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被关键字眼叫回了魂,看到楚随风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笑得泪花都出来了,这才明白自己被人当作笑料了。只可惜他也没那个心思理会他,想起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恋情,顿时又消沉下去长吁短叹起来。
“哎呀,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恋这一根?天下美人如云,凭哥哥你的本事和姿色还怕找不到一个情投意合的?”虽然你是注定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的……天菁一边拍着天青后背一边翻着白眼腹诽。
“咳咳咳咳……”
险些被饭粒呛死的李寒空再次确定了要早早离去的心思,再这么呆下去,他早晚有一天会很不体面地死于各种离奇死法,诸如被饭粒噎死,被水呛死,被雷劈死,被人囧死……他可是要立志成为天下最有名大盗的有志向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笑的死在这个没一个人正常的魔窟里?!
抬头看了一眼扮废人扮得有滋有味,享受着长琴伺候的悭臾……得,这也是个不正常的。
“天菁,怎么说话呢?”悭臾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什么叫‘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恋这一根’?这不是让天青去喜欢男人吗?开什么玩笑!他还等着抱侄子的,要是直接在这断了根,他还能指望谁去?反正他对天菁是没什么指望的。
“呃……”天菁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低头乖乖吃饭去了。
“随风,食不言。你看看你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对得起你身份的?”
在悭臾的冷眼下,楚随风揉揉肚子哼笑两声终于是平下心来,拍拍衣物坐回到了座位上。
“天青,去外面绕院子跑三十圈冷静下脑子。”
“哦……”天青神游似的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悭臾见他们这些个样子,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你们先吃吧,我先下去了。”摸摸李寒空的头。“你且在这里小住两日吧。天青天菁难得有个同龄的朋友,有什么需求不必客气。”
“……多谢。”
李寒空望着悭臾的脸,他有多久没有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了?好像自从老头子死了之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靠偷东西度日。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低下头,他不想让人看见他丢人的样子。
悭臾拍拍他的肩膀,能一个人活下来的孤儿都是坚强的令人心疼。想李寒空这样的,都是人精,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都看得分明。若是天青天菁真的是心怀不轨李寒空哪会跟着回来,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悭臾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人,但既然有了交集,那帮上一帮也是没差的。
“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继续。”
“师傅最近似乎越发容易累了。”
楚随风状似不经意的道,有些忧心。他记忆里的悭臾总是一往无前的,就像是绷紧的弦,不曾有半刻松懈。但是他这次在遇到师父,却发现师父神情里透出一种疲态……就像是要面对死亡的老者一样,这让他很难过。可惜,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不是那个可以开解师父的人,只能缄口不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长琴握着竹笃的手指闻言僵化,表情略显不自然。
“长琴哥哥,你若是担心就说出来。反正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们眼睛又没瞎,早就看出来了。”天菁咽下饭菜,擦了擦嘴笑嘻嘻的看着有些羞涩的长琴。
“……莫要胡言。”
长琴面上没有一丝怒意,反倒是有些惆怅失落。是啊,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可他最希望能明白的那个人却怎么也不懂,甚至,他还想在一切了解之后远远的离开……
“我可不是胡言哦。长琴哥哥没听过‘当局者迷’这句话么?”天菁见到长琴有些恍然的表情,眯眼笑,“长琴哥哥可是觉得大哥对你是愧疚居多,这才寻了你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的想要治好你?”
长琴颔首,这正是他心结所在。
天菁却不赞同的摇首。“依我看,大哥恐怕早就不是那样的心思了。也许一开始是对牵连到你的事情感到愧疚,可现在……啧啧,我可没见过大哥会对人这么依恋,对人撒娇呢~”
长琴本也不是想不通透的,经天菁的一番话点醒,也是明白了该如何去做。
“我明白了……只是天菁你怎么,这么久的事情,悭臾想必也不曾对你们提过的吧?”凤眼眯起,一道莫测的光闪过。
天菁心中一凛,不过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长琴哥哥可是忘了我的记忆不止这些呢~若我前世只是一介平凡人,又怎么能轮到这般机遇?依我看,长琴哥哥不如想想该怎么开这个口吧。大哥的性子外柔内刚,温水煮青蛙,这水温已经很好了,该是加温的时候了。”
“天菁的意思倒是与我不谋而合。真是多谢。”长琴恍然一笑,终究还是信了八分的。
“长琴哥哥不必言谢,只消将那越行之术教与我便足够了。”
那个可以轻松往来人间各处,甚至连异界也可以去得的,不必再望山跑死马的越行之术,在上次见过悭臾使出之后她就垂涎已久了。如今能有机会学到手,天菁哪会轻易放过?
