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屋的茶几上。”付闻歌说着,看向乔安生,“阿爹,叫裁缝进来吧,我跟这屋试。”
错身让开位置给付闻阳跑出屋,乔安生转头把裁缝喊过来。后天就是婚礼了,新人礼服一次身儿都没上过,有不合适的地方还需赶工改。
乔安生在旁边看着裁缝给儿子试衣服,笑道:“翰辰说要带你去会场转转,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你们定就好。”付闻歌系上衬衫扣子,伸手拽了拽衬衫下摆,“师傅,这腰太宽了,堆腰里窝囊,您给收几针吧。”
“外头还得套马甲,绷上就不窝囊啦。”
裁缝嘴里叼着针,说话含含糊糊的。他取下枚针,别在衬衫的肩头位置——这地方是真宽了,得收几针。给白翰辰做过不老少衣服,什么地方该放该收,他心里有数。头回给这付少爷做衣服,没个准谱,少不得要改。袖子也稍微长了一点点,垂手盖过拇指第一个关节,得收半寸。
付闻歌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阿爹,帮我把包拿过来,晓墨送我的袖扣在里面。”
袖扣的材料是陈晓墨出的,让李春明选了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给打了一对儿。银质底托,镶嵌青金石,厚重的蓝搭配银闪闪的西装外套,犹如画龙点睛之笔。
“手艺真不错啊。”裁缝对袖扣大加赞赏。他见天介给人做衬衫西服,见多识广,一看袖扣的工艺就知道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付闻歌满心欢喜地应道:“是卡地亚的师傅给做的。”
“敢情,是王府井那家吧。”
“嗯。”
“师傅你看裤腿是不是有点长?”乔安生在旁边问。
“还没收边儿呢,等着上身量,这个快,一刻钟就好。”师傅拉开软尺,弯腰给付闻歌量裤长。量好翻开裤脚在里面用粉笔打上记号,他起身道:“齐活,我晚上回去改,明儿一早再拿来试。”
“麻烦您了。”
付闻歌赶紧转头把衣服换下。当衣服架子也不轻松,相较之下好像考试背书还更容易些。
等裁缝走了,付君恺把付闻歌叫到另一个房间,拿出个红包。
“望秋说,这是给你和翰辰的婚礼的份子钱,他来不了,表表心意。”
付闻歌别过头,瞪着窗户外头冷冰冰地说:“我不要他的钱。”
付君恺面有难色,稍稍皱起眉头,叹息道:“爸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可是闻歌,大喜的日子别计较那些了。你这马上都要结婚了,不能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脾气。”
这话让付闻歌忽的委屈起来:“还不都怪你!你当初就不该把他带回来!你知道阿爹心里有多难过么!?”
付君恺登时怔住。他从来没被儿子如此指责过,一时竟无言以对。
“闻歌,小点声,闻阳在外头都能听见。”乔安生进屋,回手把门带上。
付闻歌赌着气别过头,不言声了。乔安生走到付君恺身边,抽走他手中的红包,递到付闻歌跟前:“礼金是份祝福,该收。闻歌,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这不该成为纠缠你一生的阴影,那样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他即是说给儿子听,也是说给丈夫。自从那一天的支离破碎过后,多年来他从未对穆望秋的事表露出任何不满,更没抱过一声委屈。他以自己的意志而活,不再将对付君恺付出的感情视为人生的全部。
然而于付闻歌来说,那天的情景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脑海中磨灭。便是乔安生如何规劝,他仍倔强道:“阿爹,我不想要,别逼我。”
“安生……”付君恺拉住乔安生的胳膊,眼中浮满自责,“算了,闻歌不想要,由着他去吧。”
乔安生望着儿子固执的侧脸,无奈地将红包交还给付君恺:“那就给闻阳做身新衣服吧,正是长得快的时候。”
应声接过红包轻置于手边的咖啡桌上,付君恺犹豫了一下,拍拍儿子的肩膀,劝道:“好了,待会还得跟白家一起吃晚饭,你先去洗把脸收拾收拾,大喜的日子别拉着张脸,不吉利。”
付闻歌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屋。
被儿子甩了脸子,付君恺讪讪地点上烟,对乔安生无奈道:“闻歌这倔脾气啊,随你。”
掐下他手中的烟,乔安生自己吸了一口,将烟雾缓缓呼出。那挑起的眼角眉梢,于飘散的微尘中淹然含笑。
“得了吧,随你。”
晚饭在酒店餐厅吃,两家人正式坐下来交流感情。白育昆和孙宝婷喜笑颜开,满心都是要娶儿媳妇进门的欢愉。付君恺则端着老丈人的架子,不苟言笑,席间不时提点白翰辰婚后不可慢待付闻歌。
白翰辰与付闻歌面对面坐着,面上应着丈人训话,跟桌底下却一会一踢媳妇儿的鞋。因着付闻歌要考试,他又得把公务提前处理好,俩人得有小半个月没见过面了。下午去房间里找付闻歌,可对方睡着,教乔安生给拦了,他连根头发都没瞧见,想得闹心。
白翰辰怎么想的,付闻歌心里跟明镜似的——不就是想躲出去啃几口么?可当着双亲的面,俩人单独出去怎么好意思?他一个劲儿的把脚往回收,结果收大发了,教白翰辰一脚撞到了坐在付闻歌旁边、跟椅子底下晃着腿的付闻阳。
付闻阳撩开桌布,低头看看,抬起脸问:“翰辰哥,你踢我干嘛?”
