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进击的少谷主/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萧泠风)

　　坦白说莫雨倒没觉得怎么样，无论是气血还是内力，系统化的身体总比寻常人恢复的速度要快上许多，便是以命替命，虽说重生一次痛感会提升两倍，但能够换毛毛一命却是值得的。
　　莫雨紧闭着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后世网上一句特别有名的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见莫雨不吭声，穆玄英的心凉了半截。
　　这还用说吗，那生死蛊肯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效用，且一定是有益于他，对他雨哥则会使有弊无利。
　　穆玄英心中又气又急，哪怕他体质不同于常人，但怎能如此轻忽！很快穆玄英又开始自责，若非他实力不济，莫雨又何苦弄出这个生死蛊。
　　见穆玄英脸色越来越差，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莫雨不由心疼起来，他伸出手，口中道：“毛毛……”
　　穆玄英侧头，避开了莫雨的手指。
　　莫雨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毛毛真的生气了，而且这次还气得不轻。
　　穆玄英恶狠狠地瞪了莫雨一眼，然后就往外面走。
　　莫雨慌忙去拦，他家毛毛被子下什么都没穿，要是他这么走出去……他得下手挖出多少人的眼睛啊。如今正在战时，挖眼睛什么的略微不合时宜。
　　穆玄英也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装扮，又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扭头就到床边拿起自己脱下的那套衣物，以着最快的速度换上，然后被子往地上一摔，看都不看莫雨一眼就大步跨出门去……虽然在他迈开步子的时候用于扯到某处使用过度的地方时脸色瞬间扭曲了一下。
　　出了屋子，被日暮时候微凉的风一吹，穆玄英被怒火刺激的脑子略微清醒了一下。他站在街口处踟蹰了一下，恍然忆起自己在潼关的时候和莫雨是住一间屋子的，因此他刚刚摔门出去的屋子正是他在潼关的落脚处。
　　回去吗？
　　怎么可能！
　　穆玄英磨了磨牙。
　　正在穆玄英考虑是到军营和那些天策将士挤一个晚上还是跑去浩气盟那里睡觉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穆少爷？”
　　穆玄英闻声回头，却见莫杀站在街口处冲他大力挥手。
　　抿了抿唇，虽然他恼恨莫雨，但他还不至于牵连他人。穆玄英微微颔首，道：“莫杀大叔。”
　　莫杀小跑到穆玄英面前，有些紧张地问道：“主子怎么样了？”
　　穆玄英扯了扯嘴角，一向俊朗阳光的面前上掠过一片阴影——怎么样？他好得很！能将他这样又那样，翻来又覆去，怎么可能不好！但他不期然地想起那件近乎被鲜血浸透的衣裳，心口微微一痛，眸底浮现一片暗色，喃喃道：“有些不太好……”他忍不住有些沮丧，他还是不够强，所以不足以成为雨哥的依靠吗？
　　莫杀面上顿时露出焦急来，唉声叹气道：“我就知道，剑圣那老家伙下手那么狠，主子一定是在强撑。”莫杀转身在他身后的包袱中一顿翻找，随即捧着小山似的绷带和金疮药郑重地递给穆玄英，道：“主子他……唉，主子根本就不肯让人近身，连军医想要为他包扎一下伤口都被主子轰走。穆少爷，主子就肯信你，给主子疗伤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穆玄英看着莫杀手上的绷带、药物，似乎苦笑了一下——他哪里有信任他。如果真的信任，那有什么是不能坦诚以待的呢。他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哪怕他现在是浩气盟的少盟主，他依旧记得自己曾经是在江湖上流浪了十年的落魄乞儿，也曾在战火中历练了八年，数次险遭不测。
　　他希望与雨哥比肩而立，而不是被他精心护在身后。
　　他会尽力地活下去，但绝不愿用莫雨的鲜血为自己铺就一条生路。
　　穆玄英勉强一笑，接过莫杀递过来的绷带、药物。就在穆玄英转身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睛，忽然问了一句：“莫杀大叔，难道从未时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哪有！”莫杀连连摆手。
　　穆玄英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莫杀对他的态度有别于其他恶人谷弟子对他的态度，好像知道他和雨哥那一层关系似的，可看上去莫杀还不像那么精明的人。穆玄英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这么和雨哥呆了一个下午，哪怕别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做什么，穆玄英仍是会觉得尴尬。