长琴嘴角轻扬,拨开云雾心情颇佳的长琴也不在意天菁的小小算计。
“天菁这算什么要求,就算你不说,我本也是打算过些时日就交予你们的。我不懂御剑之法,也唯有这个法术还算是方便出行的。不过,既然你提了,那就交给你了。”
天菁撇撇嘴,现在的长琴虽然人还纯善,但这心思已经有些黑了。这一番话下来,要是换她那个傻哥哥来听,只怕是会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面反省自己,一面觉得长琴是个大大的好人吧?
但嘴上还是甜甜的感激道,“是天菁不懂事了,多谢长琴哥哥了。”
长琴笑笑转身离去,天菁则是得意的笑,笑的一室阴风阵阵,李寒空楚随风俱是打个寒噤,这两人太黑了,居然就这么把悭臾给买卖了?!连连告诫自己,日后可万万不能得罪这两人,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这二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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悭臾躺在榻上,心中万般思绪纠缠不休。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总是觉得长琴待他似乎与往昔有了些不同。时不时对他动手动脚,偷吻,做些令人误会的暧昧举止……
他觉得其实自己是被天司命坑了。除却他刚来这个世界时误入太古世界初开,见证五行演化,清浊分离。他也不过是一抹幽魂,悭臾应当是这个世界里一个颇为重要的人物,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他俯身夺舍?一睁眼又恰巧见到天司命在眼前?恐怕他就像是天菁一般移魂于此,不过是少了些步骤,又没有不死之身罢了。
但他的经历如果用游戏来评价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血淋淋的‘搞|基’二字。没出榣山新手村就遇到主线人物太子长琴,还和一应天神勾搭成奸,然后太子长琴因为自己被剔除仙骨剥夺仙籍,打入凡间。主线变成了寻找昔日旧友,一路之上坎坷艰难打怪刷级,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终于找到太子长琴原本以为到此皆大欢喜,谁知又因为各种原因(灵魂方面)导致两人不得不长期腻在一处,你侬我侬基情满满……
——尼玛这里面要是没有天司命的影子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最可怕的不是主线从此走上搞基的不归路,而是他在上面越走越偏还丝毫不觉别扭,走的理所应当!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吗?!摔!
悭臾满心悲愤的掩面泪流,听到外面走进的脚步声立刻被子拉高,装作一副熟睡的模样。长琴走到床边,在边沿坐下,温暖的手指轻轻梳过他散开的发间,视线带着一丝情深的灼意。
悭臾只觉得像是被扔进热水中熬——这段日子以来,每日他都是在长琴睡熟之后才安心睡下。他虽然是迟钝了些,但还不至于感受不到长琴的异状,这世上,最了解他们的,只有彼此了吧?
“……”头上长琴的叹息悠长而无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轻声说着,好似梦呓。
“度魂转生,经历几世江湖情仇,也曾有阳春白雪琴瑟和鸣,也曾形单影孤不见昔人。红尘难卜终究殊途……这一路行来,我走过几世荒芜,人视我如异类,我一身无辜却无人怜。悲无人诉,欢无人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是我作为太子长琴时无法想象,也从未想象过的。满身伤痛深陷泥泞不曾有人伸出援手,我也曾怨过恨过,甚至想过……”
长琴停顿了一下,开口。“为什么落到这般田地的人不是你……”
悭臾心中一痛,但又不敢就此打断,只能继续闭眼装睡,也就没有察觉长琴说这话时脸上却是挂着算计的笑。
“可我还是恨不了你,这一切本就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受的……我想起你以前的样子便怎么也狠不下心让你来承受这些。再遇之后,我得知你一直在寻我,我在人间辗转多少年,你便寻了多少年……悭臾你可知道,我那时竟然心中再无半点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