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颜臻臻笑了出来,看着康羽泽狼狈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笑声带着三分凉薄七分冷漠:“你会有报应的……”
康羽泽冷笑出声,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嗤笑起来:“颜臻臻……当初是你说爱上了我,从始至终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现在这样,难不成是想让我负责?”
颜臻臻面上的神情终究还是慢慢冷淡下去,仅余的几分怜悯彻彻底底地消散开去,她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只恨自己竟是所恋非人,闭了闭眼,她慢慢笑了出来,那笑声实在是太过凄厉,几乎与索命冤魂无二,她厉声喝道:“康羽泽,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吗?所有你现在承受的恶果,都不过是前时种种还了回来,你将一败涂地分文皆无,像一个笑话一样被众人唾弃,站在西街口受万众唾骂,最后身首异处成为江湖人的笑柄……”看着惶惶然立在那处的康羽泽,颜臻臻忍不住闭了闭眼,复又说了下去:“这种种都只是你的孽报,然而再过不用十年,康羽泽这个名字就将被整个江湖所淡忘,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一抔枯骨……”
眼见着康羽泽的神色渐趋癫狂,楚留香终究变色,他和唐子期一左一右掠过来携住颜臻臻的小臂,低声道:“够了,这样就够了。”
颜臻臻的神情看不出是恨是怜,只觉一时之间竟是怔在了那里。这个男人害她至此也不曾存了半点怜悯之心,只恨不能茹毛饮血方能解恨,此时见他落魄如斯几近疯魔,到底也提不起半点怜悯的意思……
所有的恶果,都只是还回来了而已。
颜臻臻两边都被人护着,却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心底有一句话痛彻心扉。
康郎,我们终于两清了。
康羽泽看着飞掠而至的楚留香和唐子期,面色依旧是恍然的,他喃喃叹道:“为何只有我……永不得志?”虽说是个问句,却也不等人回答竟是厉声喝出来:“世间有那么多蠢笨之人平步青云,为何只有我康羽泽,永不得志!”
那声线带着十足的不甘,却是听不出半点的痛悔。
唐子期忍不住蹙了蹙眉,伸手拉住楚留香,感受到指尖的温度方才拉紧了一点:“疯了。”
楚留香的神色极为平静,他回握住唐子期的手似是一种安抚:“是疯了。”
他们离开笑风堂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彼时传奇的所在而今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疯子守在后院灵堂的台阶上,疯狂地饮酒长歌。
多么可怜可悲的境地。
一路上颜臻臻都是沉默着,这时唐子期只恨没把南云拉过来一起,至少还有个人能和颜臻臻交流,至于楚留香……他默默内伤,算了。
“大抵我们便是康羽泽口中的愚笨之人罢,”楚留香嘴上虽是这么说,面色却也是十足愉快的,他看向旁侧的唐子期笑道:“胸内无大志,满足于现下的日子,可不是愚笨了?”
唐子期心领神会,便只微微笑道:“的确满足,”他侧过头去看颜臻臻恳切道:“颜姑娘,也该寻个新的开始。”
半晌,颜臻臻方才微微苦笑了一声:“多谢二位公子,待得康羽泽的事有了结果,大抵臻臻就该离开了。”
楚留香眉头微蹙:“臻臻,此话何意?”
“五湖四海天下为家,”颜臻臻此番的语气多了三分真切,林间清风掠过眉眼竟似是微微亮了起来:“这便是臻臻最初的祈愿。”
唐子期怔了半晌,方才轻叹道:“也好。”
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祈愿,这一生能够真真正正地完成它,也是好的。
至少等到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时候,还有一些事情可以追忆,而不是空洞的,只有爱恨的一生。
新上任的平凉师爷顾冽动作真是极快,上任第一日便呈了清剿笑风堂的文书,之前的县官都是惴惴然生怕触了马蜂窝,然而新任师爷却总是微微笑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偏巧这新任师爷就是揭发康羽泽罪行人的消息近日又传了出去,一来二去顾冽的形象在人们眼中就高大起来。
何况顾冽为人确实是极好的,每天都带着不疏不亲的微笑,看上去真诚的很。
他去清剿笑风堂的文书写的明白,笑风堂乃民间杀手组织,若是只居于江湖自然没有二话,然而现下居然挑战官府权威,二掌柜又疑为外邦之人,可能是以笑风堂为据点觊觎中原……
这一番话上去,上面的官员立刻捂紧了乌纱帽一身冷汗,还等什么?
