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进击的少谷主/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萧泠风)
李倓面无表情看着张皇后看似句句为他开脱但实际上却是坐实他弑君的罪名,唱作俱佳,不愧是在宫里众多妃嫔中脱颖而出,笼络了帝王之心并生下嫡子的张氏。而他那父皇,哪怕面上再失望难过,但眼底的得意之色却是隐藏不了的。
单论演技而言,他那父皇可及不上张氏。
李倓哼笑一声,眼带嘲讽,仿佛在看着一场闹剧。
李亨拿着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倓儿,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难道真如这铁证上所言,你为了皇位……意图谋害朕这个父亲吗?”
“说什么?”李倓微微挑眉,冰冷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讥讽,道:“说自从一个月前,你那心爱的张皇后夜夜惊梦,总是见到你那不孝的儿子逼宫造反,将你赶下皇位,宰了妖言惑众的张氏,连你那九岁稚儿都不曾放过?”
殿上的两人动作一僵,张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很快就变回方才哀戚的模样。而李亨则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倓,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就听着李倓冷笑着继续道:“还是二十日前,张去逸那老东西给你奉上的建宁王勾结天策府,意图谋反的铁证?”
“还是……”李倓直直看向殿上的帝后二人,一字一句道:“今日寅时三刻,为张氏手下宦官总管以禁军令牌领入宫的五十名死士?”
“住、住口!”李亨怒道:“逆子!”
“陛下。”张氏扑过去扶住李亨,不停地抚着他的胸口,道:“陛下,勿要气坏了身子。”
李倓冷冷地笑了起来,道:“妖妃。”
“放肆!”李亨双目圆睁,一脸怒意,道:“张氏是朕的皇后,是你的嫡母,你竟敢对嫡母不敬?!”
此时的大殿里静得出奇,只能听到李亨粗重的喘息声。分立在大殿两侧的朝廷重臣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纷纷垂首。
李亨本以为此次证据确凿,能趁此机会将李倓定罪,收回兵权。他知道朝中有不少人都看好李倓,此番殿审,朝中重臣一个不少,他亦是像借此机会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认识到,这个大唐究竟谁是一国之君。
可他没有想到,李倓这个孽子竟然知晓如此隐秘的事情。
李亨愤怒地扫视了一眼大殿,见殿下的大臣皆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心中明白,他们并没有胆子外泄今日之事,而李倓,他是除定了!
六日之前,李倓尚不在灵州,他就知晓宫中的秘事,其手上掌控的势力可见一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便是亲子又如何,他绝不愿成为第二个唐玄宗!
“来人!”李亨指着李倓,厉声道:“李倓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念其三年为大唐所立下的功-劳,特赐鸩酒一杯!”
李倓长身而立,双手负于身后,气度淡然,眼神平静,仿佛在看着一场闹剧。
君要臣死,父要子死……
他的气势惊人,半晌竟无一人奉命动手。
“来人!”李亨只觉得心中怒火更甚,额角青筋暴动,大声道:“还不动手!”
张氏亦有些急了,她回过头,见自己贴身的宦官直愣愣地看着殿下的建宁王,两股战战,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怒意。她上前一
步,一脚踢在那名宦官的膝弯处,厉声道:“大胆奴才,没听到陛下的命令吗?!还是你们想要跟建宁王一道谋反!!”
张氏的声音尖利,话语更是尖锐,殿中的人纷纷回过神来。那名宦官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去取鸩酒,而殿下的人也意识到,陛
下这是要赐死这三年来屡立战-功的三殿下!
从前陛下与建宁王的关系再不好,他们也始终不敢相信,圣上当真准备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众人对视一眼,眼中有着掩饰
不住的震惊——建宁王明显就是被冤枉的,如此,陛下竟然还要处决王爷?
“请陛下三思!”殿下顿时有官员出列,伏地叩首,恳切道:“此事尚有疑点,殿下对大唐、对陛下一片赤诚,请陛下顾念父子亲情,顾念殿下这三年来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勿要做下令自己终生后悔之事,使得亲者痛,仇者快啊!”
