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她痛叫一声,只觉得脚踝传来一股钻心的酸疼,显然是崴到了。
“白姐!”
在白洮斜后方的林郁清差点儿没一脚踩在白洮身上。
他连忙刹住脚步,伸手抓住楼梯扶手,稳住身形,同时用自己的手肘、肩背做出一个九十度角的支撑点,死死抵住墙壁,用来扛住来自后方的推搡,以免摔倒的白洮在黑暗中遭到踩踏。
这是他考入警队之后,在培训中学到的紧急疏散时的知识。
虽然林郁清的小身板儿实在不太像能抗得住的,但关键时刻,他的学霸本能还是让他记起了此时最迫切的操作——保护前方摔倒的人。
“别坐着,快起来!”
这时,白洮前方那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似乎发现了自己后面有人摔倒了,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抓住白洮的上臂,将她半拖半拽硬是拉了起来,然后带着她,继续往楼下走去。
“等、等等!”
白洮受伤的脚踝,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骤然一落地,疼得她冷汗和眼泪一起唰唰往下掉,连牙根都开始打颤了,“等等,我、我的脚……”
然而,拉着她的男人却仿若充耳未闻,臂弯铁钳子似的,用力夹住她的上臂,迈开大步,一步蹿下两个台阶。
在又疼又慌又怕之中,白洮连稳住脚步都做不到,几乎像个沙袋一样,被男人拖着往下拽。
她觉得,拉住她的人应该比嬴川矮一点,但显然更加强壮。
因为箍住她的手臂肌肉贲张,力气很大,拖着她这么个将近一百斤的大活人儿,也一点不影响他下楼的速度。
不知为什么,白洮觉得有点儿慌。
她想回头看看小林警官还在不在自己后面,但周围实在太黑了,她匆忙扭头,只能看到楼梯上方似乎有几个凌乱晃动着的人影,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来。
“小林——”
白洮只能强忍住脚踝的疼痛,开口喊林郁清的名字。
可她的“林”字才刚一出口,抓住她胳膊的男人忽然将另一只手提着的应急灯就地扔下,然后胳膊一横,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这下子,就算白洮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也立刻就明白——毋庸置疑的,这个身穿保安制服的陌生男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此时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在没有了应急灯的照明以后,楼道越发漆黑了,白洮被人勒住肩膀,捂住嘴巴,硬生生地往前拖了几米,忽然整个身体离地,横向一甩,背部就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面。
这一撞,让她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
迷蒙中,白洮感到陌生的男人拦腰捞起她,似乎推开了一扇门,离开了逃生梯,连拖带拽地将她往某个方向拖去。
“你……”
白洮咬着牙,伸出手,摸黑想去抓那人的脸,“你、是谁?……为什么?”
逃生梯里,林郁清被急着下楼的人群冲撞了几下,不知什么时候,和白洮失散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只能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扒拉着栏杆,往楼梯下面照去。
然而任凭他如何寻找,也依然看不到任何一个像是白洮的人的身影。
“白姐!白洮姐!”
他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答。
林郁清心中“砰砰”直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骤然袭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一颗心脏都快要蹦出喉咙口了——他弄丢了白洮,在自家搭档特地提醒过他之后,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小林,你在上面吗?”
就在林郁清慌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从楼梯下方处传来了戚山雨的声音。
“是!我在这里!”
林郁清立刻趴在栏杆上,朝下大喊道:“白姐不见了!她在你那儿吗?”
楼下的戚山雨安静了一秒,“不在我这里,你现在在几楼?”
“我——”
林郁清连忙举起手机,朝四周照了一圈。
他的手机电筒光束晃到一个跟他擦身而过的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孩脸上,对方撩起惊慌不安的双眼,朝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飞快地别开视线,继续往下跑去。
“四楼!我在四楼和三楼中间的拐角这儿!”
林郁清很快看到了墙上那个红色的“四”字,马上扯着嗓子回答。
“我刚刚经过二楼!”
戚山雨一边说话,一边攀着楼梯扶手,一步跨越三个阶梯,全速往上跑。
他长腿长脚,爬楼梯的速度自然很快,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赶到了林郁清面前。
“我很确定,白女士刚才并没有下去!”
