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看书吧,我再琢磨琢磨。”顾礼洲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是陪你一起琢磨吧。”
钟未时把锅子清洗干净,倒入一点橄榄油,拎起锅子摇晃起来,热油非常均匀地在锅子里滚了一圈。
顾礼洲看得目不转睛:“我觉得你在做菜方面好有天赋。”
“这都是最基本的功夫好吗?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
“吃别人做的呗。”
“……”
懒人有懒福,总归饿不死。
钟未时趁着热油的功夫,单手打蛋,搅拌均匀,然后倒入蛋液,再次拎起锅子摇晃两下。
一张金灿灿的蛋饼铺在锅底。
技术娴熟的简直可以去楼下摊煎饼果子。
“米饭里放寿司醋了吗?”钟未时问。
顾礼洲点点头,“放了。”
钟未时把米饭盛出来尝了一口,味道勉强过得去。
“怎么,你还不信我啊?”顾礼洲扁了扁嘴。
钟未时头也不抬:“陶瓷炒蛋,值得我相信?”
“……”顾礼洲撕下一片海苔塞进嘴里,“这事儿还能不能翻篇了?”
“不能。”
钟未时把海苔放在竹帘上,铺好米饭,把顾礼洲切的那些粗细不一的玩意儿搁在上头,然后撒上一点肉松。
最后一步卷寿司的操作是顾礼洲亲自来的,卷到一半米饭从两边溢了出来。
钟未时嫌弃他压得太用力,顾礼洲又嫌弃他米饭放太多。
吵吵嚷嚷半天,钟未时的嗓门越拉越高:“明明是你自己不行。”
“能不能对你英俊体贴又优秀的男朋友宽容一点!毕竟我是第一次!”
“第一次怎么了?我也第一次!谁不是第一次?”
“那不就好了,说明你米饭的量放得有问题,这个边上就不应该放这么多。”
“你闪开让我来!”
“你自己再去弄,这个我做的。”
“哈!”钟未时冷笑,“你做的?你再敢说一遍?”
最后还是一个深吻解决问题。
钟未时背靠着冰箱门,下颌和后颈都被人用力掐着,分开时,嘴唇被吻得通红。
接吻不仅是舌尖的触碰,更是心灵的交流,吻过之后,人也变得腻腻歪歪。
“你会切吗?”钟未时舔了舔嘴唇,“下刀要快点,刀上先沾点水。”
顾礼洲依言照做,切出了大小不一、毫无美观性可言的寿司。
钟未时挤了点沙拉酱上去,挑了最大块的塞进嘴里。
“怎么样?”顾礼洲的眼睛里仿佛在发光。
“唔,”钟未时点点头,翘起大拇指给足面子,“你切得很好吃!”
顾礼洲眉开眼笑,“我给你倒点果汁,你端进去慢慢吃。”
“你不吃啊?”
“我先去洗澡。”
“等你洗完澡出来就没了。”钟未时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他吃东西的时候两腮鼓鼓,像只小仓鼠,顾礼洲忍不住捧住他的下颌。
在他眉心处落下一个带着响声的吻。
“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我学会了,下次再做给你吃。”
钟未时对他戴眼镜的样子很是痴迷,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你戴眼镜的样子真好看。”
“那不戴眼镜呢?”顾礼洲把台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也好看。”钟未时啧一声,“但就是少了点味道。”
顾礼洲眉心一蹙:“什么味道?”
“衣冠禽兽的味道。”
顾礼洲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挺重口。”
“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坏。”钟未时急忙解释,“就你戴上眼镜,显得特博学,特正经,特不食人间烟火。然后就内什么吧,会显得,哇哦……原来你也会这样啊!……那种感觉,你懂的吧?”
顾礼洲装听不懂,“内什么是哪什么?你给我形容形容,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哇哦了。”
“哼。”钟未时端着寿司回房,“我不跟你说了。”
顾礼洲盯着小男友的背影笑得不行,准备一会再让他哇哦一下。
沐浴露是新买的,带着清新的果香,顾礼洲从上到下抹得细致入微,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洗过澡。
冲完热水澡,毛孔舒张,整个人神清气爽,散发出一股自然的香气。
大概是荷尔蒙的味道。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咯咯傻笑,刚扣上的纽扣又解下两颗,露出大片胸肌,侧身又照照,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富婆刚点的牛郎。
想想又觉得还是让小朋友帮他解开比较带感,于是假模假式地扣了回去。
待他吹干头发,凹好造型,春光无限地推开房门一看,他的男朋友已经像是只煮熟的螃蟹似的趴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巴微张,酣睡如泥。
“…………”顾礼洲抬脚踹了踹他的大腿,“欸,醒醒,你还没洗澡呢。”
“螃蟹”没动静。
顾礼洲俯身凑到他耳边,拎起一只耳朵:“钟未时,厨房着火了!”