“……”
被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钉到脸上,白翰辰尴尬地抽抽嘴角:“我换个姿势……不小心。”
孙宝婷紧着帮儿子往回找场子:“翰辰,带闻歌去看下会场吧,下午不是没去成?”
“啊对,闻歌,走,我带你去看。”
没等付闻歌挤出声“明天再看不行么”,就被白翰辰拖着胳膊拉出餐厅。等他们俩出去了,付君恺收回目光将餐巾掷于桌面,眉眼间缓缓爬上丝不悦。
——后天就结了,兔崽子猴急个什么劲儿?
TBC
作者有话要说:老丈人好像带着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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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惦记着外头天气冷, 白翰辰打餐厅里出来时,顺手把孙宝婷的貂毛手笼给拎上了。尽管从酒店到教堂只有短短不到半里路的距离, 可他还是执意要付闻歌把手揣上。
拗不过他, 付闻歌只好把他的左手也拽进手笼里, 暖暖活活地攥在一起。头天晚上刚下过一场中雪,地上结了冰, 黑白斑驳地反着月光。街面上有人骑着骑着车,咕咚一下滑倒在地, 摔得呲牙咧嘴。只见那人在地上坐了一会,骂骂咧咧地扶起车, 又继续往前骑。
“诶, 你骑车过来的时候,没丢这人吧?”白翰辰笑问。
“当然没有。”
付闻歌朝他纵纵冻红的鼻头,那娇俏的模样落在白翰辰眼里, 真想当街就啃上一口。而回想起两人初见时那针锋相对的场景, 又让他不禁莞尔。
付闻歌只觉他笑得古古怪怪, 问:“想什么呢?”
白翰辰坦诚道:“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恨不得把我从车里拖出来打一顿的样子, 活脱一只发威的小老虎。”
“那是你该打,哪有你那么办事的,二话不说上来就踢人家摊子。”
“邱大力踢的啊, 跟我没关系,再说我赔钱了。”
“净说那个,没你撑腰, 他敢踢么?”
“呦,那是谁给您撑腰,让您敢拿我摔打着玩啊?”
付闻歌扬起脸,斜睨着白翰辰,挑衅道:“今儿想起和我算总账来了?”
这要是跟屋里,白翰辰早给他掀床上去了。那副嘴硬的德行看着就让人想欺负——欺负到哭出来为止。
他收紧套在手笼的指头把人拽到怀里,咬着牙根儿贴着付闻歌的耳朵恨恨道:
“后儿个再跟你算总账!”
按理说不信教的人,是不许进教堂里办婚礼的。为了满足付闻歌的愿望,白育昆以商会的名义给教堂捐了一万块钱,又委托容宥林从天津法租界请来位教区负责人为他们主持婚礼。
教堂里不兴像在家里办那样到处贴喜字,只能以鲜花代替。可寒冬腊月的时节,北平只有腊梅还在绽放。白翰辰租了架货机,打云南运了三十多种共计上万朵鲜花过来存放于暖房之中,等婚礼前一天晚上再布置。
酒店的那间新房里也早已置满鲜花,只是没让付闻歌知道,他要给心爱的人一个难以忘怀的新婚之夜。
此时的教堂里清清冷冷的,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排排蜡烛默默燃烧。白翰辰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来看场地的。没等付闻歌东摸摸西看看走个遍,就把人拖进了角落里连在一起的两个小木屋中的一间。
付闻歌一进去就慌了神,用手顶住白翰辰凑过来的下巴质问道:“你知道这是干嘛的地方么?”
“告解室嘛,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白翰辰把他两只手都压在了木板上,“明儿我一天都瞧不见你,今儿得给我留点儿念想好咂摸到后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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