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着楚幻，突然想起来我和楚幻认识还不到两个月，似乎并不怎么熟。
楚幻看我没动，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进去了。
我还是把那大少爷扶了进去，老板吓了一跳，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或许她刚刚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但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是知道什么事是自己该管的。
我给那大少爷倒了一杯水，他看都没看，拿出碎了屏的手机骂了声，拨了一个电话：“喂。”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还是一副标准的欠揍脸，但就是能感觉出来微妙的委屈，“我被打了，你过来接我。”
应该是打给父母的吧，我和楚幻肯定少不了一顿教训了。
我看着楚幻来来回回的上菜打扫，丝毫不受影响，如果不是他浅色牛仔裤上的不明显鞋印，我真要怀疑刚才那场斗殴他压根没参与了。
似乎是感觉到我看他，他过头来，冲我极浅的笑了一下，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安安静静的好学生。
我被他笑愣了，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特别贼，此人是全班公认的“老师的间谍，学生的公敌”，他的朋友大概只有两类---各科老师和各科学霸。以打小报告为乐，恶心同学为趣，考第一为标，兢兢业业的做着全班公敌。不过这同学没能恶心大家多久，当时我们班有个体育生，专治这种没事找事的小鸡仔。所以在这位学霸再一次的用不屑鄙视的语气跟他要作业的时候，他也没忍着，直接一耳光扇这哥们脸上，扔下一句“给你脸了”就直接去办公室找老师请罪去了。
在那之后我好想没怎么见那学霸抬过头，也没再见过他打小报告了。
在我的认知里，楚幻就算不是他那样狗腿白痴，至少也该是文气稳重的，不管怎样都不该是这样冲动狠决的。当时没仔细想，现在想想刚刚那位没事找事是欠了点，但决不是非得用武力解决不可的。连我都知道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怎么楚幻就直接跳过其他可能了呢？还有那少爷也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主，但刚才在楚幻面前也毫无招架之力，要不就是楚幻练过，要不就是他经常打架。我...或者说我的直觉比较倾向于后者。
等我愣完神，就只能看见楚幻有些落寞的侧脸，我想叫他，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那个叫唐怡真的女生进来的时候我还挺惊讶，不就是那天校门口碰见那妹子吗?
我顿悟，这绝对是个狗血三角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我的戏码，生活还真是处处充满---
“哥，你怎么了，还好吧！”唐怡真有些着急的朝桌边的人道。
“......”
惊喜。
第6章
唐怡真和唐怡宁是亲兄妹，俩人差两岁，都在楚幻他们那个大学读书，唐怡宁和楚幻同级。
据说唐怡宁大学以前一直在国外读书，而唐怡真一直待在国内。唐怡宁他家里很有钱，是我这种穷人根本想象不到的那种有钱。唐怡宁性格自大冲动，几乎没有他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个狂妄幼稚的二世祖，没想过他会给我钉上如附骨之疽般的烙印。
只是那时候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平静，对之后的惨烈和绝望都毫无征兆。
唐怡真看过她哥的伤势后转身对楚幻道：“学长，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我哥会来找你。”
“....”
