硕急了,想开口说些什么。
“好。”江暮说,语气中透着淡然,却让人莫名信任。
郯煜炀看了看江暮,没说话,他相信江暮这么做是有自己的道理。
李杰也没有出口询问,心中同时不免升起好奇。
“爽快!”花臂喜笑颜开,学生就是好骗。
“不过计分板就算了。”江暮指了指计分器又说:“用这个吧。”
花臂顿了顿,点头,“行。”
“这把二十万。”江暮再次开口。
花臂直觉不妙,又拉不下脸来,只得认栽,说:“好。”
“嗯。”江暮点头。
郯煜炀不知何时走到江暮身边,凑近他耳旁,在他耳边低声加了句。
“我录音了。”
热气拂过耳畔,江暮只觉耳朵有些痒。
第十七章
随后江暮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杆架,从一排球杆中挑了一根握在手里。
花臂为了掩饰刚才作弊的尴尬,姿态大方的说:“这局就让小哥你开球吧。”
“你确定?”江暮手肘夹着球杆,把原本调致整齐的袖扣取下,慢条斯理的将袖子一点点挽起。随后拿起隔壁桌上摆放的壳粉擦杆头,模样有些漫不经心。
郑硕看着江暮动作娴熟擦球杆杆头的样子,心情有些激动,“暮哥,你会玩斯诺克?”
江暮说:“玩过。”
郑硕迫不及待接着问:“暮哥玩这个很厉害吗?”
江暮神色平静:“初中玩过,技术还可以。”
花臂暗地嗤笑一声,毛还没长齐就学人打斯诺克,看他一会教教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么做人。
“开始吧,小哥可要把握好先机啊,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花臂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只见江暮左脚呈外八往左前稍微跨一步,右脚绷直,腰往下压,随后五指张开平放,关节部分慢慢弓起,大拇指和食指虎口位置夹住球杆,动作极其标准,姿势沉稳老练。
江暮在他们的目视下直接以势不可挡之势打散了整个红球堆。
本来以为江暮有点样子的花臂看得差点张口大笑,原来只是个花架子,小孩子就是爱逞强。
谁都知道斯诺克开球不能直接把整个红球堆打散,因为能进球的几率并不大,进了还好说,稍调整走位就会有很大优势。相反,不进球的话,会给对手留下很多的机会,而自己会处于劣势。
开球就把整个红球堆打散的情况在职业赛场上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没等花臂再生出其他鄙夷的想法,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一个接一个的球进入球袋,各种技法层出不穷,计分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场中拿着球杆,光彩夺目的少年。
只见江暮出杆利落毫不犹豫,姿态从容犹如闲庭信步,那淡定自若的样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让人看呆了去。
郑硕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实在是太激动了,居然能看到现场版大师级的桌球秀,李杰也看得热血沸腾,耳边萦绕着球杆撞击球的声音、两颗球相撞的声音,忍不住拿出手机来录像了。
花臂的几个小弟嘴巴都能都能塞下一个鹅蛋了,他自己也是一脸吃了翔的表情。
唯独郯煜炀,眼睛就没从江暮身上移开过,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看,这就是他同桌。
六分钟后,江暮单杆,147。
花臂从头到尾就没上过桌子。
江暮放下球杆,收敛了浑身的光芒,又变得如平常一般,像是刻意隐藏着自己,令人难以接近。
花臂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梗着脖子想说些什么。
“二十万。”江暮伸手把袖扣系上,淡淡说。
此刻三楼大厅安静得出奇。
花臂眉毛一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说:“小兄弟,你当我花哥出来白混的,说二十万就是二十万还能有假,还没打完,再来一局,我开球。”
江暮视线冷冷的锁住花臂。
被他目光盯着的花臂直觉脊背发寒,邪乎了,这小屁孩眼神能吓死个人。
气氛陡然变得压抑。
郯煜炀扯了扯领口,挑了挑眉梢,脸上挂着痞笑,慢悠悠的开口讥讽道:“花哥,愿赌服输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耍赖呢。”
花臂脸上的笑容僵住,压低着嗓子声音,使得原本就粗嘎难听的声音像是在刮沙一样。
“郯少,我叫你一声郯少是给你面子,不就是有几个臭钱?要知道这年头光有钱是没用的,还得有势,劝你不要少年心性,小心踢到铁板。”这话中的内容加上语气更像是在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