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进击的少谷主/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萧泠风)

　　小邪子满含期待地看着莫雨。
　　莫雨看着这个身量不足他腰高的女孩，缓缓道：“确实有这个说法。”
　　小邪子笑嘻嘻地拿手指卷着鬓角垂下的发丝，脆生生地道：“那小邪子就要老头住的地方好啦。”她右脚的脚尖轻轻点地，以她为中心，大理石的地面无声无息地被腐蚀出一丈开外的距离，唯有莫雨立足之地没有半点影响。
　　自在厅中，哪一个不是人精，纵是小邪子做娇憨之态，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毒师本就是江湖上最为人所忌惮的一类人，肖药儿能够稳坐十恶之位，与他那一手神鬼莫测的用毒手段脱不开关系。没有人愿意惹上这么一个用毒的高手，尤其这个高手似是出身苗疆。
　　小邪子在解决了几个仍不死心挑战的恶人谷弟子后，直接划走了肖药儿的毒皇院。
　　长老之位仅余其二。
　　莫雨似是想起来的什么，偏头对王遗风道：“我倒是想起一人。”
　　王遗风闻言挑眉。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女不才，想要一试。”
　　座上一直阖目养神的黑鸦陶寒亭霍然睁开双目，猛地站起，脱口道：“霞影？！”
　　缓步走进自在厅中的，正是一身黑衣，眉目清丽的楚霞影。然而，她并非一人前来。
　　她的身后，是一身纯阳道袍的雨卓承。
　　见到爱女平安归来的好心情，瞬间被雨卓承的出现败坏得七七八八，陶寒亭黑着脸，回头就想摸刀。这时候，他听到莫雨那小疯子道：“楚霞影身为黑鸦的义女，又是我师父的记名弟子，想来五年未见，诸位还不至于这她忘至脑后吧。”
　　莫雨的意思很明确，他认为楚霞影不错，武-功不弱，身份没有问题，区区一个长老之位不在话下。但恶人谷可还记得当初她与浩气盟的雨卓承私奔一事，尤其此时雨卓承就站在楚霞影身后！
　　只是，楚霞影哪里需要他人承认自己的身份。自当初瞿塘峡被莫雨的人暗中救下，楚霞影与雨卓承一直呆在飞羽商会中。看过的，做到的，远不是曾经能够比拟的。
　　雨卓承以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便是正义，却不曾想过在他离去之后，为他所救助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雨卓承以为恶人谷便是万恶之源，只要将其清除，世上再无不平之事，可他却忘记了，正如世上的光影，有光的地方便是有着阴影存在。他怎能忘记，恶人谷虽有作恶之人，却也有着无家可归唯能够托身那险恶之地的可怜人。
　　在他看来，霞影是世上最好的女孩，爱上她，雨卓承从不认为这是错误，始终无愧于心。可他却因此为浩气盟所追杀，纯阳所摈弃，五年来，只要在外便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浩气盟不是没有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而恶人谷不是没有敢作敢当的好汉子。王谷主说得对，善恶本是同源之水，善与恶，邪与正，从来不是别人说出来的。
　　他只走自己所认可的路，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雨卓承的目光落在楚霞影的身上，眼中掠过一丝柔和。他慢慢地拔-剑出鞘，缓缓走到楚霞影身侧，面对着满座面色不善的恶人谷弟子，缓缓道：“在座者，若有不服，雨卓承自当领教。”
　　“仅以楚霞影夫婿的身份。”
　　……
　　空悬的长老之位，分别为谢离、小邪子和楚霞影取得。然而，最后一人却是在座众人，哪怕偌大的恶人谷上下都不曾想过的人选。
　　已然卸下谷主之位的王遗风往日里云淡风轻的面上终于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他看着堂下那个手持葬月剑，明明一身灿金色藏剑服饰却硬是散发着沉寂气息的二徒弟，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所在叶凡身上所耗费的心力，并不比莫雨少。他当初见叶凡心性坚韧，资质亦是极佳，有意将其视作继承人。只可惜，当初自贡一事，他舍弃所有来到这恶人谷中，顾及叶凡身份，遂不再与之接触，红尘武学他仅教授了《凝雪功》。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当初一眼便看重的徒弟在情之一事上却是一塌糊涂。先是江湖上处处留情，惹得无数女子黯然神伤，连他那大徒弟丁丁亦对他暗生情愫。而后他竟与唐门二小姐、已然准备嫁入霸刀山庄的唐小婉私奔。当初在金水镇，他救下他们二人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对于那个唐小婉，叶凡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样恋慕。
　　叶凡始终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眼中的深情始终寄托在不知名的某处。
　　救下唐无乐本是无心之举，王遗风本身也没有多在意，只随意将他丢给莫雨当做属下。可他却没有想到，叶凡竟与唐无乐有着这样一段纠葛。
