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回忆了一下, 好像他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后来再见面又变成了沙雕青年。
童年……似乎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对了, 我记得他小时候特别怕鬼, 稍微黑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去。
有时候他爸让他去储藏间拿东西, 他都要先让我进去把灯打开。
“你那时候胆子真的很大, 我还专门给你写过一篇作文, 题目就叫《我弟弟不怕鬼》。”他道, “那时候我为了让你害怕经常故意吓唬你，可你却总是笑嘻嘻的, 还说什么鬼都是人扮的, 人比鬼要可怕得多……现在想想, 你那时候就有这样的觉悟，真的很了不起啊。”
顿了顿, 他又道：“不过你那时候年纪不大，心眼却坏得很，明明知道我怕鬼还特意躲在床底下、柜橱里、窗帘后面这样的地方吓我。我那时候拉着你一起看《咒怨》, 你非但一点都不害怕，还关上灯蹲在床边等我，简直要吓尿了。”
“你这不是记得挺清楚吗？”我笑道。
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是有意要吓他，不过每次瞧见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久而久之吓唬他竟形成了习惯。
后来我是怎么对这件事失去兴趣的？
好像是随着年岁渐长，觉得这个行为太过幼稚吧……也不知道现在用这个套路吓唬他，还能不能收获跟当初一样的效果。
“你起个头我才能想起来。”他道，“年纪大了，以前的事记不清楚了……”
真的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吗？我觉得他是选择性失忆，故意不提当初的那些黑历史。
话说回来，吴云飞小时候特别喜欢捡垃圾，经常用捡来的材料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我最开始还以为他是为了宣传环保，后来他说这样比较有挑战。
用本来就已经很好看的材料制作更好看的东西，谁都可以做到。把本来已经被丢进垃圾桶里的东西制作成艺术品才是真的本事。
当然，他所谓的“艺术品”在他爸看来不过是垃圾的组合叠加，简称“一大坨垃圾”，最后还是免不了被丢进垃圾桶的命运。
“仔细想想还挺可惜的，我一直觉得你做的那些小玩意儿挺好。”我道。
“尘归尘、土归土……当初它们是从垃圾里来的，自然也该回到垃圾里去。”他道，“唯一可惜的就是我当初说好了要给你做个变形金刚，结果一直都没有完成……你那个时候好期待的。”
“所以你到现在还欠我一个生日礼物。”我道。
“我就不该给你提这个醒……要不我过两天去商店给你买个变形金刚？”他道。
这些年CPI飙升，二十年前是变形金刚，二十年后还是变形金刚？
“那你想要什么？”他问。
我想要什么还不明显吗？
现在我什么都不缺，就少一个可以和我共度余生的人。
“我想要你啊。”我道。
他那边沉默了半晌，道：“阿遥，你不觉得这话听上去有点色|情吗？”
色|情？
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然而并不打算反驳。
“这刚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更色|情的事情等着你呢。”我道。
他给我发了个“滑稽”。
“你现在这不要脸的样子真是深得我心，请继续保持。”他道。
我还想跟他再继续聊一会儿，但他表示自己已经找到了灵感，要继续去创作了。
“以后聊天的时候还多着呢，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他道，“不过到时候你可能又要嫌我烦了。”
我怎么会嫌他烦呢？
说实话，我现在特别能理解那些热恋中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跟对方腻在一起。
不过，我还欠他一个华丽的表白……或者说求婚？
我家父亲大人现在对结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异议，吴大爷虽然没有表态，但不反对应该就是默许吧！
很多人求婚的时候都会选择送钻戒，可吴云飞又不是女孩子，如果在手上戴个钻戒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我想送他一个独一无二的戒指……
就这样，我打算用银粘土自己做对戒指。
说出来可能其他人不大相信，但作为一个隐藏的御宅族，曾几何时我也是个手作达人。
做个戒指对我来说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吧？
我看着面前网购来的工具，忽然陷入了谜一般的茫然。
我真的能靠这些东西做出戒指来吗？
X年5月31日
天气阴
父亲大人知道我要表白的事情，特意给我放了一整天的假，让我好好准备一下。
我感谢他的好意，可是他的准备是指什么呢？
该做的准备我早就已经做好了，现在只剩下表白这最后一步。
难道他要让我提前来个彩排？
“把自己打扮得帅一点，想想表白的时候要说什么，实在不行睡个觉养精蓄锐。”他道，“马上就要表白了，你难道不觉得紧张又激动吗？”
明明是我要表白，但我感觉父亲大人比我还要兴奋。
他不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华而不实的表白吗？
相比较而言，吴大爷就淡定多了，直接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我，跟我说这是彩礼。
这个行为让我爸分外不满。
“老吴你什么意思？当我们家养不起你儿子吗？”他道，“赶紧把你那点私房钱收回去，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我这钱是给阿遥的，又不是给你的。”吴大爷说道，“这是给新媳妇的见面礼。”
“姑爷。”我爸纠正道，“我儿子是拿烟的。”
“一样。”吴大爷说道，“都是带枪的，有必要分那么仔细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他们两个的接受能力还真是强啊……
父亲大人的态度我是一早就知道的，他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过分反对。
吴大爷上回可是气急败坏，说什么都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怎么态度会一下子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吴大爷离开之后，我出于好奇问了一句。
父亲大人沉默了半晌，说道：“云飞那孩子之前就跟家里坦白过自己的性向了，你吴大爷嘴上说着不同意，心里却已经做好了自家儿子以后会跟男人一起生活的心理准备……他上次之所以那么生气，是觉得吴云飞骗了你。”
“诶？”
“鸟择良木而栖……你以前从来没说过自己是GAY，所以我们怀疑是云飞那孩子故意诱导，才让你误把友情当成了爱情。”他道。
“后来呢？”
根据我的经验，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改变自己的观点。
果不其然，父亲大人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我们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找过云飞一次，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他说他是真的喜欢你……而且他喜欢你的时间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我想了想，觉得时间最起码可以追溯到年初的时候。
“最近几年吧。”我选择了一个涵盖范围比较广的说法。
“可不止最近几年啊……”父亲大人说道，“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以身相许倒也合情合理。”
救命之恩？
我闻言有些茫然。
“嗯……他本来不让我们说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父亲大人道，“当然了，你可不能出卖我，告诉他是我告的密。”
我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父亲大人说我上初中的时候安全意识特别差，有一次都快被别人尾随到了家门口还没有发现异常。幸好在那个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吴云飞恰好从旁边经过，想都没想就一板砖糊了上去。
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把那家伙拖到没人的地方补了两砖头，差点把那人的脑浆子给砸出来。
他说自己当初完全没想到杀人犯法，只觉得这样的人渣该死。
后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每天我上下学的时候他都会在远处默默跟着我。
明明又辛苦又麻烦还有危险，可他却觉得甘之如饴。
这一定就是爱了……
那个被他狠揍的人大难不死，不过却留下了心理阴影，逢人便说吴云飞是个厉害的角色。
也正是因为如此，吴云飞跟那帮社会上的人越走越近，成了众人眼中的混混。
而那些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我有他罩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就没人再来找过我的麻烦。
我鼻子有点酸酸的，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过日子吧。”他道，“云飞是真的喜欢你。”
“我也是真的爱他。”我道。
我对他的爱可能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甚至显得有些孩子气，但绝对和他对我的爱是同等分量的。
X年6月1日
天气晴
今天是节目的最后一期录制，也是我向吴云飞表白的日子。
尽管已经互相确认了心意，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我一定要让他亲口说出同意和我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这样的话！
为了保持神秘，我故意没有在节目开始之前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