他将自家搭档拽到一边,厉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了的?!”
“我……”
林郁清犹豫了几秒钟。
因为刚才实在太过混乱了,他虽然很确定在白洮摔倒的时候,自己的确就站在她的身后,但那时是在几楼,他实在完全不敢肯定。
但随即,小林警官又想起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
林郁清大声喊道:“刚才白姐摔倒了以后,有个人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搀着她走的!”
他抓住戚山雨的衣服,声音激动到发起颤来。
“那人穿着保安的制服,手里还拿着、拿着一盏应急灯!”
他的话音未落,两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到了楼梯的角落上——在三楼的逃生通道门边,有一个散发着幽蓝色荧光的东西,正是一盏摔坏了的应急灯!
第218章 11.the skeleton key-31
就在戚山雨冲进公寓寻找白洮和林郁清的时候, 柳弈也按照自家恋人的交代,折返回嬴川呆了一晚的那间酒吧。
这会儿街上已经远远能够听到消防车呼啸着驶近的声音。
因为发生火灾的公寓离酒吧很近的缘故, 此时酒吧的客人们全都被惊动了, 有不少人扒在酒吧的落地玻璃前往外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然而,柳弈往酒吧里扫了一眼, 却没看到嬴川。
他的心脏“咯噔”一跳,忽然产生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柳弈一手拽开酒吧的推拉门,冲进去,一把抓住吧台边上一个奶奶灰色短发的年轻女孩的胳膊,唐突地问道:“刚才跟你一起喝酒的那个男人呢?!”
女孩儿吓了一跳, 睁大眼睛,整个人都懵圈了。
她的两个女伴也被柳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够呛, 不知这陌生男人到底打算干些什么, 双双尖叫起来,条件反射地上前想要去拉开他。
“我问你,刚才跟你一起喝酒的那个光头男人呢?”
柳弈改用两只手摁住短发女孩的肩膀,跟她四目相对, 态度诚恳、语气急迫,“拜托, 请告诉我, 他到哪里去了?”
柳弈那帅得过分的脸蛋,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格外有用的。
待看清面前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的长相之后, 原本吓得不轻的女孩们,反而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忽然全都安静了下来。
“如……如果你是说那个光头男人的话……”
那染着一头奶奶灰短法的姑娘眨了眨眼,呆愣愣地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开口说道:“他、他刚才就走了……”
柳弈丢下一句“谢谢”,扭头冲出了酒吧。
他顺着远比平常要热闹许多的街道往前跑,与两台刚刚赶到的消防车擦身而过。
他要赶去的,是先前嬴川停车的小巷口。
若是嬴川打算在这种时候趁乱做些什么的话,柳弈发誓,自己一定要赶在对方动手之前,先找到他的行踪。
嬴川的黑色保时捷停得离酒吧并不远,柳弈拿出了他许久未用过的百米跑的速度,大约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
然而,此时街口空空如也,狭窄的车位上,已经没有了那台黑色保时捷的踪迹。
“可恶!”
柳弈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中,真是能将他活活憋死。
只不过是一错眼的功夫,他们盯了一晚上的嬴川,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跑了,而且还是在白洮所住的公寓楼失火,戚山雨他们那边情况未明的骨节眼上!
柳弈一拳头砸在墙上,手骨被坚硬的墙体震得生疼。
但手上的痛感却压根儿无法盖过他心中的失落、挫败和不甘,简直让他气得快要把后槽牙都给咬碎了。
——嘀嘀。
就在这时,柳弈的背后忽然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柳弈浑身一震,连忙扭头。
只见距离他不过五步远的小巷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驾驶座的窗户降了下来,露出了嬴川的脸。
“柳主任,怎么半夜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呢?”
嬴川从驾驶座的窗户探出头来,朝柳弈笑了笑。
他勾起的唇角被路灯一照,带着一种令人心底发冷的诡异感,“你想去哪里?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柳弈:“……”
他定定地看着嬴川,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嬴川似乎半点不急的样子,脸上依然带着自己招牌式的淡定微笑,笔直地回视着柳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