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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流 完结+番外 (杯中观海)


  思来想去,唐跞得出了结论:十有**是累了,这两天又拍戏又乱跑,上下折腾的,是个人都心力交瘁。
  答案有理有据,颇具说服力,至少把唐跞自个儿给说服了。
  一旦想通,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唐跞把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默默翻了个白眼,不仅没有怜悯之意,还心道活该。
  不过事实上,江倚槐没有唐跞所想的那么疲倦,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盯着窗子,看得入神了,没顾上说话,仅此而已。
  过盛的雨水凝合聚集,贴着玻璃滑落。不过,并不用为它的迅速逝去而惋惜,去者自有来者填,窗上最不缺的,便是这源源不断的从天而降的雨。
  江倚槐丝毫没有在意发生在玻璃上的这场频繁的新旧交替,他的视线直直透过玻璃,落在咫尺之外的道路上。
  汽车前行不息,愈是开到外头,道路便愈是喧嚣,不变的只有潮湿。霓虹被雨水化开,一片斑驳陆离中,有色彩斑斓的伞,有形色各异的人,来来往往,未曾断绝。正如此时此刻的雨,连缀不歇。
  车窗上的雨越来越大,急急淌落。
  松缓的唇在一瞬间紧绷。哪怕对自己暗示了很多次,江倚槐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扰了神思。
  但,不过是一个擦过巷口的身影,一面模糊到或许错看的脸庞。
  弯弯绕绕到最后,只有一个答案:不可能。
  人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陷入自己创设的情绪旋涡,但江倚槐是惯常乐观的,鲜少被负面情绪困住,作为演员,他必须是一个优异的情感掌控者。
  这是不应该的。
  江倚槐揉了揉太阳穴,为将自己强行拽进宽慰的长河,索性闭上眼,清清静静,不再多看外物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汽车一切灯火辉煌甩在身后,缓缓地驶入酒店地下车库。
  耳边传来车子压过窨井盖的声音,江倚槐听得清楚,很快睁开眼。闭目并非为了浅寐,他也根本没有睡着。
  唐跞来了通电话,似乎有事要再出去一趟,只好半道刹住,打了个手势让江倚槐下车。
  江倚槐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又有安排,习以为常地比了个“回见”的手势,然后戴好口罩下了车,双手插兜一步步地走着。
  地下车库进口处有三个弯道,灌不进风,故而有些热,还有点带着潮气的闷。不像是秋来,更像是夏至。
  江倚槐走得不快,又突然停下,抬眼望着不甚明亮的旷阔空间。
  唐跞早开出了他的视线,此刻周身只有几辆零零落落的车子,规规矩矩地停靠在白线内。
  刺眼的顶灯把这里照得亮如白昼,可没了脚步声,无边无际的寂静仿若黑夜,似是在等一句呐喊,但江倚槐是缄默的,缄默得有些木讷。
  未久,不远处传来一阵鸣笛,尖利、突然。
  江倚槐被催促着让道,有些不好意思地贴到一边向前走。直到已走出很远,他转首回望,车道上湿漉漉的痕迹远远铺来,纷杂的,交叠的,缠乱的,慢慢慢慢由浓转淡,直至干涸。
  那点子虚乌有的熟悉感,就像是这车痕一般,最终归于空白。
  江倚槐无声叹气,这个夜晚,他着实有些心不在焉,这是不应该的,琢磨着戏,太费心神,以至于平白无故地魔怔了。
  他笑笑,那点魔怔也就彻底散去,心中一下释然了。
  不管携着怎样的似曾相识之感,都只是过往记忆的巧合浮现,亦或是美好梦境的错误投射。路人,便是路过了的陌生人,或许仅仅是为了路过,注定永远陌生。
  他想:只是……
  长长的路被他走到了尽头,背后传来窨井盖被轮子碾过后的咯楞声,又有车来了。
  若江倚槐再回头看,能看见地上新添了濡湿的车痕。
  他却没有回头。
  回到酒店,江倚槐洗漱完毕后,换了宽松的棉质睡衣躺在床上。时间尚早,他就拿了酒店架子上的书来看。
  但神智不怎么争气,他没看几页,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江倚槐做了个断断续续的梦,梦见十年前的自己。在一场熟悉的大雨里走了很远,潮气被风裹挟着,铺面而来,湿透了染着烟草味道的衣服,他冷得有点微颤。
  眼里是看不尽的灰白,四顾茫然,一脚踩进了虚无中,无论如何都脱不开。