我都准备好被兴师问罪了，楚幻明显也愣了一下，一时没说出话来。
唐怡宁当场跳脚，一点没见刚才打电话的虚弱：“唐怡真！我都成这样了，你他妈还想着你的小白脸！”说着踹翻了一排椅子，摔门而去。
等唐怡真追着出去之后，我叹了口气默默扶起那一排椅子，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毛病。幸亏老板刚刚不在店里，不然看见了都不知道怎么说。
我和楚幻前有上午的冰激凌矛盾还没说开，再有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架劝架，气氛多少有些微妙的尴尬，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张口。
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像怀里揣着个就自己能发现的小奶猫，时不时用它稚嫩的小爪子挠一挠你的胸口，你非但不会生气，甚至还有些享受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
12月份的北方，寒风毫不犹豫的卷走了人们出门溜达的那点苗头，街上间或有几个裹着羽绒服低头走着的路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奔向自己的归属地。我看了看外边阴沉沉的天，想着今天估计得下场大雨。
以前我最怕下雨，一下雨奶奶准腿疼，比闹铃还准。我在家的时候一般会陪着她说会儿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每当这时候她总会不厌其烦的把那些讲烂了的故事翻出来，再有声有色的讲一遍，即使我知道她下一句要讲什么，还是忍不住跟着紧张期待....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在记忆堪要触及我妈的时候拐了回来。那通电话之后我们再没联系过了，这段时间也尽量避免想起她。
傍晚果然下了场大雨，6点多天已经黑透了，饭店也没什么人光顾，老板特许我们提早下班。我没带伞，想着等雨下小点再走---老板今天在店里睡。
正慢慢悠悠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听见在旁边晃了有一会的楚幻说：“我有伞，我们可以一起打。”
很显然是跟我说的，我压下心里隐隐的小雀跃，转头“矜持”的说：“不好吧，又不顺路。”
“没关系的，我可以先送了你再回去。”
“还是不用了吧，那你多麻烦啊。”
“没有。”楚幻抿了抿唇，把伞尾在地上敲了敲。
“好不容易早回去一次，你快走吧。”
话说完我就有点小后悔，楚幻又不是个热络的人，耐心估计禁不起我这再三的“礼貌”。
出乎意料的是楚幻还挺坚持：“走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今天晚上也没事。”
我暗松一口气的同时赶紧就坡下驴，拿起书包对他道：“那走吧。”
刚一出门就冻得我打了个冷战，我搂紧身前的书包，等着楚幻撑开伞。楚幻其实比我还矮一点，我等他撑开伞后把伞接过来，单手搂着包。
路上经过甜品店的时候楚幻顿了一下，突然道：“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我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啊？吃啥...现在？”
楚幻可能是也想到了现在这场合吃冰激凌不合适，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道：“明天吧。”
我余光瞥见楚幻看了我一眼，然后听见他道“嗯”。
风裹挟着雨点飘在我的衣服和脸上，我抽了口凉气，感觉伞又往这边移了移，我这才发觉这一路上楚幻好像没少把伞往我这边推。
我快走两步看了看楚幻，果然那边肩膀都湿透了，这伞本来就不大，我一路上只顾着琢磨那些有的没的暗涌情绪了，即使注意到楚幻的小动作了，也没往脑子里过。
我有点不是滋味的看着他洇湿衣服道：“都湿了。”
楚幻把我靠过来的伞又推了推，没推动，这才抬头：“嗯？没事。”
四目相对，我那被冻的有些红的脸好像骤然有些发烫，热胀冷缩，整个人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要不去我那坐会吧，烤烤衣服。”我听见自己说，然后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包往楚幻怀里一塞，猛地拉过他的手腕，两个人间距离瞬间近如咫尺，我扔下句“这样我俩都淋不到了”就带着他往前跑了。
就这样一路奔回了出租屋，我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也没敢想，进屋开门去外边接了壶水回来坐上。我有些庆幸前几天刚收拾了一下屋子，现在好歹还有个能坐的地方。
楚幻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把外套脱下来抖了抖道：“还好，没湿透。”
我默默搬来电暖气放他脚边，刚插上电源想到了什么猛地又拔了下来，我抬头看着他歉然道：“限电。”
楚幻叹了口气问：“你一直住这儿？”
“嗯，这儿离饭店还近点。”我起身坐回床上道。
“怎么不找一个正常点的房子？这一个月多少钱？”屋里灯暗，楚幻又微微低着头，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嘴唇轻轻动了动。
“啊？”我不知道什么毛病看个嘴唇也能看个脸红心跳的，努力清了清嗓子道：“这挺正常的啊！除了冷点潮点没什么不好的。”
楚幻不理我，神情眼见着暗了下去。这时候电水壶轻轻响了一声，我赶紧起身倒水，端给楚幻，楚幻没接，我把杯子放在桌上：“就这一个杯子，你凑活喝吧。”然后帮他把电暖气插上。
刚要起身余光瞥见一个小灰影闪过去，想了下应该是我的好朋友小灰---一只每天晚上坚持不懈的吱吱扰人的老鼠，我捉了几次一直没成功。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楚幻和...小灰同时喊出来，应该是楚幻没注意踩到了小灰。
这是个一招捉鼠的好时机，我抬头对楚幻道：“你别动...你怎么了？”
即使是灯光晦暗不明，也能看出来楚幻脸色煞白，他嘴唇微微发着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惊慌与无措。
我明白过来，有些促狭的笑道：“你怕老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