李亨尚未开口,张氏已然冷笑着道:“好一个‘亲者痛,仇者快’!敢问大人,这满殿的,何人是亲?何人是仇?!”再回首时张氏已满眼泪水,悲声道:“陛下,妾身……他们这是在指摘妾身陷害建宁殿下啊。”
李亨哪里见得爱妻垂泪,忙将美人揽在怀里,怒目看向殿下,道:“梓童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建宁王狼子野心,意图谋反,罪不容诛。任何求情者,当以同罪论处,杀无——”
“如今朕在这里,倒要看看,哪一个敢对倓儿动手!”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李亨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直,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瞪视着殿外,脸色惨白。
缓步走进殿中的是一个年岁已然不轻的老者,面上带着久病不愈的惨白憔悴,皮肤苍老褶皱,但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候俊朗的五官。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几乎称得上风烛残年的老者,他的身上却穿着与殿上李亨同样的黄色蟒袍,他所行的每一步虽然需要身旁之人的搀扶,但气势惊人,双眸竟亮得骇人。
“你、你……”那个老者每向前走一步,李亨的脸就越白,额上冷汗直流,双腿颤抖不已。待得老者走到殿中央的那一刻,若非张氏眼疾手快地扶住李亨,他早就瘫坐在地上。
看到李亨如此的表现,联想到当初那封据说写给回纥王的密信,搀扶着老者的青年,即九天玄天君,鬼谋李复心下叹息。
这便是所谓的天家父子。
“这是、这是——”李亨的表现令殿中众人心中狐疑,待得细细看向来人,众人心中已然掩饰不住诧异。虽然面容苍老憔悴了许多,但眼前这位老者,不是已然薨逝三年的玄宗陛下吗!
究竟是人有相似,还是玄宗陛下其实没有死?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其实玄宗这么好的大腿,当然还没有shi本章算过度,加把劲让蛋总当皇帝,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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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众人难掩惊讶的时候,却听到李倓有些惊喜地道:“皇爷爷,你终于醒过来了!”
“好孩子。”李隆基颤抖着手,轻轻地拍着李倓的手。
“不、不可能!”李亨扭曲着脸,嘶声道:“先皇已逝,李倓,你竟敢招人假冒先皇,简直、简直罪大恶极!来人,将这个胆敢假冒先皇的老东西和李倓拉下去,给朕斩了!”
“啧。”莫雨双臂环胸,神情冷淡地靠在门上。这位肃宗陛下显然不知道,偌大的行宫之中的护卫尽数被他所带来的人控制起来了。
李复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玄宗抬眼看着这个被他轻视了许久的儿子,缓缓开口道:“畜生。”
李亨面上一僵。
玄宗冷冷地看着李亨,眼底渐渐浮现出恨意来。他这个儿子,平庸懦弱了近四十年,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有勾结他贴身内侍下毒谋害他的胆子!就连玉环都为了保护他,被这个孽子亲手扼死,虽言殉葬,但殉的却是玉环贴身的奴婢,他放在心坎儿里疼宠的贵妃,竟被他扔进御花园的枯井中。
要不是当初他重病时倓儿进献的圣药,恐怕他早就如了这个逆子的意了吧。可纵是如此,三年以来因圣药与毒素的缘故,时不时清醒的时候,身体却僵硬得半点动弹不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感觉,足以将人逼疯。
三年,整整三年他才从致命的毒素之中清醒过来,哪怕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到生命力的飞速流逝,但他却咬着牙,跋涉千里赶到灵州。
唯有亲手处理了这个孽子,他才能放心地死去。
如同一场闹剧一般。
已然死去三年的先皇站在大殿中,手下的人控制了整个宫宇,亲手夺回了当初被夺走的权柄。李亨虽是他的亲子,但也是谋害他的罪臣,他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李唐皇室的鲜血。这个家族曾有人为了至尊之位亲手杀死两个兄弟,软禁了自己的父皇,当初李亨对他下毒,他早就不当他是自己的儿子!
玄宗当即下令,那杯本为李倓准备的毒酒就那样被赐给了李亨,最后进了张氏的肚子。
李亨到底是李倓的父亲,他可以不慈,但李倓却不能不孝,哪怕他心里明白,对于这个父亲,哪怕他死在眼前,他的心底都不会有半点波动。
闻言,玄宗的神情微松。
并非他还对这个儿子有什么恻隐之心,而是他纵是他能够下令处死他的儿子,却不能接受一个对父亲被处死而无动于衷的孙子。
他自负一生却在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跌了跟头,他绝不愿相信在孙辈身上,他同样看走了眼。
他轻轻地拍着李倓的肩膀,一脸的欣慰,连连称赞他有孝心,直接命人将李亨圈禁起来,同时命李倓立誓,绝不能因心软将其放出。
李倓自然答允下来。
当初玄宗因病薨逝,天下皆知,他不可能再次掌握大唐权柄,尤其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他草拟圣旨,以当今圣上突染暴病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