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马马虎虎吧。”王琨道,“听说十年前他出了一件医疗事故,闹得挺严重的,高层就调他做夜班医师,顺便打理停尸间。不过从他‘鬼医’的名号传出来后,不少护士妹妹都对他崇拜得不得了呢,还有一些死者家属专程到医院来感谢他,人气很旺!”
“那龚医师的家庭情况呢?”柏皓霖追问。
“听说三年前离婚了,孩子跟着他夫人去了她的老家,很少见面。”王琨又道。
三年前……,就算这是诱因,时间间隔也太长了些。柏皓霖暗忖。
第279章 并案
就在这时,王琨向柏皓霖撸撸嘴:“代医师来了,你可以问问他。”
柏皓霖回过头,看见代智正在急救中心的前台打卡,他打量着他:个子不算高,五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他穿着一袭棕色的西服,西服被慰烫得笔直,看得出他是一个非常注意仪表的人,确实也可以说明他的夫人非常贤惠。
代智打完卡准备去休息室换衣服,柏皓霖急忙迎上去:
“你好,代医师,”他一边说一边亮出警员证表明自己的身份,“有件事想请教你,现在方便吗?”
“如果是龚医师的事,我上次已经把我知道的告诉给你的同事了。”代智带有拒绝性地回答。
“不,是九年前由您主刀的一起意外伤人案件。”柏皓霖虽然对龚史有通灵一事心存疑惑,但这毕竟不是他前往医院的真正目的,他只想做完曾子凌没有做完的事——证明吴津天九年前被袁小鹏杀害!
听了柏皓霖的话,代智的眼皮明显往上扬了扬,同时嘴角往下撇——这是吃惊的表情,也就是他说已经明白柏皓霖是为了哪起案子来找他了,这反而让柏皓霖起了疑心,一名每天需要治疗几十名患者的急救医师怎么可能在提到“九年前”和“意外伤人案”就如此清楚地知道对方查的是哪一件!
唯一的答案是这起案子给代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是因为吴津天的死吗?不,急救中心是医院中对死亡最习以为常的部门,那代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回想起曾子凌用生命换来的录影带里有过这样一句话:“把我哥哥送到医院后,你妈妈也赶去了,当听医生说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你妈妈为了脱罪,为了不让我哥哥成为你们家的负担,竟然、竟然买通了当时的医生,把我哥哥、把他害死了!!”,而当时吴津天的急救医师就是代智!
“您还记得吗?当时的情形?”柏皓霖没有特指吴津天的案子,故意给代智下了个套。
“你指的哪一起?”代智也不笨,反问。
“死者名叫吴津天。”柏皓霖简短地回答,“我们得到一份证据证明您当时收了一位夫人的红包。”至于收了谁的红包,用来做什么,柏皓霖没有挑明,他知道代智自己心里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代智怒道。
在普通人看来,代智的话是代表的否认和愤怒,可是柏皓霖却知道,代智已经下意识地承认了这项指控——这句话的重点不在“怎么”,而是在“知道”上。
“自然是得到了可靠的线报。”柏皓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代智的呼吸因为愤怒和震惊而变得短促起来,他很明显地想到了某个名字,柏皓霖并没有催促代智说明当时的经过,只是淡淡地说:
“代医师,如果你愿意转为警方的污点证人,指证对方的话,我可以找一名检察官与您签订免罪协议。”
听了柏皓霖的话,代智咬住了下唇,看得出他很犹豫。
“九年前的噩梦差不多也应该结束了吧!您救人无数,可是不管拯救多少生命,当年犯下的错误却依旧像钉在您心里的钉子,现在是时候将它**了!”柏皓霖趁热打铁。
代智思考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话:“我真的可以免罪吗?”
“这个您放心。”柏皓霖在法学院念研究生时,兼讲《宪法》的导师就是TMX市的副检察长许东平,此人嫉恶如仇,相信他一定也愿意探明真相。
听了柏皓霖的话,代智更加动摇了,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来为了掩盖九年前犯下的罪孽而犯下的新的罪,想想自己这一年多来终日茶不思饭不想,惶惶不可终日,如果真的可以转为警方的污点证人,他当然愿意逃出这场梦魇!!
代智沉吟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先看到免罪协议。另外,我可以帮你们做证,条件是不能让我的家人和同事知道,所以我还要你们签订保密协定。如果你们同意,届时我将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们!还有我掌握了一件性质比吴津天的案子恶劣一百万倍的重要线索,我也可以全部告诉你们!!”