  他被看不见的东西吞噬着,似一个困顿的盲人,摸不到任何可供解脱的东西。
  忽然,有个人,从背后轻轻地覆过来,像蒸腾的暖流,又像漫涌的潮波。
  那熟悉的少年声音,如鹅毛拂过般,在耳边响起:“你可以试一试。”
  江倚槐在这个拥抱里惊醒,书倒扣在胸膛上,随坐起的动作滑落。
  纱帘卷动,窗子没关好,开阖间磕碰出声。
  风推了进来,连同翩飞的雨,透过单薄的睡衣,带来与梦里相似的冷意。
  江倚槐在床上出神片刻,意识到自己已很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具体多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今晚大概太累了,还是早点睡吧。
  江倚槐揉了揉眼角,起身把窗锁好,又想给书做个标记,以方便之后继续读,却发觉手边没书签。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书多半是酒店摆来做装饰的,没什么人看,何必多费心思配什么书签呢。
  江倚槐无奈地折了张纸巾进去,合上书页时,忽然想起自己放在家的书签。
  那张被揉皱又压平了的书签,说来也比纸巾叠的好不到哪去,现在或许正夹在某一本书里,是诗集,亦或是小说,倒真是记不清离家之前读的是哪一本了。
  书签挺普通,是极寻常一张明信片,因年岁而略有些泛黄,磨出了毛边,甚或有细小的豁口。
  但江倚槐只有这一张明信片充作的书签,难得回想,竟发现已留存了十多年。
  那上头有一些可称得上生稚的字迹,与如今明星手笔的豪洒签名比照,应是截然不同。开头是,赠陆月浓。再细看,只写了一些玩笑似的老掉牙的情话,算到现在,估计小学生都嫌弃,已经是黑历史般的存在了。
  江倚槐恍惚了很久,才笑了笑,把书放到床头柜上,关掉壁灯。
  一片昏暗里,眼前又浮现出雨幕中的错觉。
  他闭了眼,想:只是什么呢?
  大概是人生失意事常有,只是错过的,就总会有些遗憾。


第5章 花红
  第二天凌晨,江倚槐没睡多少,便随剧组离开玉城市区,来到较偏远的李村。
  李村地处玉城城西,在玉城管辖的范围内,是个小村落,从玉城地图上看,仅有一粒芝麻的大小。
  从名字可知,村里面的居民大多是姓李的。李是大姓,上街都能一捞一大把,所以住在李村的李家人倒不至于个个沾亲带故,但相对落后的心态把这儿的村民圈在这方天地里,日久天长,在某些方面,他们要比亲戚还熟悉。
  比如各门各户,有几口人,做什么营生,村民们无一不晓。发生了什么事,红事白事悲喜事,邻里争传,比风还快,因此帮忙也快,裹乱也快。说不上是好是坏。
  依照傅作舟的意旨,冯融儿时生活在一片守旧又荒凉的村落中,因父母双亡,和沉默寡言的祖父在世代生存的祖屋里相依为命,直到他十五岁,祖父驾鹤,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了。
  相对保守的民风,旧迹犹存的村落,娄畅选择李村这块地方作为冯融的成长环境,算是贴合非常。
  唯一不太一样的是,李村近些年得了政府扶持,在古玩旅游这块做出点微薄的名声,因而有些居民家里不贫反富,甚至有了“南北李”的说法。
  富裕人家移居村南,造起别墅,建起民宿,日子过得潇洒快活,而相对来说,北片儿便有些凄芜,住得大多是鳏寡孤独的穷人,仍是旧时的平房,还有不少的老式民屋已没了人住,小部分大屋可用作拍摄地,余下大部分年久失修,烂得触目惊心。
  《痕》剧组要取景的,显然是北李村。江倚槐在黑黢黢的夜色里路过其间一座破败的屋子,刚好一阵风刮过,穿过沾满尘埃的蛛网,灌入破碎的窗棂,里头传来木头崩破的声响,却看不清内中情况。这让他产生一种这栋“老古董”可能撑不过去了,很快将要塌方的错觉。
  “有些老东西,看着呢,快要结束了,实际上还能撑很久。”江倚槐看着它,想到这两天要拍的戏里,村长刘老翁要对他说出的话。
  娄畅计划在这里驻扎两周,没想到天公作美,不用等就迎来了适合拍摄的天气。
  故事里,冯融在葛家鉴错了一樽花瓶,由此开始了他青年时代的悲剧。他遭受排挤,开始“行为怪诞”,逐渐被村民视作疯子,终于,有些村民看不下去了,逼迫村长点头,将冯融禁闭在冯家旧宅中。
  江倚槐要拍摄的,便是冯融困在幽闭房间中的戏。
  村民一开始来给他送饭,送的是残羹冷饭,慢慢的,他们时常记不得有这么一个人了,隔三差五才送来一顿吃食。
  只有小孩子会来“参观”他,循着门缝往里面看,往里面塞稀奇古怪的东西——剥下来的墙皮,摘断的草茎,撕碎的小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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