钟未时皱了皱眉,脑袋往另一侧转了过去,完全睡死。
这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令顾礼洲感到无比羡慕。
顾礼洲把人往边上翻了个面,挤过去,搂着他的胳膊。
“未时~”
“宝贝~”
“老婆~”
鼾声渐起。
“……”
ok fine.
顾礼洲绝望地瞪着天花板,再次感叹:年轻真好,这睡眠质量哪怕分他一半也好啊。
关掉台灯,摸黑在男朋友嘴唇上亲了亲。
Love&peace.
六根清净,一夜无梦。
隔天中午,钟未时忽然接到赵奶奶孙女的电话,说奶奶这阵得了肺炎,怀疑是病毒感染引起的,还挺严重,都住院好几天了,食欲不振吃不进东西,整天睡得迷迷糊糊。
钟未时着急忙慌地收拾细软回了趟老家,顾礼洲不放心他,也跟去医院探望。
赵奶奶今年快八十了,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窝深深凹陷,看着很让人心疼。因为有糖尿病的缘故,她双眼视力模糊,刚进去的时候,还把顾礼洲当成了钟未时,颤抖地握着他的双手不肯放。
奶奶当年把钟未时带回家的时候,完全把他当亲孙子养,一口一个宝宝,顾礼洲顺口凑到她耳边喊了声奶奶。
十多年了,再次念出这个称呼,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老人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我床头有糖,你自己拿,都是你最爱吃的。”她也顾不得手上吊着点滴,拉开抽屉说:“你都拿去,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老人的神志似乎不是很清醒,说话颠三倒四,可唯独就记得孩子爱吃的东西,甚至还把外套口袋里的钱全都塞给顾礼洲,让他去买冰棍吃。
老人家的“钱包”就是红色塑料袋,套了一层又一层。
顾礼洲捏着那堆零散破旧的毛票,忽然想起钟未时说奶奶经常捡易拉罐卖钱的事情,这些钱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三十多的大男人,差点当场掉眼泪。
好在后来她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脸色也不像刚见面那会那么苍白。
钟未时趁着这次机会带顾礼洲参观了一下老家的小镇子。
这地方虽小,但该有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镇上有商场和电影院,顾礼洲在逛小商品街时给奶奶买了个可以放零钱的小钱包,还塞了几张毛爷爷进去。
“其实你就算是给她钱她也不舍得花,肯定都囤起来了。”钟未时说。
“那就囤着呗,只要她开心就好了。”顾礼洲叹了口气,“我爷爷奶奶走得早,我都还没来得及孝顺他们,有时候想想就觉得特别遗憾。”
“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子女平安吧,你健健康康的,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孝顺了。”
顾礼洲抬手揉了揉他脑袋。
暮色降临,街上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钟未时牵起他的手晃到了小公园里,“其实我们也总会有那一天的,这种事情只能想开点了,顺其自然,你越想就越难受。”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走了……”顾礼洲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指被捏紧了。
“我不要。”钟未时说,“我才不要一个人。”
顾礼洲一怔。
钟未时眼眶红红,“要是连你也走了,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哎,你别哭啊,我出门没带纸巾。”
顾礼洲抬手一勾,钟未时的脑袋靠在他肩上。
小朋友十分憋屈地小声嘟囔,“反正你得陪着我,一直看着我。”
孤独的人,看起来刀枪不入,但一旦交付真心,心脏也比别人脆弱一百倍。
顾礼洲捏着他的耳垂,轻声说:“那我要是走不动了,你要负责推着轮椅带我到公园散步噢。我一直呆在房间里大概会得老人痴呆,我可不想把你忘掉。”
钟未时笑了起来:“那是当然,或许我还能给你表演翻跟斗。开心包年卡还记得吗?”
顾礼洲大笑,取出了藏在手机壳里的包年券,“到那时候还是表演抖空竹吧,翻跟斗太危险了。”
钟未时的头发比回来的时候长了许多,微风卷起的发丝拂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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