“我会帮你联系检察官。”代智的最后一句话将柏皓霖的好奇心提起来了。
第280章 并案
在与代智达成口头协定后,柏皓霖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先到心理治疗所探望自己的母亲,陪母亲说话,直到晚上九点才离开。离开了心理治疗所,他没有回家,而是又回到了住院部。
趁着查案之便,柏皓霖已将TMX医院住院部的作息时间弄清楚了。他从停车场进入停尸间的“井”字通道,从安全通道抵达住院部四楼。晚上九点住院部就要消禁,除了夜班医师和护士外,家属是不能留下的,所以到这个时候,值班护士都在前台和休息室,只有病人的监控器出现问题她们才会查看。
柏皓霖悄悄打开安全通道的门,确定外面没有人后,他才进入,此时他已经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白大褂,让他看起来像是值班医师,万一有病人看到他,也不会起疑。
柏皓霖径自走到414病房,趁着四下无人进入了房病。
病房里只住着一名病人,此人正是袁小鹏!他从四楼跌下,身受重伤,断了十几根肋骨,已是动弹不得,不过却还没有死。此时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房间里只有心脏监控仪发出的“嘀、嘀”声。柏皓霖走到病床前,将心脏监控仪接到自己身上,然后关掉了吗啡滴入器。
过了一会儿,袁小鹏被全身刺骨的疼痛惊醒,他发出痛苦的**声,艰难地睁开眼,却看到床头站着一个人:“谁,是谁?”因为没有开灯,四周一片黑暗,他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柏皓霖没有回答,他拿出曾子凌的手机,里面有一张她的全家福:“还记得他们吗?”
袁小鹏费力地瞪大眼,当他看清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如雷贯顶,他顿时明白对方的来意,他慌乱起来:“你、你……,我,我……”他想为自己辩解,可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不知如何为自己开脱。
“因为你一时之气,害得吴家家破人亡,你觉得自己还能厚颜无耻地活在这个世上?!”对袁小鹏,柏皓霖不仅仅是对罪恶的痛恨,更多的是为曾子凌不值。
听了柏皓霖的话,袁小鹏短促地呼吸着,他拼命在脑子里搜索着可为自己辩护的词句,可是却一片空白,在他眼前不断浮现出吴津天、曾子凌的容颜,他们冷冷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对别人的伤害不是在生命篇章中书写的粉笔字,粉擦抹掉便是,而是甲骨文,一旦刻上就只能玉石俱焚!”柏皓霖用居高临下的冷酷眼神看着袁小鹏,直视他眼中的恐惧,他的话语就像宣读的死刑判决书,令袁小鹏胆颤心惊:
“对不、对不起,我当年,一时糊涂,才会、才会铸成大错,我、我已经知错了。”袁小鹏在柏皓霖的眼里看到了充斥着血腥的肃杀之气,可是除了这些苍白无力的悔过之词,他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护。
“对于已故的受害者,你一万句的‘对不起’,也换不回一句‘没关系’。”柏皓霖冷笑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
“不、不要、不要!”袁小鹏想呼救,但因为身受重伤,他根本叫不出太大的声音,也根本无法反抗,他甚至连打开柏皓霖的手也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到柏皓霖将塑料袋套在他的头上,只能任由他将塑料袋的封口处拉上。
袁小鹏张大嘴拼命想呼吸,他的胸腔巨烈地起伏着,但是袋中仅存的氧气越来越少,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拼命地伸出手,想抓住柏皓霖,可是抓到手里的却是一缕烟尘,他因为痛苦,他艰难地想扭动身体,可身上的伤处却令他更加痛苦不堪,所幸因为缺氧,痛苦并没有伴随他太长的时间……。
看着袁小鹏蹬了两脚后,头歪到了一边,柏皓霖还不放心,他拭了拭他的脉博,确定他已经死亡后,他才将他头上的塑料袋收回,将吗啡滴入器开到最大,让他的死看起来是过量摄入吗啡——之所以一开始不这样做,是因为他不想让他死得太舒服,然后柏皓霖将心脏监控仪拔掉,离开了414病房。
柏皓霖刚刚走进安全通道,值班护士就发现414病房里的心脏监控仪不对劲,匆忙赶到病房,却发现袁小鹏的尸体。
柏皓霖从安全通道返回停车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TMX医院。
这可真是命运最阴险的戏弄啊!!