剿!
风风火火调来一支守备军,平凉城县令便和顾冽一起前往郊外的笑风堂。
然而这兴师动众的一行人到了笑风堂,除却那满地漫天笑风堂的红叶以外,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喝醉酒的疯子,赖在灵堂的地上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冽微微动容,不顾众人的劝阻走过去俯□问道:“笑风堂呢?你又是什么人?”
康羽泽豁然抬眸,看到顾冽神色便蓦地疯狂起来:“呵……居然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为何只有我要承担这一切?!”他嘴里说着,脸上已是癫狂之意,手里寒光一闪便是一个回旋镖飞过来,顾冽被旁边的护卫急急往旁边一拽,到底还是没能彻底躲过,肩膀处殷殷渗出血来。
他面色不动,只是伸手摁住伤口,旁边早有人大惊小怪地唤人来处理,顾冽便抬头看向县官,那神色竟是悲悯的:“这人疯了,先带回去审吧。”
县官在心底叹了口气,只觉这新任师爷除了有些鲁莽之外竟是半点差池都无,挥了挥手叫人把疯子堵了嘴押下去,便伸手拍了拍顾冽没受伤一侧的肩膀:“回去好生歇着。”
“下官谢过大人。”顾冽神色谦卑而恭谨,看不出半点差错。
唐子期和楚留香听闻这一事时,正是日头当午的时辰,两人站在院中看南云练功,南云现在一招一式都已是有模有样,在同辈的孩子里面大抵算得上是武功上乘了。
“康羽泽这一次,怕是彻底翻不了身了。”唐子期淡淡说着,手上却正做着怪,在楚留香的腰间一搭一扶,整整一个**的模样。
楚留香哭笑不得,只看这人别的不学,光是**学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简直天生就是一个流氓痞子,也不知自己当年是从哪儿看出这人禁欲的,腰间被摩挲着整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楚留香低声叹道:“子期再这样下去,等下我便叫你起不来身。”
唐子期有了前番的经验此刻倒是也不怕,冷冽的眉眼睨过来,颇具几分意味深长。
香帅这次彻底没辙,这人自打上次反攻成功,似乎一直惦记着下一次,精力充沛到不行。
唐子期微微弯起唇角,便觉手上的戒指持续震动起来,他下意识看向楚留香,楚留香自打知道这戒指的玄机倒是也不再过问,微笑着示意他去背人处看看,唐子期便一个蹑云逐月冲到了拐角之处,四下看看无人方才闭了眼感受那半虚空处的界面。
那边的人是叶枫,选择了藏剑职业的人,他的声线听起来似乎是有些焦急:“唐子期,你是和楚留香说要留在那边那个世界了?”
唐子期微微一叹,整个人向后靠过去倚在树干上轻叹一声:“你们怎么知道?”
那边的声音微微一顿,然后更加急切起来:“总部这边现在正在严肃讨论这个问题,子期,你要小心,最近系统可能会有波动。”
“波动?”唐子期终于还是蹙起眉来,似乎是在确认对方的语意一般。
叶枫叹了一声:“穿越局没想过会有人不想回来,现在你单方面确认了以后,系统就出现了混乱,很多设定了的东西都要更改。这些事本来是不让我们与你说的,只是我想……总要让你有些防备。”
唐子期心底蓦然一坠,设定了的东西?他中的毒,甚至于那场莫名的来得快去的也快的病……当一切都联系起来,忽然就觉得有了来龙去脉一般明晰起来。
究竟是意外或是系统作祟?这些事都等待他自己去查明。
“多谢,叶枫。”唐子期只觉语言严重匮乏,只能真心实意地再道一声谢,便听到那边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谢什么啊,如果有什么情况再联系。”
戒指复又长长地震动了一次,显示着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唐子期向后靠过去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君子如风,藏剑西湖。只是现下方才骤然有了这样的感觉,其实他们这一群人之所以会被首批选中,大抵每个人都和自己的门派风格骨子里有点像,那么自己算是符合了唐门的什么呢?
唐子期只觉微微有些倦,抬眼看过去,却是正正对上楚留香温然平静的笑意,心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满起来,涨的暖暖的。
纵使欢期只如一场梦,梦亦须留。
只信人生苦短,命运永在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你们不要看最后一句话嗯捂脸……一定会he无误后面也不会虐啦啊喂!(#`o′)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随便给大家看看帅气的小叶枫嗯!么么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