　　紧接着，穆玄英就发现他放心得太早了，只听着莫杀道：“我先去吃了午饭才回来这里守着的，大概是从未时三刻开始的吧。”
　　穆玄英：“……”他实在是没有勇气问他在外面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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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能在莫雨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的莫杀在某方面来说真的很强大。仿佛看出来穆玄英面上的僵硬，莫杀心领神会地笑了,压低声音道：“穆少爷放心,我已经命小的们将整条街看守起来,对外就说保护谷主主子的安全……根本没有哪个家伙能靠近主子的屋子哪怕百丈以内！”
　　莫杀的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穆玄英眼前就是一黑,果然是臭小雨的手下,没有一个好东西！穆玄英磨了磨牙,劈手将莫杀手上捧着的绷带等物抢在手中,扭头冲回了屋子里。
　　徒留一脸茫然的莫杀,喃喃道：“真他-娘-的奇了怪了,老子好想没说错什么啊怎么穆少爷这个表情。”随即他恍然大悟地握拳，道：“果然，即使是谷主夫人,但穆少爷的本质还是一只耗子吗！”所以，不可理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屋子里，莫雨本来正有些发愁，却见头也不回走掉的毛毛去而复返，眼中顿时迸发出明亮的光芒来，语气中带着期冀，道：“毛毛……”
　　“闭嘴！”穆玄英断然道。他黑着脸走到莫雨面前，手上的绷带、药物往床-上一扔，随即双手环胸，冷冷道：“脱衣服。”
　　莫雨痛快地将披在身上的外袍往地上一扔。
　　穆玄英脸色很不好，即使眼前的这具身体上半点伤痕瑕疵都没有。他皱着眉，道：“伤哪儿了？”
　　莫雨的目光闪了闪，犹豫了片刻后用手指点了点左胸口和两臂。
　　穆玄英的脸色果然更黑了。他直接抖开长长的绷带，金疮药糊了一片。他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条绷带将那层黏腻的药物裹在中间。在确认金疮药的药膏不会从绷带缝隙中渗出，穆玄英抿了抿唇，为至今仍会对莫雨哥哥心软的自己倍感无奈——他本打算拿那黏糊糊的金疮药糊莫雨一身来着。
　　见状，莫雨的面上露出些许笑意。他家毛毛就是心软，哪怕再生气总是关心他的。
　　恨恨地将绷带密密匝匝地缠在莫雨身上的所谓伤处，穆玄英有意在收紧绷带直将莫雨勒得呼吸有些困难。在将莫雨用绷带几乎包成了粽子，穆玄英甩甩手，无视那张笑起来异常勾人的漂亮面容上露出来的讨好笑容，将剩下的绷带抱起，转头就出了门，毫不留情地将一脸愕然的莫雨扔在身后。
　　莫雨为着穆玄英头也不回的干脆一呆，随即大惊失色——美人计和苦肉计都不管用了？！
　　穆玄英冲出门，将剩下的绑带、药物往莫杀怀里一丢，不等莫杀说话，穆玄英扭头，运起轻-功就离开了。徒留一脸愕然的莫杀呆呆地看着穆玄英的背影，慢半拍地意识到——穆少爷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穆玄英直将气力用尽才停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穆玄英瞥了一眼昏暗的树林中隐约的暗绿色兽瞳，足尖轻点，直接跃到一处林木的高大枝桠上坐了下来。在穆玄英这个位置上，他刚好能够将大半个潼关城收入眼底，望着远处逐渐亮起来的灯火，他眼睫微敛，整个人有些怏怏的。
　　折腾了整整一下午，穆玄英其实累得有些狠了，但他的心情乱糟糟的，根本就无心睡眠。
　　穆玄英轻轻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下方响起，道：“咦？这不是穆家小哥吗！”
　　穆玄英一惊，这才恍然发现由于自己心思不属，竟没有发现有人接近这里！好在来人穆玄英识得，是友非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是一个一身苗族银饰，但身量却不足腰高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长得眉目如画，玉雪可爱，但她脚边却有一只远远大于同类的紫红色蝎子，那只白嫩的小手时不时轻轻抚摸一下递到手边的大螯，低头的时候满脸宠溺。而那只见之可怖的蝎子也温顺得不似它的外表，显得异常乖巧。
　　却是五仙教天蝎使阿幼朵。
　　阿幼朵轻轻跃起，整个人如同一片羽毛般落在了穆玄英的身旁。平添了一个人的重量，穆玄英身下的那根树枝仅是晃了晃就恢复了平静。
　　“阿幼朵姑娘。”穆玄英拱手道。
　　“哎呀穆小哥你太客气哩。”阿幼朵笑眯眯地拍了拍穆玄英的肩膀道。阿幼朵与小邪子的情况相似却不同，阿幼朵今年双十年华，但由于功-法的缘故，生长的速度不及常人的十分之一，仅是八-九岁的模样，恐怕她想要看上去十五六的时候还需要个二十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