　　缘也，孽也。
　　王遗风捋着长长的胡须，无声叹息。
　　叶凡不同于丁丁一直在雪魔堂中做事，不同于莫雨自打入谷便总揽恶人谷事物，更是在七星战十恶中扬名天下，他身在恶人谷，身为谷主的弟子，他甚至从未参与过一次与浩气盟的战斗。
　　谷中对叶凡心怀不满的大有人在，谷主的徒弟又如何，在恶人谷从来都是以实力说话！
　　王遗风曾经悉心培养的弟子，又将葬月剑相赠，叶凡资质仅次于莫雨。他的剑本是带着如风君子的潇洒坦荡，只是在今日却变成了惨烈。
　　叶凡到底赢了。
　　原本灿金色的衣裳上沾满了鲜血，有别人的，也有他的。他的脸是毫无血色的惨白，但他的目光却是平静，如死水一般掀不起半点波澜。他随意抬手拭去溅在面上的血滴，缓缓开口道：“如今，可还有人有话说？”见无人应答，叶凡目光深深地看了谢离一眼，也不处理身上的伤势，任由指尖上滴滴答答向下淌着鲜血来，兀自坐在自在厅中的一处。
　　至此，谷中十恶新立。
　　作者有话要说：白胤初泽扔了一个地雷
　　mask扔了一个地雷
　　么么哒~
　　拉叶凡出来遛一遛，抬眼望，神烦好像有些黑化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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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穆玄英连夜带着太子密信赶回落雁城的时候，莫雨继任恶人谷谷主之位的消息已然天下皆知。
　　连着赶了近一日的路,穆玄英在真切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干渴之后便不再压榨自己,停在路旁的茶棚中,点了一壶凉茶。
　　恶人谷可不是什么善地,万一他不自量力伤了自己的身体而影响到雨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茶棚之中坐着几个江湖人,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的事情,恰好正与莫雨相关。
　　穆玄英不禁竖起了耳朵。
　　他们正说起昆仑派小遥峰易主的事情。
　　穆玄英记得莫雨说过,王大叔打算在小遥峰隐居,他莫雨哥哥直接冲到昆仑派，找杨掌门以小遥峰为赌注而比斗，还真是符合他雨哥的性子。穆玄英有些无奈地想道,只是这样一来雨哥又得罪人了。
　　好吧，那些人在雨哥看来绝对无足轻重，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穆玄英微微有些出神，眼下这些人仍在为所谓的正邪而争论不休，丝毫没有安禄山范阳起兵的危机感，似乎笃定安禄山并无法成事。
　　穆玄英的眼神暗了暗，虽然前世的事情他并没有完全记起，但是记忆中那些惨烈却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也是他从莫雨口中得知前生安史之乱的详情之后，无论如何也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原因。
　　有太多的人在这一场叛乱中失去了所有。
　　正出神中，他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刻薄地道：“什么‘森罗夜雨’，不过就是恶人谷出来的小魔头而已，沽名钓誉，他能干过多少好事！天一教教主，血眼龙王萧杀……那些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怎么可能败在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我看这次和昆仑派杨掌门的比斗，一定是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想出名想疯了吧！”
　　穆玄英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却见茶棚正中央的坐着一个身穿锦绣华服的青年男子，长得还算不错，只是眉宇间带着自矜傲慢之色，满眼都是不屑。
　　此言一出，茶棚中顿时便是一静。
　　见众人的目光向自己看来，那个男子眼中不禁掠过一丝得意，张口更是没有什么顾忌，道：“江湖上哪个不知道那莫雨便是个疯子，动辄杀人，他能救人？！”
　　那人越说越放肆，就连方才在议论这件事的人都忍不住蹙眉，看着那人的目光越发不善——莫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其实很难鉴定。说他是好人，可他出身世上极恶之地的恶人谷，手上沾满无数正道侠士的鲜血；可若说他是恶人，他施药救人，散财赈灾，救下的人数以万计。然而，就这么说莫雨是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人，恨不能将江湖上所有血案都归咎于他的身上，便是连这些本身敌对恶人谷的人都看不下去。
　　就像当初的白衣孟尝陶寒亭，他一入恶人谷，多少人惋惜他步入邪道，万劫不复，但知晓内情的，哪一个不因此感叹世态炎凉。
　　不过造化弄人。
　　正当那人越说越起劲的时候，一根筷子破空而来，直接穿过那人手中的杯盏，在不令杯盏粉碎的同时牢牢地将其钉在桌子上，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